008 厲血

落霞山鳳霞鎮外

一男一女駕馭劍光施然落下，那男子銀白錦袍，一雙素色雲靴寶光流轉，顯然不是常物，腰間一柄紫色長劍，同樣是寶光流轉，卻比那雲靴強了不止一籌。那女子則素色衣衫，懷抱一柄水藍色長劍，頭戴一頂雪白的斗笠，看不出模樣。

「凱師妹，這裏就是鳳霞鎮了，我們就在這裏靜候凌光前輩率領大隊人馬到來吧。」那男子面容清秀，沖那女子說話間綻開極為溫暖的笑容，笑容彷彿是可以融化一切的陽光。那女子則冷冷哼了一聲，用可以結冰的語氣說道：「我們先上山，師父說去尋找魔門的蹤跡。」

這那女正是被派來打前站的洛羽和凱，二人在洛羽傷勢恢復的一個小時后就被打發過來，洛羽便換上挑選的獎品『逍遙履』，並且在凌光真人極度詭異的目光中提出與凱先來探明情況的要求，凌光真人立刻極為大方的把自己的徒弟塞給洛羽，於是就有了剛才的這一幕。

「凱師妹，你不覺得在城裏的酒館里打聽消息比在山裏沒頭蒼蠅似地亂找更有效率么？」洛羽依然是那副極溫暖的笑容。

「不覺得。」凱同樣冷冰冰的回應。

洛羽很無力的深深吸了一口氣，道：「凱師妹，這個……你從沒下過山吧？」凱不可置否的點點頭，洛羽立刻在臉上再度洋溢起溫暖的笑容「那麼，請相信一個在俗世生活了十多年的人的經驗好么？」凱沉默好久，才幅度極小的點了點頭。

「那麼……」洛羽臉上的笑容愈加的燦爛了，「請跟我來吧。」

「你先走，我跟着。」凱輕輕地說道。洛羽在一路上已經深深摸清了凱的脾氣，也不再多說話，徑自向鎮里走去，凱一聲不吭的跟在洛羽身後。二人一前一後的進了鳳霞鎮。

洛羽憑藉着直覺找到一家酒館，很沒修養的吼道，「可有個能喘氣的？給小爺我上一壇好酒！……唔再來幾樣拿手的素菜、」並且很『不小心的』『不經意的』把李元霸給他的那塊金牌掉了出來，金牌『噹啷』一聲掉在地上，看得掌柜小二一個哆嗦。洛羽很是囂張的，慢悠悠把令牌撿起來放好，吹着小曲四下亂瞟。

酒館的人不多，算上洛羽也不過十一二人。幾個靠窗戶坐的應該是普通人，那個獨自坐在大廳中央的少年，應該是魔門的，洛羽把靈識小心的向那個少年探去，一股子不是很強大，但極度血腥的，極度幽暗的氣息把洛羽驚得一陣心驚，雖然那少年不過是金丹期的修為，可是那股子經歷過無數修羅場才養成的氣息讓人委實害怕。剩下的，坐在角落的五個彪形大漢，應該十有**是魔門修羅教的人。「唔，不好惹啊。」洛羽小聲嘟囔，「還是小爺我聰明。隨便找一酒館就能發現魔門的蹤跡。」

角落的那幾個彪形大漢想必也是橫行霸道的主，見到洛羽如此囂張的樣子，不禁手癢，幾人相視一眼，，紛紛站起來，走到洛羽身前，剛好凱剛剛把斗笠摘下，露出的半張臉，也算得是標誌的美人。

一個臉上有一道長長疤痕的大漢一口濃痰吐在洛羽腳邊的地上，把地面砸出一個窟窿，那大漢沖洛羽不屑的笑笑，伸出手指沖凱勾了勾，「小妞，陪老子喝杯酒。」說着伸手摸向凱的臉蛋。

「你***找死！」洛羽從心底升騰起一絲……不對是無邊的煞氣，「落雨劍勢！」紫泉劍赫然出鞘，瞬間揮出萬千道劍氣，那為首的大漢毫不在乎，手繼續摸向凱的臉蛋，凱也坐不住了，碧藍長劍反手一劍刺向大漢心口，真元不要命的湧進長劍，長劍上的碧藍光芒登時晃得人睜不開眼，大漢凝神大喝一聲，伸手抓向凱的劍，洛羽的劍氣，則被另外兩個壯漢打散，絲毫不給洛羽劍氣合一的機會。可是一個灌滿元嬰期高手真元的飛劍是隨隨便便可以抵擋的么？答案當然是不能。可那大漢卻當真把劍抓在手裏，「還是個蜀山劍派的娃娃？有趣，既然你是蜀山劍派的……嘿嘿，老子學的這一門采陰補陽的功夫……」大漢**道彈了彈手指隨手幾道真元封住了凱的奇經八脈，伸手撩開凱遮住臉的頭髮：「讓老子看看……見鬼的，好醜的娘們！」大漢下意識的隨手一巴掌抽在凱的臉上，被封住了功力的凱哪能抵擋？被抽飛了十幾丈。

「***，小爺的女……」洛羽看見大漢要撩開凱的頭髮，正大吼著，卻見凱的另外半張臉……那是怎樣的臉啊？全部發黑，無數潰爛的疤痕觸目驚心，不禁說不出話來。

大漢回頭看看洛羽，玩味笑道：「你剛才說什麼？」洛羽看了眼被扇飛的凱，一字一頓道：「你——敢——打——小——爺——我——看——上——的——女——人？！」洛羽急速運轉皓月玄罡，瘋狂的大吼：「看老子的『流星劍勢』！」洛羽長劍脫手而出，藉著皓月玄罡發出的光亮，閃電般從大漢的手掌穿透，**一道艷麗的血箭。洛羽當即面色慘白的萎在地上，沒有注意到被扇飛的凱聽見自己的話而留下了一滴淚。大漢捂着手沖身後的四人道：「給老子殺了這個小王八蛋！」四名壯漢向前一步，一起出拳打向洛羽，四隻極大的拳頭封住了洛羽全部的空間，眼見就要打在洛羽身上。

「罹滅，叫他們住手。」聲音不大，還不帶絲毫的煙火氣。可就是這樣的聲音，卻讓四人停下了快轟在洛羽身上的拳頭。為首的壯漢勉強笑道，「厲少爺，你救這兩個正道的小輩作甚？」

「滾吧，你還不夠資格問我問題。」說話的是坐在大廳中間的少年，那少年身穿殷紅的袍子，眉眼間有着淡淡的高傲和孤獨。

「厲血，你別以為你老子罩着你，老子就不敢動你。老子是修羅神教的人，可不是你血教的狗腿子。你一個金丹期的殘廢囂張個屁！」為首的壯漢死死盯着叫厲血的少年道。

厲血卻還是那副表情，彷彿自言自語道，「三十年了。如今連一條煉虛期的狗都能在我面前亂吠了。」厲血說着說着就輕聲笑了起來，絲毫不顧及叫做罹滅的壯漢愈加鐵青的臉色，「我的修為雖然掉到金丹期，可是當年我煉製的九個血神子卻還在啊。」罹滅狠狠瞪了一眼厲血，一聲不發的離開了，四名壯漢也跟在罹滅身後離開。厲血擺好三支酒杯，倒上滿滿的酒，又從懷裏掏出一隻玉瓶，從裏面倒出兩枚瓦藍丹藥，分別放在兩個酒杯里。做好這些，厲血輕聲道，「把那兩個人帶過來。」話音剛落，就有兩道血影從厲血背後飛出來，把洛羽和凱放在厲血桌上的兩隻酒杯前。

「把酒喝了，好好調息。恢復了再問我問題。」厲血自顧自的說道，手指一彈，一道血紅色的真元就沒進凱的身體。洛羽看了眼靜靜喝酒的厲血，彷彿喝毒藥一般把酒喝掉，凱見到洛羽喝了酒，也仰頭把酒喝乾凈。酒剛下肚，就化作一團充裕的靈氣，迅速補充好洛羽耗費的真元，僅僅一顆丹藥，就讓元嬰期的洛羽恢復到了巔峰狀態。

洛羽盯着厲血，問道：「為什麼在你們自己人的手裏救下我們？」

厲血淡淡說道，「他們是修羅神教的，而我，是血教的。我們不是自己人。」厲血瞥了眼凱，繼續道：「為什麼救她，是因為這女孩是蜀山劍派的，救你是因為我看你順眼。」

凱也調息好了，她冷冷的問：「我是蜀山的，跟你救我有什麼關係？」

厲血眼裏露出迷茫的神色，輕輕說道：「你可聽說過綵衣？」凱的臉上終於有了表情，寫滿了驚愕：「你認識綵衣師姐？」

厲血抬頭淡淡的看着凱說道：「你叫綵衣師姐，想必你就是凌光十年前收的入室弟子吧？呵呵，小師妹……三十年前，綵衣也還是小師妹啊。現在，都成了師姐了。」厲血喝下一杯酒，「你們要是有時間，想要聽故事，就去最北方的雪刃峰找我。這東西給你，到時把它捏碎就行。」厲血隨手遞給二人兩塊玉簡，想了想，又遞給洛羽一塊玉簡，「我看你順眼，這是血神分身煉製的方法，跟你們正道人士修鍊分身的方法差不多，你們自行研究吧。」

洛羽正莫名其妙，哪還敢接？連忙推辭道：「前輩的禮物太重了，晚輩承受不起。」

厲血看也不看洛羽，淡淡說道：「你要是想要日後有人侮辱，調戲你的女人都無力去阻攔就把玉簡毀去吧。」洛羽咬了咬牙，把玉簡放在懷裏，「謝謝前輩。」

厲血倒盡最後一滴酒，起身說道：「別叫我前輩，我還沒老到那個程度。你們是正道派來打前站的吧？綵衣的小師妹，你告訴凌光，就說『落霞山出世的是一份有關仙家洞府的地圖，你們想要分一杯羹就來吧。雖然我血瘋子不會和蜀山動手，可這次我教中來得可是隱修的長老，別偷雞不成蝕把米。』」厲血深深看了眼洛羽，化為一道血影，轉瞬不見。酒館里只剩下莫名其妙的洛羽和冷冰冰的凱還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