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不稱職的間諜
蓮兒鼻頭有些酸，道：「後來趕上十年大旱，那一大片麥田顆粒無收，前一年還碩大飽滿的麥粒過了年卻變成了一地貧瘠。村裡鬧了飢荒，很多人都餓死了，爹爹阿娘就帶著我們趕往京城，想來討口飯吃。他們不捨得吃飯，把所有的口糧都留給了我和弟弟，結果阿娘體質虛弱，又害了風寒，沒能撐過這一路。」說著，蓮兒留下了晶瑩的淚珠。
容沫兒抱了抱蓮兒，「那......你爹和你弟弟呢？」
蓮兒擦了擦眼淚，「來到京城之後，我們一貧如洗，爹爹到處找活干，我和弟弟每天靠乞討度日，日子都快過不下去了。討債的要錢要上了門，把我搶走後轉手又賣給了京城的官老爺，好在那家的夫人菩薩心腸，對我還算不錯。再後來，我被選入宮當了宮女，和爹爹弟弟也徹底斷了聯繫。不過前幾年托包公公的福，我又有了他們的消息，聽說是又搬回了老家。」
看蓮兒情緒低落，容沫兒岔開了話題，打趣道：「所以你就這麼和包公公好上了？」
蓮兒害羞地低了低頭，實話實說道：「嗯。幾年前跟他說過一嘴，沒想到他就上心了，不光幫我找到了爹爹弟弟，每年生辰的時候還會送我一根麥穗。」
蓮兒從衣櫃下面拿出來一個小木盒，裡面放著三根枯黃色的麥穗，加上蓮兒剛放進去的那根金黃色的，一共四根。
容沫兒有些心疼道：「四根，他陪你過了四年生日。沒想到你那麼小就入宮為奴了。」
蓮兒：「嗯，包公公與我一同時期入的宮，都被分到了浣衣局，過了幾年天寒地凍，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有一次包公公被掌事太監責罰，要不是太後娘娘路過救了他，他早就餓死了。後來太後娘娘將他從地獄般的渙衣局調到鍾粹宮，他日子才好過了起來。」蓮兒抿了抿嘴，繼續道，「再後來他上下走動，把我也調了過來。雖然這兒的人都說蘭嬪不好伺候，但我們如今能伺候主子，可是三世修來的福氣啊。」
容沫兒回想起太后慈眉善目的樣子，感嘆道：「太后真是菩薩心腸啊，要是每個主子都能像她一樣，我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
蓮兒笑了笑：「誰說不是呢，雖然太後娘娘不認識我，但她的恩情我和包公公都沒齒難忘。沫兒你呢，好像沒聽過你提起你的家人？」
容沫兒咽了口口水，編道：「厄......這個嘛，我......是個孤兒，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的身世。」
蓮兒面色凝重，「還說我命苦，沫兒你的命更苦啊！」
「同是天涯淪落人，英雄不問出身嘛！」
蓮兒樂著說，「我們都是姑娘家，還能是英雄啊？」
容沫兒雄赳赳地說，「姑娘家怎麼了？我們可以當巾幗英雄！」
蓮兒又笑了，「我們兩個鍾粹宮的奴婢還能當巾幗英雄？」
「這誰都說不準呢！說不定哪天你就被皇上看上了，封你做個娘娘哈哈哈！」
蓮兒笑了兩聲，然後趕緊比了個「噓」的手勢，「沫兒，這話可不能亂說啊，要是讓主子聽到了，非剝了你我的皮！」
容沫兒看著蓮兒無邪的表情，內心唏噓不已。曾經的容沫兒對其他所有人都置若罔聞，不痛不癢，別人領不領便當與她半毛錢關係都沒有，她只想安安心心走自己的陽光大道。或許是與蓮兒朝夕相處生出了些許友情，聽了蓮兒的悲慘童年生出了少許同情，聯想到她在書中的結局竟有些不舍了。
蓮兒拿的是傻白甜炮灰劇本，這輩子都沒有開心過。也許是慈悲心作祟，容沫兒將剛剛得的玉鐲分了一隻給蓮兒：「這是剛才晴貴人的賞賜，咱們一人一隻，就當是給你的生日禮物吧。」她心想雖然她不能幫蓮兒改寫她的結局，但這也算是留個紀念了。
蓮兒一驚，價值連城的鐲子容沫兒說分她就分給她，後宮中再好的姐妹也做不到這般。她推拖道：「這怎麼行？這是娘娘給你的賞賜，太貴重了，你還是留著自己用吧。」
容沫兒把鐲子塞到蓮兒手中：「行啦，跟我還客氣啥？你平時的賞賜不也都分給我了嘛，要是以後我真有急用，再問你要來就是了。」
蓮兒眼裡又泛起了淚光，奴婢卑賤，人人自危。小恩小惠的時常有，但真心相付的除了包公公還能有誰呢？「沫兒，你真好。」
「哎喲喲，愛哭鬼，快擦擦，矯不矯情啊！」
蓮兒抹了把眼淚：「沫兒，不過你覺不覺得雖然晴貴人待我們不錯，但在這梨香閣總感覺不踏實。蘭嬪娘娘雖然囂張跋扈，對我們也沒什麼好臉色，但是倒覺得心安很多，你說我該不會是受虐狂吧？」
容沫兒點了點頭：「晴貴人喜怒都不形於色，是難琢磨些，不過你放心，她正直賢惠，不是害人的主。我們是鍾粹宮的人，她對我們自然梳遠些。我相信我們好好乾，她總會器重我們的！」
蓮兒半信半疑，「才來沒多久，你怎麼知道蘭嬪娘娘的稟性？」
容沫兒總不能說她有三觀正確的女主光環吧，於是支支吾吾道：「我......我看她面相猜的......」
「哦......可是......蘭嬪娘娘讓我們打小報告，我們一直裝聾作啞，這行嗎？」
「這也不怪我們啊，咱們在這梨香院，確實什麼秘密也沒發現啊，就把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兒跟她說說行了。」
蓮兒點點頭：「那倒也是。哎，夾在中間，裡外不是人，這差事太難幹了！」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身份低微，咱們命不由己。蓮兒，總之咱們不挑事兒，多留個心眼兒，再堅持一陣，或許蘭嬪就把我們給忘了。」
蓮兒面露難色：「哎，但願吧。」
容沫兒臉上浮現出神秘的笑容：「蓮兒，你這麼捨不得鍾粹宮，是不是思念你的小包子啊？」
蓮兒紅著臉：「去去去！」
「嘿嘿，這些天都是包公公過來打探消息，我看啊，是正好給你們倆在一塊幽會的機會！」
「沫兒你討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容沫兒在不滿十平米的小屋裡上下亂竄：「你打不著我，你打不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