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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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第一書局》/夭野

晉江文學城獨家發表

第一章

「厚脂不必上了。」

溫知著拒絕抹那一層厚胭脂。

宮女寶葉聞言,手上一頓,訝異道:「公主您最愛這些厚脂,今日為何……」

「嗯,現在不喜歡了。」

溫知著淡淡道。

「要說,這厚脂怪貴的,少用一分,多節省一分銀錢。」

寶葉臉色怪異,彷彿聽到了什麼驚世駭俗之言。倒是她身後的鄭嬤嬤,滄桑的臉上劃過一分欣喜。

見寶葉不動,鄭嬤嬤立時道:「公主說什麼,聽著照做就是,不要置度主子的意思。」

寶葉眼中閃過一絲懊惱,偷瞧溫知著的反應,卻見她神色淡漠,恍若沒聽見這些話,全無責備鄭嬤嬤的打算,只好悻悻地拿起一支珠釵,預備為她簪上。

這珠釵赤金打造,其上綴著紅花綠葉,紅的黃的綠的,可算是齊活了。

花哨得不行。

溫知著眼皮一跳,偏了偏頭,躲了過去。

「換個樸素些的來。」

「公主,您看這支如何?」

溫知著瞥了眼,搖頭。

戴這支,她怕是會成為人群中最亮的崽,亮閃閃的模樣,估計能與太陽肩並肩了。

寶葉又接連換了三四支珠釵,溫知著皆不滿意。

這些珠釵要麼配色感人,要麼老氣浮誇,沒一個適合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算了,把釵盒取過來,我自選一支。」

寶葉無奈,取了釵盒過來。溫知著一眼掃過去,一盒首飾,竟無一適合的,心中嘆息更甚。

瞧著這日子過得花團錦簇的,真正走近了才發現,不過是個虛殼罷了。

「這個吧。」

她勉強從中挑了一個沒那麼浮誇的。

梳妝完畢,溫知著沒動,靜坐在銅鏡前,仔細瞧著鏡中人的模樣。

正是豆蔻之年,唇如櫻瓣,眸若繁星,兩腮紅潤飽滿,泛著青春活力。現下,眉眼未全然長開,已初見日後的明媚大氣。

怎麼看,應都是好看的。

與記憶中的「貌若無鹽」完全不搭邊。

溫知著似不確定:「嬤嬤,你說我好看嗎?」

「好看好看,公主您是最好看的。」

寶葉不屑地掀了下嘴角,心道:不過是個醜八怪,也就鄭嬤嬤能誇出口了。

只待她又瞧了下溫知著的模樣,掀起的嘴角僵在當地,臉上掛著不可置信的神情,頗顯滑稽。

公主何時……變了個樣子?

妝是她梳的,可她不走心,垂著頭敷衍了事。

這一看,沒了那些厚脂遮掩,三公主竟是生得冰肌玉骨,眉眼疏懶,也無慣常的戾氣,整個人清清爽爽的,似嬌花,又似明月,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真要說什麼的話,那便真是好看罷。

這念頭一出,寶葉就愣了。

而鄭嬤嬤還在欣慰激動,竟抹起眼淚,「要說公主您,是和主子長得最像的,那眉眼像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話至一半,她突地住了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公主……公主,老奴沒有……旁的意思。」

溫知著瞥了眼幾乎汗涔涔的鄭嬤嬤,心知她為何如此。

在這裡,生母游溪兒是原主的禁忌。

她被皇后撫養長大。而皇后嫉妒其生母是皇上的白月光,故意養歪她的同時,肆意抹黑她已逝的生母。

因此,原主非常討厭她生母,也討厭與之相關的所有人。即使這樣,那些親人們也並未對她不管不問,奈何她性子被皇后養得嬌縱任性,囂張跋扈,徹底傷了眾人的心。

就連最寵她的父皇,幾個月前,也對其完全失望。

這也是為何原主染了時疾,無人問津的原因。

她不知病床上的原主究竟看到了什麼,只知道,她穿過來時,原主已在垂死之際。

小姑娘悔恨莫及,拜託她好好地過一生,為那些曾經傷害過的人道歉。

念及此,溫知著又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鄭嬤嬤,這是唯二始終疼惜原主的人。

她輕聲道:「嬤嬤,先起來吧。」

鄭嬤嬤愕然:「公主?」

公主竟然沒生氣?

「嬤嬤。」溫知著吩咐道,「喚寶枝進來,今兒隨我一道出宮。」

溫知著知曉鄭嬤嬤或有許多疑問,但她和原主相差甚大,且原主因之前行事吃虧,她是斷不可能再像之前那般行事的。

這樣變化的理由,她也想好了。

生死走一遭,不變不行。

鄭嬤嬤臨出門前,聽到身後傳來溫知著的解釋,既難受又欣慰。而寶葉在旁,將這話聽了進去,心中的那抹怪異也消散了。

待寶枝進來,溫知著起身,領著她出門,寶葉跟在後面,邁著步子欲要跟上。

溫知著頓住腳步:「寶葉,今兒寶枝跟著,你便不必去了。我瞧著這屋子裡落了層灰,你留下來好好整理一番。」

寶葉驚詫:「……公主?」

溫知著挑眉:「怎麼,不願意?」

寶葉連忙垂首:「奴婢不敢,只是……」

「不敢就聽著。」

說著,溫知著看也不看寶葉,徑自往外走。她猜到,寶葉心裡定是不服氣的。

那又如何?

一個皇后的耳目罷了。

溫知著走出門,寶枝才恍然回過神,匆忙跟上。

寶枝沒多言,但她也覺出,病後的公主同先前不太一樣了。比方說,今日竟會帶她出門,而不是帶一向喜歡的寶葉。

「公主等等,外頭天涼,披上氅衣吧。」

鄭嬤嬤拿著一件氅衣,快步奔到溫知著身前。

溫知著沒拒絕。

雖說立了春,這乍暖還寒的,她倒是不想再病一場。

鄭嬤嬤原以為還要再費一番口舌,沒成想,溫知著這般好說話,一顆心欣慰得不得了。

就這樣,在鄭嬤嬤含淚、寶葉含怨的目光中,溫知著帶著寶枝悠悠然出了宮。

——————————

華麗無比的馬車行過街道,引人紛紛側目。寶枝透過窗戶,看著路人指指點點,臉色微變。她望向神情恬淡沉穩的溫知著,欲言又止。

溫知著瞥了一眼,開始閉目養神。

坐著這般招搖的馬車過市,旁人說什麼,略一想便知。

這也是皇后的手段之一。

看,她對三公主多好!

看,三公主這般驕奢!

溫知著沒解釋,這些得徐徐圖之,不能急於一時。而今天,她要先解決一件急事。

馬車繞過熱鬧的上京廟會,在街盡頭一個轉角處停下。

這裡相對僻靜,寶枝先跳下馬車,扶著溫知著緩步下車后,垂手立在一旁,聽候吩咐。

「走吧。」

溫知著拂一拂微褶的衣裙,率先走進前方的酒樓。

寶枝慢一步,囑咐好車夫后,方才跟上。

一進酒樓,寶枝便被熱鬧吸引。熱鬧的中心,正是先一步進酒樓的溫知著。

「聽說你前些日子病了?這是好了?」

問的人是君芸薇。

溫知著頷首:「嗯,好了。」

君芸薇繞著她轉了一圈,幽幽道:「沒想到,這病了一遭,倒成了一個美人兒了!」

溫知著:「謝君小姐誇。」

君芸薇一噎。

人美了,臉皮竟也厚了!

「不過,你該不會故意打聽我哥在這兒,才追著過來的吧?」

君芸薇眼珠子滴溜溜轉,像防賊一樣防著溫知著。

溫知著否認:「這倒不是。」

君芸薇鬆口氣:「那便好……」

「是你哥約我來的。」

「怎麼可能?!絕不可能!」

君芸薇大驚,瞪著杏眼,一手叉腰,一手指著溫知著,頗有幾分潑婦要開罵的架勢。

溫知著不願多費口舌之爭,繞過擋路的君芸薇,徑自往樓上走。

「不許上去!」

君芸薇察覺她的意圖,忙張開雙臂攔在她身前。

知婷姐正在包間同哥哥說話,她溫柔大方又有才情,哪怕溫知著變好看了,也是個草包,知婷姐比她強百倍。

溫知著聲音沁著冷意,語氣卻不疾不緩:「你哥約的人,難道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你攔著我,難道不知去向他確認?這便是君小姐你的待客之禮?」

三連發問,君芸薇直接被問懵,一時啞然。

她何曾見過如此強勢的溫知著?

哪回不是對方巴著她?

溫知著哪管君芸薇如何,拂開她的手臂,直往上走。君芸薇反應過來時,溫知著已經敲響了天字一號包間的門。

她小跑著追到溫知著身前,打算再攔她,被匆忙趕來的寶枝攔住了。

「君小姐,您見著我家公主得行禮,不可這樣無禮。」

「你!」

君芸薇臉色漲紅。

給溫知著行禮?

怎麼可能!

只寶枝說的話,沒毛病。

溫知著聽這話,笑了。

回身看了眼寶枝,見她低著頭,隨口道:「行禮就不必了,咱們微服出巡,不仗勢欺人。」

君芸薇:「……」

恰好,包間門從內打開,待看清裡面的樣子,溫知著挑了挑眉。

有意思。

溫知婷神色慌張,拉著她的手解釋:「三妹,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和君哥哥只是恰好碰見,敘話而已。」

「哦,敢問二姐,我想的是哪個意思?」

「我……」

溫知婷語塞,垂著眼瞼,遮住眸中的氣惱。

這個三妹,往日看到這樣,定要大鬧一番,今日怎麼變了?

溫知著不再理她,看向開門的君如鈺。

人如其名,氣質如玉如竹,站著溫潤如松。

她不屑撇嘴。

可惜,人品不怎麼樣。

和未婚妻的姐姐走得近,便是不滿意這樁婚事,也不該如此。

「君公子,勞煩關下門。」

溫知著就近找了個椅子坐下。

柔軟的墊子托著身子,瞬時有種解乏的舒適感。

不愧是上京的大酒樓之一,就是舒服。

溫知著愜意地眯了眯眼,餘光瞥見那兩位並未離開,也懶得管。

反正,她辦她的事就行。

是以,君如鈺剛坐穩當,便聽見溫知著淡而無感的聲音,蓄著幾分憊懶的意味。

「今日君公子約我出來,我大致猜到緣由。正好,我也有此打算。」

「我們的婚事,就算了吧,正好,咱誰也別勉強誰。」

君如鈺多聰明,一下聽明白了她的意思。

「和你成親,我也勉強得很哪。」

「如今,我不想勉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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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文前三章有紅包,求評論

排雷:

1.架得超空,各種大亂燉,私設一籮筐

2.節奏挺慢估計,女主有明確事業線,也會加入日常內容

3.保證日更,也許會勤奮加更,每日更新暫定23:59,寫完提前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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