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初入學院

葉香茵和喻曉潔終於來到了露霄鬼階學院，這裡比初級教化中心小得多，佔地規模和建築風格就跟人間的大學差不多，雖然天空依舊昏暗陰沉，但此處總算沒了陰森之感。在校門口排隊報名時，身前兩隻高個子男鬼在一旁低語道：「還要分班分寢室領校園卡，真是感覺和凡間大學沒什麼區別。」

「大學哪有這裡自由？哪怕在這兒混一輩子混一千年，都沒人趕你走。」

「那我們辦完手續先出去逛兩圈唄，我剛剛看到那個亭子里有人在玩牌。」

「行啊。」

等輪到葉香茵和喻曉潔時，負責報名的老師臉色突然變了一下，結巴地問道：「你，你們是，同行的嗎？要不要住一起呢？」

葉香茵將她和喻曉潔的身份證一起遞了上去，道：「要住一起，請問是幾人間呢？哦，幾鬼間？」

「沒事，改不過口是正常的，是四人間。」

老師只將身份證一端在機器上劃了一下，機器立刻吐出了兩張印有鬼魂詳細信息的校園卡。

「按照卡上的信息尋找自己的班級和寢室，天亮上課，天黑休息，自行安排時間，有什麼疑問就去政務中心。」

葉香茵和喻曉潔首先去看了寢室，兩隻鬼魂還商量著要與其他兩位室友友好相處，但到了寢室才發現有兩架床鋪的位置只孤零零的掛著一張校園卡。

葉香茵嘖嘖舌道：「看來，她們是來混日子的，這寢室里就只有我們倆了。」

喻曉潔卻微笑道：「挺好啊，這樣就沒人打擾我們修鍊了。我的回固率比不上你，之後你要多帶著我啊。」

「那是肯定的。」

終於有一塊屬於自己的空間了，比起和四十多隻不認識的鬼魂互相穿透擠在一堆，這窄小簡陋的房間已然如同天堂。

天很快黑了下來，房間里還有一盞亮著微光的燈泡，有它在，鬼魂就可以像從前做人一樣，躺在床鋪上睡著了。

「香茵，你困嗎？」

「不困，我還不適應這種生活。」葉香茵一直瞪大了眼，直視著那燈光，總覺那光里好像隱藏了什麼秘密。

「我也是，好像又回到人間了，上神應該是故意將學校布置成人間大學的樣子吧？這種熟悉的環境可以讓人心安。」

「唉，我想和你聊聊天，可我什麼都不記得了，不知道可以聊什麼。」

「那我給你唱首歌吧。」

「你喜歡唱歌啊？」

「是啊，從小就喜歡，只是我家裡沒人支持我學，你說，到了這個世界，我可以深造嗎？」

「肯定可以啊，快唱一個！」

葉香茵本以為以喻曉潔那些悲慘的經歷，她唱的歌應該是一些苦情歌，但一陣婉轉悠揚的曲調響起，竟然是那樣醉人心脾，就像是一抹冬日裡的陽光，所至之處，冰雪爭相融化。

一曲罷盡，葉香茵舒適得整個魂體都快軟成一灘水了。

「我不懂音律，但我真的覺得好好聽，再唱一個吧！」

喻曉潔又唱了一首較為歡快的，又給了葉香茵另一種感覺，她的歌聲是如此乾淨柔和，完全沒有一絲悲傷和仇恨。葉香茵不由在心裡感嘆，一個人的聲音是可以直接映射出一個人的內心世界的，只有非常純潔的內心才能有如此美妙的歌聲，如果她沒有遭受那些苦難該有多好，她一定可以生活得很好。

不過，不重要了，如今的她，不僅有慧玲的愛慕，還有我的幫助。

喻曉潔一直唱到後半夜，實在有點累了，兩隻鬼魂才迷迷糊糊地睡著，以至於第二日醒來，已經是下午了。喻曉潔驚醒后立馬叫醒了葉香茵，沒有實體，便無需洗漱，她們一睜開眼便可出門了。在聽見下午第二節課的開課鈴聲響起時，她們催動速移術，閃電般地來到了她們所在的鬼體中心一階5班。

葉香茵剛要慶幸老師背著身在翻閱文件沒看見她們，誰知那位女老師頭也不抬地淡然命令道：「新來的兩位女同學，到前面簽到。」

葉香茵和喻曉潔面面相覷，最後低著頭到了教室前方，就像當初辦領身份證那樣用手指進行了簽到。

女老師依舊低著頭，「別緊張，學校上課從不點到的，修鍊全憑自覺。這個學生新入班級的簽到，每個課堂只用辦理一次。」

倒不是點不點到的問題，葉香茵詫異的是這個女老師敏銳得就像腦袋後面長著眼睛，而且周身散發著微弱的白光，看得葉香茵有些暈眩。

「這是你們的課本。」女老師一揮手，兩本不算太厚的書出現在她們剛剛坐下的課桌上。葉香茵和喻曉潔回到座位，女老師才抬起頭對著她倆說道：「我姓方，鬼體修行課的內容非常簡單，所以每個鬼體修行班級都只有一位老師，你們有任何不懂的都可以來問我，還是那句話，鬼體修行課的內容非常非常簡單，完全是靠自身的回固率，大家能調配到初級學院，都是有一定仙緣的，只要肯下功夫，絕對都是能修出鬼體的。好了，廢話不多說，大家自學吧。」

葉香茵和喻曉潔再次面面相覷，這就完了？

喻曉潔趕緊翻開了課本，每一頁都有一副人體筋脈詳註圖，圖下是氣息運行路線、注意事項和記憶口訣，結尾還有一張回固率和學成時間的對應表。喻曉潔找到了自己回固率的數字，4年又7個月。4年7個月，不錯的數字，約摸那個畜生還沒死，自己完全有時間修出鬼體考取地獄使者的職位。

葉香茵翻開課本，卻是越來越疑惑，這些修鍊的知識好熟悉，特別是那些速記的口訣，彷彿是自己從來就知道的東西，只是一時忘記了，經過這麼一瀏覽，又全都記起來了，這種感覺就像是一顆長在心裡的樹，矮小得讓人沒有印象，但時隔多年猛然回頭看見了，它仍是在原來的那個位置，雖然改變了模樣，但一瞧見它，就讓人知道，它就是從前的那棵樹。

葉香茵快速瀏覽完了書中的筋脈圖，也看到了結尾處的回固率和學成時間對應表，回固率0.220對應的時間是一周內。而且，最高的回固率就是0.220，再沒有比這更高的數字了。

葉香茵看了看自己的雙手，不由捫心自問道：「我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啊？我之前真的是人嗎？」

葉香茵看向喻曉潔，只見她已經定下心神來全神貫注地開始修鍊了，再看看周圍，所有同學就連方老師都開始閉目修鍊，但她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就那麼一通胡思亂想挨到了下課。下課後，氣氛總算沒那麼壓抑了，大家開始隨意交談，還有幾位學生拿著課本去問老師問題，葉香茵望了一眼喻曉潔，轉身飛到了教室外的一處大理石涼亭里。

喻曉潔會意跟了上來，看著葉香茵浮躁不安的神情，低聲問道：「你怎麼了？」

葉香茵一邊毛躁地扯著亭外的樹葉，一邊搖著頭嘆道：「我想知道我是誰。」

「又在想失憶的事情了？」

「怎麼能不想呢？曉潔，你知道我的回固率有多少嗎？」

「那天在無妄淵聽人說起過，好像挺高的。」

「0.220。」

葉香茵漫不經心地說出了那個數字，喻曉潔睜大了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那，那不是最高的數字了嗎？」

葉香茵點點頭道：「是啊，明明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可是我什麼也想不起，反而讓我覺得非常詭異，而且你知道嗎啊？我的身份證還是x開頭的，也就是說我在凡間居然連個身份證都沒有，真的太奇怪了。」

「無論如何，200年後，你總會想起的。」

葉香茵看向學院古老城牆外的那一片昏暗的天空，因為大腦一片空白，一切都顯得那麼不真實。沉默了一會兒，葉香茵喃喃地說道：「是啊，總會想起，但就怕來不及了。」

儘管葉香茵沒有對修鍊的事情上心，甚至有些敷衍心態，卻仍在一周后修出了輪廓，從一團虛無縹緲的輕煙形態修出輪廓，是修出鬼體的第一步，也是鬼體中心一階修鍊成功的標誌。除了喻曉潔，班上所有的同學以及方老師都受到了驚嚇，無一不問她：「你是不是有神界的朋友啊？你的回固率不會有0.2以上吧？」

葉香茵尷尬一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還好已經是下課的時間，葉香茵叫上喻曉潔就衝出了教師，回到了寢室。

「香茵，以你的實力，應該只需要兩天就能修出輪廓的，你怎麼花了一周的時間呢？是想隱藏實力嗎？」

葉香茵吐了吐舌頭，「有什麼必要隱藏，不過是心煩靜不下心來，還有就是等你唄。」

喻曉潔翻了個白眼道：「少來了，我不用你等，但我需要你保護，你要早點修鍊成仙，這樣才能保護我。」

葉香茵點點頭，「這個理由還不錯，好吧，為了這個理由我也要好好修鍊。」

第二天，葉香茵就到了鬼體中心二階7班，這次依然是位女老師，姓成，好像方老師對這個成老師打過招呼，自葉香茵一進門，成老師的眼睛就沒有離開過她，那直勾勾的眼神把葉香茵看得幾近崩潰。為了早點逃離那眼神，葉香茵鉚足了勁修鍊，經過一個通宵，在第二天上午第一節課後就完成了鬼體中心二階的修鍊進度，修鍊出了肉眼可見的筋脈，然後在課間就拜拜了那個成老師，來到了鬼體中心三階15班。

鬼體中心三階是鬼體修鍊的最後一班，只要順利畢業，也就代表成功修鍊出鬼體了。但是鬼體中心三階修鍊明顯要難得多，整個年級目前有30個班，每個班都有近100隻鬼魂，有的和葉香茵一樣才剛剛修鍊出筋脈，有的已經修鍊出了實體，有了影子，還穿著衣服，但更多的，都是修到一半的半透明魂體。

鬼體中心三階的老師仍然是位女老師，看到來了新同學，趕緊招呼葉香茵過去簽到拿課本，隨後又開始講解三階的課程：「終於來新同學了，我再講一遍三階的修鍊，三階和一階二階不同，三階是直接實現虛無轉實體的過程，非常困難，所以這個階段的修鍊過程是直接和回固率划等號的，因為實體聚集修鍊很單一，但過程又比較慢，所以鬼界的界律也是在這三階修鍊期間進行考核，要想順利畢業，不僅要修出鬼體，還要鬼界界律考試合格才行。」

葉香茵翻了翻課本，的確，實體聚集修鍊只有一張圖，但鬼界的界律卻有一千多條，不過界律雖多，但是都是一些什麼什麼惡行不可為，什麼什麼惡行下多少年地獄，倒也不難。

葉香茵因為熬了個通宵，此時有些困，不太想背那些乾巴巴的界律，便深吸一口氣，按照課本上的圖修鍊起來。

在葉香茵閉目修鍊時，老師繼續講解有關修鍊的知識，「其實修練鬼體就是為了修一個實體，鬼魂是沒有實體的，你們需要從環境中吸收熱量，再通過特殊的心法將其實化，最終就能重新修成身體。這個身體和凡間的肉身是不一樣的，因為鬼體是熱量幻化而成，所以也是一副虛假的身體，不僅有容納法力的限值，而且沒有血肉靈氣，永不能孕育生命。也就是說，除了增加了味覺、觸覺、嗅覺，這個身體就和泥娃娃差不多。再來說回固率，所謂回固率，就是修行者從周邊吸收的熱量，有多少能夠被固定到自己的魂體里。一般來說，一隻魂體聚集實體所需要的熱量為1萬焦耳，每次吸收的熱量為10焦耳，10焦耳乘上回固率就是你們每一次吸收熱量后能固化的能量值，吸收運轉熱量的時間也是和回固率相關的，回固率越小，時間越長，熱量越容易流失，你們現在就可以運行一次，記下時間，就可以自行算出來你們需要多少年修出實體，但這個數值一般是偏大的，因為隨著修鍊加強，運轉能量的時間多多少少會有所降低。」

葉香茵趕緊吸收了一次，能量在體內簡直是暢通無阻，一分鐘不到就走了個來回，她不由在心裡算了算，照自己這個天分，修鍊鬼體果真只需要三四天。

等到下午放學，葉香茵走出教室，便見喻曉潔等在門口，正開心地沖自己笑，那笑容是如此絢爛，絲毫看不出她曾經經歷過非人的待遇，內心懷著如此大的仇恨。

「香茵！」

葉香茵走上前去，同樣笑盈盈地問道：「什麼事那麼開心呢？」

「我中午去找你，本想和你聊聊，他們告訴我你上午第一節課後就升到三階班了，你真是太快了。」

「就這啊？」葉香茵無奈一笑道：「是那個老師太可怕了，一直盯著我，受不了。」

「那你大概還要幾天修出鬼體呢？」

「三四天吧。」

「看你的樣子挺期待的啊。」

「那當然，修出鬼體就能喝酒了。」

喻曉潔又是噗呲一笑，銀鈴一般的脆響，引得葉香茵一陣眩暈。好像，好像，曾經也有那麼一個人，相貌芳華，唱著歌沖自己笑，給人一種洗滌心靈的慰藉。

葉香茵突然打了個寒顫，腦海里升起一個滑稽的念頭：我不會也是一個同性戀吧？

放心，葉香茵愛的是美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