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白霧

夜色越發的深了，整座山也越發的寂靜起來了。

馬涼山的一處陰暗地，一棵大樹下，一雙不屬於人的眼睛突然睜開，朝胡了他們所在的地方望去，想要嘶吼起來。

可是，就在此時，有人制止了它的動作。

見自己養了許久的小可愛做出嘶吼的動作，這人伸出手摸著它的腦袋，好似在安撫它。

邊安撫，這人邊開口道：「還不到你出手的時候，再忍忍吧。很快，你就有一頓大餐可以享用了。」

這人說著，語氣極其輕柔，像是怕自己嚇著它；好像自己撫摸的，也不是人人懼怕的活屍，而是自己的好友愛人一般。

「再忍耐一會吧，很快，很快，我就會讓你飽餐一頓的……」寂靜偏僻的馬涼山中，這道聲音漸漸散去。

天蒙蒙亮、將白的時候，羅勇突然開口詢問胡了：「你殺過活屍嗎？能對活屍下得去手嗎？」

沒等胡了回答，或者說是本來就不打算聽她回答的羅勇，再次出聲：「這次的委託，希望你不會拖我們的後腿。」

「那是當然。」看著即將熄滅的篝火，胡了的眼神莫明。他們這一行人，算不算「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呢？

9號早上七點，吃過乾糧后，胡了他們又開始了他們尋「人」的委託。

許是因為習慣了這山路，他們的這次趕路，速度實在是快了許多。

到了正午十二點，胡了他們便離目的地實在不遠了。

換而言之，他們只有短短兩個小時的路途，就可以到達馬國華的失蹤地點了。

這讓一路上沒有發現任何蹤跡的降屍人們感到欣喜，也讓他們越發警惕起來了。

可是，一場突如其來的霧打破了他們的尋「人」之路旅。

在那兒啃著乾糧的人們，沒有注意到朝他們不斷靠攏的白霧。

悄無聲息的，沒有任何預警的，霧起了，白霧它來了。

伴隨著白霧的到來，隱藏在山中的，某些不為人知的東西，也來到了此處。

霧起之時，幾人可見。霧散之時，原地卻沒有剩下什麼，只餘一片狼藉。

每個世界，總有那麼一撥人，是要挑戰世界秩序，做出常人所不能容忍的事情的。

正如同現世一般，存在著肆意踐踏法律的違法犯罪者。

又如同武俠小說中的魔教人士，仙俠小說中的邪修，奇幻小說中的邪教徒一般。

在這個奇特的世界，自然也存在著這樣一種人，他們就是降屍人的死敵——養屍人。

他們與活屍為伍，憑藉獨特手段飼養著他們看得上眼的活屍。

而此刻的馬涼山中，就有這種人存在。

霧散的時候，胡了他們的所在地，卻是空無一人。

胡了和馬國年突然消失不見，離這裡不遠的地方，只剩下羅智羅勇這兩位降屍人，以及，一個帶有活屍行動的養屍人。

「從你們一進這山，我就聞到了你們身上那令人熟悉的屬於降屍人的作嘔味道。」身穿黑色斗篷，臉戴黑色口罩的養屍人看著雙胞胎降屍人，嘲諷道。

「彼此彼此，我們一進山，也聞到了獨屬於你們養屍人的那股噁心的屍臭味。」看著周圍漸漸散去的白霧，眉頭緊皺的羅勇不甘示弱道。

「不用東張西望了，你的兩個同伴，已經不在這裡了。」不在意羅勇的言語反擊，養屍人看著站在一旁小心觀察的羅智，開口道。

「而且，你手上那準備已久的攻擊，還不發出來嗎？要知道，你的掌中火，還不發出來的話，可要散了啊。」

沒錯，這個世界，降屍人的能力，一般與火有關，其能量來自於他們的心臟。

有了這操縱心中火的能力，他們也才能成為專業人士即降屍人，更好地對付活屍。

這也是胡了有些不適應這個世界的原因，這個世界的五行，不太均衡，火屬過強。這對於她這種水暗兩系異能者，不太友好。

聽此，羅智眉眼一冷，語氣冷然：「普通的養屍人是不會知道這些的，你究竟還有什麼身份。」

「這位降屍者『大人』真是喜歡說笑，我能有什麼其它身份呢？」

「我啊，只是一個被你們這些降屍人追得如同喪家之犬一般的普通養屍人罷了。」自嘲完自己后，這位養屍人又輕笑起來：「希望，你們能喜歡我送給你們的小禮物。」

見這位養屍人想離開，羅智將自己手中蓄勢已久的火球朝這人丟過去，想要阻礙他幾秒。

可是，不待羅智衝過去，有人，不，有屍，有一具活屍出現在他面前，阻擋了他的下一步行動。

發現自己胞弟那兒也出現了一具活屍的羅智，臉色徹底沉了下來，心中嘆息，自己還是小瞧這位養屍人的能力了啊。

也對，能使一地起霧，且知道絕大部分降屍人力量來自心臟的養屍人，可不是好對付的。

希望小勇沒事，也希望此刻不在這裡的那兩位同伴沒什麼事。

想著這些，羅智也不忘躲過活屍朝他襲來的道道攻擊。

至於此刻被羅智所挂念的胡了在幹嘛嗎？她正追著好似被什麼吸引住了的馬國年，來到了馬涼山的深處。

「我問過馬涼山的村民，你和你哥馬國華的關係還是蠻好的。雖然你不著調，性格又不怎麼樣，喜歡爭強好勝，但你哥對你還是不錯的。」

見前面的身影好像沒聽到她這番話一般，繼續向前走，胡了眯了眯眼，繼續道：「村民們還說，以你那憨厚老實的大哥的性子，是絕不會想到進山尋寶的，也絕不會主動進山的。」

「那麼，沒有什麼親朋好友的他，又是在誰的鼓動下，升起了這個絕對稱不上是好主意的進山尋寶的念頭呢？」

「恐怕，是你這個好弟弟，慫恿他這麼做的吧。也只有你這個親弟弟，你這個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能說動他吧。」

「是又怎麼樣。」在前頭走動的馬國年停下了腳步，語氣森然。

「你們這些高高在上的降屍人，和村裡的那些人一樣，都看不起我和我哥這樣一事無成的人。尤其是這事發生以後，村裡那些人對我的不滿，簡直都快要從臉上溢出來了。」

「而且，一路上，你們對我的種種提防和試探，我都看在眼裡、記在心裡。我只不過是想讓我和我哥過得好一些，有什麼錯！」說到這裡，他的語氣越發的激動。

「啪啪。」胡了鼓起了掌，「說的好，你這一番話，充分將一個一直不得志的、被人看不起的、心中充滿憤怒的、孤注一擲卻不成功的人的情緒表現得淋漓盡致。」

「你這番話是什麼意思？」背對著她的馬國年好似有些疑惑。

胡了當作沒聽見他的疑問，開始了她的提問：「讓我感到疑惑的是，面對一直愛護自己的、為了自己而冒險的哥哥的死，馬國年這人，難道沒有任何動作嗎？」

「面對在自己眼前殺死自己親哥的人，他的心中真的沒有任何怨恨嗎？他和他哥哥之間的感情，難道真的是不堪一擊嗎？」

說到這裡，胡了停頓了一下，看著站在前方的人，她繼續開口：「更讓我感到疑惑的是，你為什麼不轉過身來，讓我仔細看你的臉呢？」

沒人回話，她也不在意，「是不是因為，你的臉，因為時間已經久了，就算你動用養屍人的能力來保養它，也不管用，而開始腐爛了呢？披著馬國年臉皮的這位不知名的養屍人。」

「馬國年這個人，很有趣，既懦弱又勇敢。在我被他哥哥拖住了腳步，他哥讓他逃走的情況下，他沒逃走，反而向我沖了過來。」

似是回想到了當時深受重傷的馬國華緊緊抱著自己的腿，讓他弟弟能夠逃走的情景，這人輕笑了起來。

「他哥明明給他創造了一個很好的逃走機會，而且，他也明明知道，當時逃走是對他而言最好的選擇，卻朝我沖了過來，這算是某種方面的勇敢吧。」

「嘖嘖，在我對他哥下手的時候，他僵在那兒，懦弱的不敢出手；在那之後，我給了他加入我們的機會，讓他回到村中引誘一些降屍人過來，他卻拒絕了。」

想到那時那個不識好歹的馬國年對他的提議的拒絕，這人轉過身來，面朝胡了，漫不經心地將自己臉上有些腐爛的人臉撕下來，隨手丟在一邊。

「我想，他可能是因為我把他哥活活打死了，才拒絕的吧。所以，為了紀念這感天動地的兄弟情，我將他們都製成活屍了，你覺得如何啊？」露出真容的養屍人，朝著胡了笑道。

「你引我過來，將我和那對雙胞胎分開，是因為你們沒有把握一起對付我們三人嗎？」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胡了轉而詢問道。

「你猜。而且，你現在還是先顧好自己吧，沒有同伴的降屍人。」說完，這人準備離開。

而胡了的周圍，漸漸的出現了三個黑影。

那正是，埋伏在這裡已久，等待降屍人到來的三具活屍。

啊，現在，自己的處境，有點麻煩了。看著向自己緩緩行來的封鎖自己逃跑路線的三頭活屍，胡了閉了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