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初見

「果然是一場好戲！不但免得背了黑鍋，還讓令狐觀又欠你一個人情。不過你要那麼多人情幹什麼?難道華山派有什麼東西值得你圖謀？而且你是怎麼知道這個無面人在追殺令狐觀的？」許芸娘一邊鼓掌，一雙亮晶晶的美目滿是疑惑地望着陳長空。

陳長空自然不會向她透露自己的真實本事，只是隨意回答道：「無面人的隱匿遁法雖然高明，可世間萬法，總是相生相剋，能察覺到他也不算稀奇。」

至於令狐觀的人情，他卻刻意避而不談。他雖然有意加入五台派，卻也不會將自己所有老底都一下兜乾淨。

華山派雖然如今風雨飄搖，可畢竟曾經是頂級大派，積累了無數功法、法寶，底蘊深厚。陳長空有一件事日後必然要求到華山派，只能施恩圖報了。

許芸娘點點頭，不再糾結這個問題。相比之下，她對無面人深有警惕，神情嚴肅道：「以前我還不覺得，只怕華山派和我們五台派之間的恩怨沒那麼簡單。無面人應該早就計劃要覆滅華山派，這一次如果令狐觀死在這裏，你和我五台派恐怕都脫不了干係。到時候蒼山斗劍就真的不死不休了。」

想到這兒，她對蒼山斗劍更加憂心忡忡，擔心無面人到時候設下埋伏，趁兩派兩敗俱傷的時候來個一網打盡，那可就鷸蚌相爭漁翁得利了。

就在這時，陳長空忽然高聲喊道：「林子裏的朋友還不現身嗎？」

許芸娘連忙隨着他的視線望去，今天連連遭遇高手的暗中窺視，她已經見怪不怪了。誰讓她修為太低，靈覺太淺呢？

只不過這次從林中慢慢走出來的人，着實讓她心中歡呼雀躍！

「師父，你終於來啦！」瞬間許芸娘就如倦鳥回巢，驚喜地撲到那人身邊。

來人穿青色雲光八卦衣，丰神俊朗，渾身雖然沒有散發任何氣息，卻自有有股仙風道骨。陳長空能感覺到隨着對方的到來，這片天地的五行精氣都更加活躍，無形中爭相匯聚到他的身旁，正是五台派教主混元道人。

果然只有取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陳長空這樣想着。

而那一邊，許芸娘已經開始旁若無人地跟混元道人講述自己這趟外出的種種經歷及收穫。臉上的表情也隨着她所說而變化，彷彿在回憶當時的喜悅、震驚、恐懼等等，就像一個外出歸家的孩子回家訴苦一樣。陳長空見此也有些哭笑不得，到底還是個女人，無論之前表現的多麼堅強。

混元道人始終含笑聽着弟子的話，沒有一點不耐煩，只不過眼神卻望向陳長空，也不知是否許芸娘提及到他。混元道人非常和善地向陳長空點頭示意。陳長空盡量保持神色淡然地回應了，其實心裏也頗為緊張。

陳長空又怎會不緊張呢？

論身份，他雖然有個魔刀的諢號，如何能跟對方五台派教主相提並論。更何況據他所知，混元道人早在創立五台派之前就已經威名赫赫了，只是世人對五台教主這個身份更加熟悉。

論實力，對方更是早已經法力二次蛻變。他熟讀天罡地煞兩部天數，早就知道五行法力合一是條上乘煉法的路子，過程異常艱難，可一旦修成威力至大，世間罕有敵手。師弟西門無忌應該還在摸索階段，可混元道人卻已然功成。而他自己雖然在煉法上另闢蹊徑，可自覺距離法力二次蛻變還是差了口氣。

陳長空不是坐井觀天之人，不會以為僅憑神刀斬就能橫行天下。畢竟殺了他跟破了神刀斬並不完全等同。

因此面對混元道人，陳長空心中並無把握。之前所做的種種不過為了此時，成與不成在此一舉。

良久，許芸娘終於從彌羅兜中取出了那本人遁書，親手交到混元道人手中。

即使已經知道，此時見到此物混元眼中也異彩連連，感嘆了一句：「果然是天生神物，

芸娘你有心了。得了此寶，只要善加利用五台派興盛之時指日可待！」

得到師父的讚許，許芸娘臉上洋溢着喜悅，隨後意識到自己光顧著跟師父說話，卻把陳長空晾在了一邊，連忙不好意思地給師父介紹道：「師父，這位就是你一直念叨著的想要切磋一番的魔刀陳長空。這回還是多虧了他，弟子才能保住人遁書，不然的話，就被華山派三子搶了去。還害得他與華山派結了怨。」至於當時陳長空逼她殺死華山三子的事情，在令狐觀那裏陳長空也主動攬下了此事。此時卻不便說了。

「方才道友與無面人交手時我恰好趕到，正好觀摩傳說中的魔刀刀法，還請不要見怪。」混元道人含笑說着。以他的眼光自然能判斷出當時的情形，相信陳長空無事。至於為何不出手擒下無面人，卻是因為他知道此人不過是個小卒子，即便抓住他也不可能找到幕後黑手。連陳長空都聽說過無面人，混元又怎麼可能對他們沒有一點了解呢？

「無妨。不過道兄既然觀摩一會兒，想必有所見解，可有指教？」

說着說着，陳長空一指身旁的兩塊半米多高的石塊，豎起掌刀一斬，頓時分出兩道肉眼可見的蒼藍刀氣飛射而出。一個呼吸的功夫，兩塊石頭被刀氣從上至下飛速圍繞着擼過一遍。頓時原本有稜有角的堅硬怪石如同橡皮泥一樣在眾人眼中被捏成了鼓形石凳。石凳坐面光滑如水，略有弧度，整體線條柔和，稜角圓潤，看不到一絲銳氣。隨後他右手輕輕一推，便將石凳隔空送到混元身旁，請他坐下。

這般手段，似乎並不顯得如何高妙。可許芸娘仔細思來，若是換做她也許可以瞬間將石頭劈成兩半，卻絕對做不到將劍氣操縱的如此行雲流水。只是不知道師父能否做到。她不由得看向了師父。

混元道人知道陳長空並非炫耀，對方只是隨手為之。只不過正因如此他更忍不住驚嘆道：「世間修士都竭力積修法力，煉法以求蛻變，耗費無數心力、物力，其實都不過是為了取萬物精華來純化法力。道法三千，殊途同歸。道友反其道而行，舍大取小，反而得道精微之妙，着實令人讚歎！至於道友所練神刀斬」，混元想了想不由苦笑道：「貧道雖能以法力勝過道友，卻破不了這魔刀刀法！慚愧，慚愧。」

聽到師父竟然承認破不了魔刀刀法，許芸娘震驚到無以復加。難道陳長空的刀法真的那麼厲害？她忽然對它的來歷很感興趣。她問過陳長空，並未得到回答，師父博文廣記，沒準知道呢？

陳長空聽了，神情竟然有些遺憾，彷彿真的巴不得有人能破了神刀斬一樣。而混元也並沒有因此而認為對方狂妄。

許芸娘對此更覺奇怪。她覺得兩個人之間似乎有某種默契，而這個默契就在於那刀法。

接下來一天，兩人便在此坐而論道，時不時手癢了便各自以刀劍切磋，頗有些惺惺相惜之感。許芸娘見此也心中暗喜，在一旁殷勤地端茶送水。女兒家心細，她的彌羅兜內卻是帶了許多家什。等到她看到兩人相談甚歡，她便再次邀請陳長空加入五台派。沒想到陳長空與混元道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大笑出聲。

那日開始，魔刀陳長空便入了五台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