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辭職信
第2章辭職信
在過去的五年多時間裏，安暮涼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和莫念城如果有幸再次相遇，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只唯獨此刻，此情，此景，完全不類似於她幻想的任何一個版本。
而今，站在不遠處的莫念城，和安暮涼之間，保持着很長的一段距離。
正是那段距離，安暮涼走了五年多，才走到這裏，終於走到了莫念城面前。
可這一切，終究只是命運的安排，並不是安暮涼自己的選擇，她甚至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莫念城莫名帶到了這裏，帶到了他的面前。
只是此刻，站在安暮涼麵前的這個男人，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位大名鼎鼎的C大校草，眾人追逐，迷倒萬千少女卻只鍾情於安暮涼一人，藝術系才華橫溢的優秀畢業生。
而安暮涼，也已不再是那個整日裏圍繞在他身邊，猶如牛皮癬一般，怎麼趕都趕不走的小跟班了。
一切都已經變了，再也回不去了。如今，莫念城身邊，站着的人是賀南鳶。
「回答我的問題！」
近乎咆哮的怒吼，從莫念城的嗓子裏迸發出來，也把安暮涼紊亂而破碎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默默抬起頭，目光正好迎上莫念城陰冷犀利的視線，那眼神，猶如在拷問一位罪孽深重的犯人，讓人有一種先入為主的錯覺。
「不……不是我寫的……」
安暮涼趕緊低下頭，刻意避開此刻莫念城朝自己投來的咄咄目光，更是慌張的連自己的手腳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緊緊攥著掌心裏那張A4紙，微微顫慄著身子。
印象里，這是第一次，莫念城用這種陰鷙的眼神望向自己，也是第一次，用這種拷問靈魂深處的口氣，逼問自己。
也對，畢竟已經過去五年，什麼都會變，感情亦然，或者正準確的說，從安暮涼離開莫念城的那一刻起，他們之間的感情，就已經死了。
她還在幻想什麼呢？那些只屬於年少輕狂，懵懂時期的兒時錯覺，早已在五年前，生生全部斷送了。
「不是你寫的？呵……」
伴隨着腳步聲，安暮涼就算低着頭，都能感覺到此刻，莫念城邁開步子，一點一點，拉近了和她之前的距離。
整個屋子異常安靜，直到安暮涼感覺自己周身，漸漸被一個巨大的陰影籠罩之後，耳邊才再次響起莫念城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
「那也不代表，這件事就和你沒關係，不是么？」
安暮涼微微一愣，猛得抬起頭，四目相對之時，卻發現原來從剛剛開始，莫念城的視線，就根本未曾從自己身上移開過。
而方才，安暮涼的一顰一笑，一蹙一凜，幾乎每個細節，都被莫念城不動聲色地完全捕捉在眼裏。
「莫總。」
安暮涼不由渾身一顫，幾乎是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讓自己和莫念城之間，保持出一段適當的距離。
「剛剛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件事，與我無關。」
「是么？」
心臟彷彿好像被什麼瞬間擊中了一般，原本死死盯着安暮涼的莫念城，眉頭一皺，沒來由的一陣噁心，立即轉身，不再看向背後那具瑟瑟發抖的軀體。
莫總？好一聲莫總！原來五年後的今天，他們兩人間，也已經到了需要用這種冠冕堂皇的稱呼來冠名對方的時候了！
「八個小時前，這封信，被送到了我的辦公室。」
莫念城輕輕捻起桌上的那封匿名舉報信，朝身後安暮涼的方向，冷不丁扔過去，舉手投足間，充滿了滿滿的嫌惡。
若不是安暮涼靈巧躲避了一下，那封信，就要被直接砸在了安暮涼的臉上。
微微一愣，安暮涼咬着嘴唇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決定從地上把那封信撿起來。
不管是什麼，她都要撿起來看看，若猜的沒錯，這封信，應該就是今天莫念城把自己叫過來的理由了。
用顫抖的手打開信封，裏面裝着的是兩張被細心摺疊好的文件紙。
其中一張是一個陌生人的身份證複印件，那個人安暮涼並不認識，另外一張，是一份國外賬戶的匯款證明，而匯款人處白紙黑字印的清清楚楚，是安暮涼三個字！賬目上來往的金額，有十幾萬之多！
「這是……什麼？」
「你問我？」
對於安暮涼的問題，莫念城不答反問，驀然轉身，妖嬈而性感的眸子裏，滿溢着怒火，望向安暮涼的視線，就好像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焰，瞬間可以把面前的人盡數吞噬。
「我不認識這個人！」
安暮涼咽了咽口水，因為着急，解釋的時候，聲音都有些顫抖。
「匯款單上的銀行賬戶的確是我在國外開過的一個戶頭，但那張銀行卡在三年前我已經弄丟了，而且一直都忘了去補辦，再說……再說……」
說到這裏，安暮涼稍稍頓了頓，面露難色，有些話，到了嘴邊，卻又吞吞吐吐起來。
「再說……十幾萬現金……我是拿不出來的……」
「呵……」
聽到這裏，莫念城嘴角勾起的冷笑，卻是更深了些，含着一絲譏諷，一絲驚詫。
「這句話，我倒是信的。」
深吸一口氣，莫念城的怒火，像是沒來由地突然消掉了一些，邁開步子，再次坐回了辦公桌后的那張黑色乳膠轉椅上。
「只是，安小姐大可不必在這裏多費唇舌，我畢竟不是警察。」
「警……察？」
安暮涼聞言，緩緩抬頭，用複雜的眼神看着面前的莫念城。
不過是一封匿名舉報信，這件事情，難道已經嚴重到要驚動警察的地步了么？
幾乎快要把指甲掐進肉里，安暮涼嘴唇泛白，不斷提醒著自己，要保持克制，保持冷靜。
「莫總……這件事……真的不是我做的……」
「我信。」
出乎安暮涼的意料之外，莫念城的這句回答，幾乎不假思索，脫口而出，只是嘴角那譏諷的弧度，卻是更深了些。
「以你的智商，讓我相信這事是你做的，的確有些困難。」
毫不遮掩的笑意，從莫念城的嘴角瀰漫開來，安暮涼瞬間覺得自己自尊，像是一堆垃圾，被攤開在莫念城面前，任憑他肆意玩弄。
「那……莫總，我的辭職信，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