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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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法課才上了一半,薛陸離便被書院的院監喊了出去,臨行前只吩咐著抄一篇詩文,便急急忙忙的出了賢正堂。

這書法基礎寧玖自然是沒有,便連這執筆之勢方才也被薛陸離糾正過幾回,如今要抄寫一篇幾十字的詩文,無疑是胡亂一通,沒得個章法。

糟蹋了幾張紙后,左右也無聊,視線不禁往前面瞅,隔著晏流芳落在那正低頭書寫的少年身上。

她忽然靈機一動,便乾脆拿著紙筆起身,三兩步便邁到他身側,「素聞故羽師兄書法了得,不知可否請教師兄一二?」

正低頭落筆的少年一怔,卻也很快便反應過來,於是便將筆放下,這才轉過頭來。

這少年眉如墨畫,鬢若刀裁,生得十分俊俏,小小年紀便氣度不凡,尤其那一雙眼,便好似夜空中璀璨的星,明亮而又清澈。

這便是她此次要協助的人嗎?

「師妹謬讚了。」蕭燃看了她一眼,見她拿了紙筆過來,又道:「若是師妹不嫌棄,不妨坐下。」

寧玖怔怔的回過神來,見他身子往一旁挪了挪,卻是給自己騰出個位置,不禁笑道:「謝謝師兄!」

她忙在他身側坐下,將紙筆置於案上,卻正好瞥見一旁被鎮尺壓住的那張紙,上頭詩文酣暢渾厚,筆走龍蛇,她雖不懂這書法藝術,卻也能判斷得出這副字非同凡響,頗有名家之風,便忍不住感嘆道:「師兄的書法當真了得。」

想了想,又問:「師兄可是自小便練習書法?」

蕭燃愣了愣,道:「自五六歲時便開始練習,如今也有些年頭了。」

他如今看著也不過十四五,說話卻成熟穩重,像是久經事故一般。寧玖如今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麼個叫「蕭燃」的人,自然是要好好探探底,便笑道:「師兄如今正是年少好時光,怎麼這話說的卻像是歷經風雨一般,想必師兄定然是有諸多經歷吧?」

蕭燃低頭為她鋪紙研磨,對於此事卻是笑而不答。

「師妹的筆法我不曾見過,卻也不知該如何指教,不如師妹先寫上幾字看看。」

寧玖滿腔熱情被他不經意間潑了頭冷水,只得笑道:「那便有勞師兄了。」

說罷便提筆沾墨,憑著方才匆匆學的那些,在紙上寫了兩字。

待最後一筆落下,又轉頭看向蕭燃,見他眉頭微鎖,心知自己這費了好大勁寫的兩字在他眼裡,無異於被雞爪抓過的足跡一般。

「師妹落筆稍重了些。」蕭燃道:「初學書法,執筆之勢很重要,筆勢在於握力,這個並非三兩日而成,師妹平日里可多練習,一日練個三兩次,日子長了,自然便順手。」

「落筆時,不可太重,亦不可虛浮,我先引著師妹寫上一回,師妹便能找到感覺了。」

他說罷,稍稍靠近了些,為她調整了手指,又握著她的手落於紙上,筆走之間,恰似驚鴻於碧空拂過,她只覺面前筆走留痕,不消片刻,便有兩字躍然紙上。

「師兄書法當真讓人羨慕,同樣是寫字,經過師兄這手,整個都變得不一樣了。」

她真心讚歎,方才那一瞬間,當真是被驚艷了,大抵也預料得到當初他來這八斗院時,旁人是以何種驚訝的目光來看他。

蕭燃輕笑一聲,聲音從她耳後傳來:「書法是要練的,師妹若從前不曾練習,此刻自然覺得難,若是寫一兩個字倒也罷了,這幾十字的詩文寫下來,確實不容易。」

他一邊說著,手上的動作也沒停下來,就這說話的功夫,又是幾個字落下。

「看來往後我要常常跟師兄討教才是。」

寧玖側頭笑了笑,見他只是輕笑點頭,便又忍不住試探道:「師兄的書法如此過人,便算是與薛先生相比也難分伯仲,倒是不知怎麼就看中了這八斗院?」

話才落下,便覺察到他眼底剎那閃過的疑惑,寧玖愣了愣,心想自己怕又是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時,便聽一旁傳來個熟悉的聲音:「有了故羽師兄相助,九九今日算是可以交差了。」

兩人齊齊轉頭,見林月桓插著腰站在一旁,也不知是看了多久。寧玖這好不容易才有了個接近蕭燃的機會,雖然還沒問出個什麼,好歹也算是有所突破,這樣貿然就被林月桓打斷了,心頭實在是無奈。

這小子怎麼就這麼能來事呢?

她道:「景蕪師兄這般笑我,你那詩文可抄完了?」

「這還能難倒我?」林月桓笑著將筆書湊到她跟前,道:「六十四字,一字不差。」

寧玖看了他一眼,打趣道:「我當你也是難以落筆,過來同故羽師兄討教呢。」

「那是自然。」林月桓道:「我雖寫完了,卻不甚滿意,特來同故羽師兄討教一番,九九你這詩文既然寫完了,不如騰個位置與我?」

寧玖雖還想再打探些情況,卻也不好阻擋他這求學的精神,當下便與蕭燃道了謝,便拿著紙筆回了自個兒桌案。

才坐下沒多久,猛地聽到撲通一聲,她循著聲音望去,只見原本與自己隔著林月桓而坐的鳳棲不知何時摔倒在魏凌霄桌案旁,也不知是不是撞了他,正一個勁的同他道歉。

魏凌霄卻是正眼也沒瞧人家,一副欺凌弱小的模樣:「你沒長眼睛?」

鳳棲面帶屈辱,卻不敢輕易惹怒了他,忙道:「方才是我走的急了,才不小心撞了師兄桌案,若是打濕了師兄紙筆,我會賠給靈霄師兄。」

「賠?」魏凌霄諷笑道:「我的紙你賠得起么?」

「我……」

鳳棲雙眼泛紅,委屈至極,正不知如何是好,卻感覺有人將自己從地上扶起身來,他轉頭,一副見了救世主般喚了一聲:「哥哥,我……」

寧玖朝那人看過去,見兩人樣貌看著有六七分相像,便知這正是鳳棲的哥哥鳳梧。

他躬身作揖,氣質看上去倒像極了薛陸離,「靈霄師弟,愚弟冒昧,若是有不到之處,還望師弟莫要同他計較。」

這下原本都沒留意此處的人都看了過來,林月桓原本在請蕭燃賜教,聽到這動靜瞬間便坐不住了,當下便轉了個身,道:「兩位師兄莫要一再忍讓了,你們該道歉的也道了歉,便也不算是行為不周,既然靈霄師兄要你們賠那破紙,我林月桓替你們賠就是了!」

「橫豎不過幾兩銀子的事,何必咄咄逼人,真那般有能耐,那就在皇宮由太傅親自授課了,怎麼也不至於到這種地方來同我們為伍。」

這……這林月桓也太敢說了吧?

寧玖不禁暗自吸了口涼氣,這口氣還沒喘過來,便見面前人影快速晃過,待反應過來時,少年們已經將魏凌霄拉開,而一旁的林月桓被他揍倒在地,許是動作大,連累了蕭燃的桌案被打翻在地,那碧綠的筆洗扣在那張寫好的筆書上,暈濕了上頭字跡。

幾個少年將林月桓扶起來,又將蕭燃桌案扶起來,轉頭看著那幅暈濕的筆書,不禁擔憂道:「這詩文打濕了,可如何是好?」

鳳棲面露愧色,「故羽師兄,景蕪師弟,對不起。是我連累了你們。」

「憶白師兄無需道歉。」被教訓了一頓的林月桓拍了拍衣擺,轉頭沖蕭燃道:「該對故羽師兄說對不起的是我。」

兩人都爭相道歉,再反觀另外一位當事人,卻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自顧自回了桌案,對於這邊的情況充耳不聞。

林月桓咬牙說道:「你看看他,明明是他不對,卻連一句道歉的話也不願說。」

寧玖剛從混亂中回神,看了一眼蕭燃桌案上的慘狀,出於要協助他的心,便上去幫忙擦拭,等收拾好了,又將自己桌上那幅筆書拿給他,道:「故羽師兄,這個你拿去吧,一會兒先生來了,你將這個給他。」

蕭燃搖搖頭,笑道:「無妨,我再寫一張便是了。」

「那如何來得及?」寧玖道:「再寫一張也是需要些時候的,你……」

正說著,忽然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少年們匆匆落座,寧玖忙將手中那張抄好的詩文放到他桌案上,又速速往自己桌案邊跑。

只是還未端坐,薛陸離便進來了,她正要落座,卻與那人恰巧對視上。

她這輩子一定是把中獎的運氣全都積攢到今天,要不然這什麼事情也不會都不長眼睛一樣全沖著她來吧?

然而她只想安安靜靜的完成自己的任務啊,上天就不能讓她低調些么?

幾許沉默后,薛陸離開口問她:「九九,你的詩文抄好了?」

寧玖訕笑著搖頭。

薛陸離往她身旁走,看到她桌上揉成好幾團的紙,不禁嘆道:「為師讓你抄寫詩文,你這是做什麼?」

「回先生的話,我方才左右抄都覺得難以下筆,故才將它們都揉了。」

薛陸離面色嚴厲,道:「晚上回去再抄兩遍。」

可是她還有三遍院規要抄啊……

這般想著,卻也不敢反駁,只悻悻應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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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紈絝同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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