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金 第三章 白尋

在某個由個人開發，關注人數達到五百萬的社交論壇上，有這樣一篇帖子，名為《與告知漢斯坦大學同窗告誡書》，在連續一個月以來，關於它的談論一直沒有失去熱度，被頂的很高，要知道這一個月以來，宜城並不平靜，「沼氣池」「宜城長度」等等一系列事件都在持續發生。

而這篇帖子之所以被頂的那麼高的原因，是因為作者在帖子中，情真意切的告誡了關於作為一個正常人應當如何應對白尋的一些辦法。

只是到了後來，白尋離開，進入安陽巡以後，這篇帖子的討論風向開始變得越來越歪。

諸如五千樓所言：我現在非常想知道漢斯坦大學會不會也成立一個「反白尋聯盟」。

其後回復也在變化。

看熱鬧不嫌事大：不會有其他路的，白賤賤在宜城高中還是因為有白無暇的存在才有所收斂，你們想過當初吳子峰要是真的面對了第一套滅絕方案，現在會怎麼樣？

有理說不清：新人不懂就問，什麼「滅絕方案」？

看熱鬧不嫌事大：大喜的日子，誠實一點。

有理說不清：真的是新人，我是外省的，聽說了最近的抗議遊行，我也是漢斯坦大學的應屆生，就來查查一些關於白尋地事。

看熱鬧不嫌事大：那完了，準備好去哪個教會成為牧師了嗎？

有理說不清：這麼嚴重？

吧主：新人自覺去看置頂帖，關於白尋的事迹都有。

超級可愛：哇，驚現吧主大大，你還活着？太感動了！

有理說不清：我回來了，只看了「滅絕方案」，不敢再看了，我思考了一下人生，已經覺得前路一片漆黑。

超級可愛：別那麼悲觀嘛，白尋也不是啥惡魔，其實已經有人總結出來應對他的方法了。

有理說不清：啥方法？

超級可愛：千萬不要反抗！

有理說不清：哈？

超級可愛：我覺得你有時間還是多看看這個論壇的置頂帖，像「滅絕方案」只是很初級的東西，在宜城，這十套方案已經漸漸成為很多市場的運行手段，以及很多罪犯的常規手法了。

有理說不清：……白尋這樣不會讓宜城大亂嗎？

超級可愛：他自己就是罪犯科的顧問好吧，似乎是因為覺得罪犯的犯案手法太無聊了，才暗地裏藉著「吳子峰」把「滅絕方案」抖出來的。

可然多：樓上不要誤導，白賤賤是在很認真的準備幹掉「吳子峰」的好嗎。

超級可愛：把怎麼幹掉你的細節連續十個方案明白明白的寫出來，只選了最差勁的那一個都接不下來，這還叫「認真對待「」？

有理說不清：我又回來了，我覺得我十八年來白活了，原來最簡單幹掉對方的方式就是成為對方嗎？

超級可愛：那不是，吳子峰當初全校第一好嗎，白賤賤讓他一科成績他都沒考贏，接着帶着整個罪犯科的人跑到他老爹的賭場直接把人家贏得破產，他爹也是慘，啥都不知道，瞬間失業。

有理說不清：這麼強？

超級可愛：不然呢，連過程里怎麼作弊的方法都寫出來了，賭場還是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吳子峰作為受害者應該算是最慘的了。

有理說不清：這個吳子峰到底幹啥了？

超級可愛：隨地吐痰了！

我喜歡明天：隨地吐痰了！

白賤賤第一迷：隨地吐痰了！

……

下面的回復達到上萬，都是五個字，隨地吐痰了！

收起手機，看着回復瞬間衝到一萬，沅聞之驀然有種頭皮發麻之感。

在確定沅聞之是漢斯坦大學的應屆生之後，他已經連續收到了不下二十封私信了，有讓人給白尋拍照的，有給他忠告的，但令他最意外的，是招攬的。

這個論壇顯然不是那麼簡單，有很多宜城的製造業，貿易，銷售公司都在其中註冊了公眾號，他們當然不只是來看關注熱點事件的。

白尋這個人的很多事迹作風對於公司管理，發展，甚至斂財一類，有太多可取之處。

沅聞之收拾了一下心情，將這些事拋諸腦後，走進了校門。

漢斯坦大學有着悠久的歷史以及強大的師資力量，作為太陽神國首都唯一一所大學，每年都將會有數以十萬的高中應屆畢業生走入其間，漢斯坦只是學院就多達五十，各科分類多不勝舉，常在校人數便足足有五十萬，且從未迭出過這個門檻，甚至一直都在攀升。

對於個人而言，漢斯坦大學，就是一座城。

公交，食堂，零售，超市以及只要為了學習所需的一切設施，漢斯坦都應有盡有，且是在每個學院，都一應俱全，這是一座求學者的——天堂！

邁進校門，一座巨大假山在很遠處映入眼帘，其上刻滿面孔，為歷代校長，威嚴壯闊，山下，整個漢斯坦大學如被庇佑，滔滔而立，不見細處，然其波瀾起伏，一眼看去盡收眼底，萬里之地，似乎，盡在腳下！

「這裏，這裏？這樣走，旁邊就是科學院耶！」

校門口處有一個指示牌，應當是通往各個學院的地圖，但此刻已經擠滿了人頭。

來到漢斯坦大學，單單迎新就足足需要一個星期，所以大部分學生並不會第一時間就到自家學院，他們更加期望能夠如同旅遊那樣，利用這一個星期，用腳走遍每一個角落。

沅聞之對這種事倒沒有太大的興趣，目光亂轉，在尋找自己學院的迎新牌。

到處聚集著大大小小的人群，許是剛剛認識的同院同學，交談之時臉上儘是笑容。

期許，羞澀……人間美景，大抵如此。

有大巴來來往往，坐滿了便走，隊伍長長，沒有多少焦急，有人舉手機合影，有人拿出一本書來，還有人，指看面孔山，他是學長，為新生講解漢斯坦歷史。

舉著牌子的迎新隊伍錯落在各個角落，有許多已經被人影擋住，找了好久，自家「神文院」的老巢是被排擠了？

不過都是學院牌，也就五十個，倒不擔心找不到，只是想到進了學院還要再分一次院系學科班級，不由覺得有些麻煩。

「同學，那個……」

走了幾步，被叫停了步子，沅聞之低頭，見到一個打扮時尚的亞麻色髮絲麗人，伸出手來，其上便有一個二維碼。

「這是？」

加好友？

雖說聽過很多次女追男傳奇，但真正遇見，沅聞之還是有些驚奇，端看了對方一眼，沒有深看而顯得不禮貌，察覺對方的認真，便笑了笑，點點頭。

沅聞之是一個很難拒絕別人和很難看見別人尷尬委屈的人，換種說法就是，他很善良。

於是便拿出手機，原準備掃一掃的，到了後來，兩個人的表情都有些尷尬，手機因為論壇「回復」，卡住了。

「真是令人羨慕的愛情開端啊。」

正欲說些什麼，便聽見懶懶的聲音傳了過來，恰在這時，才發覺四周都在盯着自己，或者不如說在盯着面前這個人。

一頭蓬鬆的黑色髮絲，很清秀，打扮非常普通，照着這些看，他是非常平凡的。

可是在他的眼裏，沅聞之第一次見到那樣的眼神。

彷彿，是站在另一個緯度，觀察著人間！

至於所有人都盯着他的原因。

是他那個普通的行李箱上，放着一把讓人無法忽視的左輪手槍，還有就是，一張精神失常的症斷書正貼在他的胸口。

如果可以透視，沅聞之或許還會見到一張同樣大小的「病情症斷書」貼在他的後背上，顯示他隨時可能死去。

相顧無言，那先前搭訕的女孩默默收回手，退了好幾步。

「謝謝！」然後，這個人道了一聲謝，推著行李箱穿行而過，整個過程里，沅聞之不由為對方的臉皮捏了一把汗，換做是他，怕是做不到這種程度。

這個人在前行，所到之處，人群避退，場面寂靜，沒有人聲，即便有，也會被同伴立刻捂住口鼻不讓說。

他的目標看起來非常明確，自由的上了大巴，然後一車人就下了來，行李都沒要，眼中驚恐萬狀，要知道漢斯坦大學迎新，是拒絕家長陪同的！

接着，司機原本以為對方會需要他開車，自作多情戰戰兢兢的在那裏看了對方很久。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幽默？」男人指了指自己胸口的症斷書，來了這樣一句話。

司機面目一陣扭曲，驀的產生幾分失落來，便接着也滾蛋了！

「咔咔咔……」發動機，就在如此詭異的寂靜里，發出轟鳴。

「等等……」準備關掉車門的時候，沅聞之跑到了車門外。

見對方沒有直接上車，而是站在車門外，白尋不由吐槽幾句「爛好人」。

然後皮肉不開的問道：「有事嗎？」

「能搭個便車嗎？」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沅聞之沒注意到他的耳根紅了。

「嘖……」

對方眼中沒有任何情緒，臉上卻能表現出幾分冷笑來。

「我有說過不讓別人坐嗎？」

「那你！」

「我可不希望把我的生命交給一個不認識的人，再說了我現在好像惹上了一個不得了的家族。」

「我能坐這裏嗎？」沅聞之理解了前半句，後半句也理解了一半，走到了白尋面前，指着他身後的座位問話。

「你好，我叫沅聞之。」並不等回答，又伸出手來。

「知道了，知道了，趕緊的。」

於是便收回手坐上了座位。

「你是白尋吧？」

「以前我有一個朋友！」

「啊？」

「他的話很多，後來……」

話語就斷了。

「後來，他怎麼了？」

「他就死了！」

「……」

沉默，使得車廂里變得氣息凝固。

「那個叫做吳子峰的同學，他……」

接着，這句話又傳了出來。

「我只是覺得他因為在那樣活下去只會成為父母的工具，所以決定幫幫他而已！」

「你……不是……我……」

「你不就是想問這個嘛！」

沅聞之突然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傻子，自己的思維在對方面前如同透明，一旦開口，他就能找到最後的結束話術。

「不過也有可能是騙你的哦？」

接着，又是一句話，透出來便擊中內心，什麼都沒了邏輯。

「我覺得你這樣的人，肯定是……」

「我不需要朋友！」

「啊！」

「我是說你的父母一定很優秀。」

吱……突然的剎車差點沒讓沅聞之把自己甩了出去，才回過神，就見對方一臉惡狠狠的盯着自己。

「你給我下去！」

語氣惡劣至極。

「可是你不是說……」

「我沒說過不載人，但也沒說過載人，現在，下去，立刻，馬上！」

「你怎麼生氣了！」可能終於是在對方眼裏看見一些憤怒，沅聞之有些懵懵的。

「砰！」一聲槍響，劃破校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