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稚拙者們

碧游村。

還沒有像漫畫中那樣發展成型，排排屋舍大抵都還是坯子，明顯能看出異人身份的人們來往勞作，搬運著以人力來說過於沉重的木石建材。

水晶、洛書倆人把頭髮染成了黑色，在鄉路上並排走着，暗器使「霜」沉默不語地跟在後面五步處。

「話說，這個時間點，陳朵應該還沒叛逃，老廖也還沒死吧？能不能把他們……我是說，把『蠱身聖童』的技藝學來給明珠！沒別的意思！」

「真的沒別的意思嗎？」洛書扶眼鏡，「水晶，別忘了你是副隊長。粉絲也好，善人也罷，有空再做也不遲。」

「我，我知道啦！一開始就懂的。」

「真的嗎？——啊，我看到馬仙洪了。」

洛書沒給水晶辯解的機會，食指一點太陽穴，指出一個方向。

她們倆自然不是單純地在路上走。洛書的探頭也好，咒獸也罷，早就已經密密層層地在碧游村內散開，方圓兩公里內都脫不出掌握。近處、特殊攻擊的應對則交給水晶的耳朵，一定意義上，這是黎明之花最善偵測的二人組。

而馬仙洪其實也沒藏。從攝像頭看來，他正在村中廣場盤膝坐着，組裝他的機械玩意兒。

「這，應該是『盜吞獸』吧，能吸收能量，被馮寶寶撐爆的那東西。」洛書看着視線一角的圖像，思考道，「從這個距離解析不了，不過，結構好像類似電池？能把炁能量轉化儲存的裝置，如果改造一下的話……」

「什麼什麼？我也要看！洛書把你的電腦拿出來。」

「……二位，還是先跟那人接觸為上吧？敵人的動作可未必慢於我等。」

暗器使提醒道。

水晶回頭看了他一眼，這個高冷大哥已經扶額了。

「也是。洛書，走！」

說着，水晶一扯洛書，兩人便同時躍起，化成樹梢間的兩道清影。

水晶連飛都會，自不必說，洛書也是最近惡補了火影世界的「忍步」技術，在隊友輔助下，勉強可以跟上團隊的移動了。

暗器使也快步跟上。

進入異人群聚的小廣場中央，從樹上躍下。

馬仙洪明顯吃了一驚。

他立時站起，白衣長發明明頗有仙氣，回身掏腰包的動作卻略微猥瑣。

不過，水晶也注意到，他的動作是自己向前，把身後的雙馬尾妹子和不起眼大哥護在身後。

「來人是誰？朋友，來這小村可有賜教？」

他定了定神，沉聲問道。

「盜吞獸讓我看看。」洛書答。

「也讓我看看！還有你兜里那個，是晃魂鈴吧？機械也能針對靈魂攻擊？怎麼做的，有什麼竅門嗎？這是我老爸都做不到的技術，請給我看一下，謝謝！」水晶道。

「咦咦？」暗器使已經完全變成了吐槽役，「咱們來這兒，不是為了神機百鍊的嗎？」

片刻后……

「呵，原來如此，你們也是所謂的『異界異人』啊。剛才也來過一波，被我打發走了。」

問清了水晶等人的來意后，馬仙洪屏退身周眾人，面色嚴肅，卻又有些釋懷地嘆道。

「想要神機百鍊？沒問題，我本來也不打算藏私。不過，是有條件的。」

「咦？」

這次輪到水晶、洛書吃驚了。

倒不是吃驚於其他戰隊來得這麼快，而是，馬仙洪這「打發走」，說得也太輕易了點。如果按紅蓮、藍鯊那種實力計算的話，輪迴者應該兩三個人就能屠了這村吧？

是來碧游村的戰隊特別好說話呢？還是……

水晶有不妙的預感。

「我先問一句，他們沒對村裏的人用強吧？」她擔憂道，「您把『神機百鍊』交了出去，他們就走了嗎？如果是那樣，小心他們事後——」

「滅口」兩字還未說出，水晶就看到馬仙洪不屑地嗤了一聲。

「怎麼可能？不是什麼人都配傳承我家這門絕技的。那幾個人明明不配，卻傲慢得出奇，我就把他們趕出去了。是那邊的五魁兒和張坤先生動的手。」

馬仙洪指指被趕到遠處，繼續編織籮筐的倆人。

水晶眨眨眼。看向身邊的洛書，她也是一副大惑不解的表情。

「您是說……那些之前來的異界人，很弱？都不需要您出手？」

「勉強算是硬點子，但也不要小看了我碧游村的上根器。怎麼，你們就是來說這種無聊話題的？」

「……」

水晶懵了，又跟洛書對視了一眼。

不不不，您這「十二上根器」，也就在十里八村算是不錯的吧，跟「哪都通」那幫怪胎打起來，就是被吊打的命！更別說上面還有十佬等一干老怪物了！在這個世界裏都談不上強者，跟輪迴者比就更……

「『灰雲』公會，『燕趙』戰隊。」暗器使卻突然沉吟道，「說到由大量C級成員構成的隊，應該就是他們了。別看人弱，但擅長以人數為根基的謀略戰，整體戰力不容小視。」

「啊，沒錯！我也查過情報，聽說他們也喜歡像咱們似的漫天撒網，每個信息點都派幾個人去調查。」洛書道，「碰上不足為奇。」

「現在也沒法驗證，專註眼前的事吧。」水晶托腮道，「馬仙洪……先生，您剛才說，剛才那幾個人『不配』傳承神機百鍊，那您覺得，什麼是配的呢？」

「呵。」

馬仙洪淺笑，拾起身邊的三塊木料，分丟三人。水晶和暗器使一驚，卻也探手接住。洛書卻慢了半拍，木料落到了地上。

「我爺爺傳我這手藝的時候，跟我說，仙洪啊，你對到手的料誠，對工藝誠，這我才放心把本事傳你。你們也試試，用手裏的料雕個什麼東西！一是看你們的手藝，二也看看，你們有沒有手藝人的樣子吧。」

「我馬仙洪這一身本事沒什麼可寶貝的，但至少也得，交到個真的手藝人手裏才行。」

「原來如此，難怪您願意教給青先生。」水晶若有所思道。

「什麼？」馬仙洪迷惑。

「我失言了。可以開始了嗎？」

說着，水晶已在青翠的草地上盤腿坐下，口袋裏飛出變形金屬，化成小刻刀和夾鉗的形狀。

洛書也嘆了口氣，視線仍戀戀不捨地，看着馬仙洪手裏的「盜吞獸」，手中銅絲纏卷，變成精密的工業刀具組。

暗器使看看兩個女孩的架勢，則是苦笑一聲。

「她們倆的工具太先進啦，學不來。馬先生，您的器材能借我幾件嗎？我手頭的，都不太適合做木工。」

「請便。」馬仙洪擺手退開，「我會讓人備好今天的午飯，各位在這裏忙吧。」

……閑話不多說。

只說，在日過天頂的午後1點，三人都差不多，完成了自己的木雕。

水晶是「木人偶」，做成了關節可動的式樣，用線掌控可表演武技，就是設計得太匆忙，動作還蠢萌蠢萌的。神機百鍊測試，通過。

暗器使霜是「迴旋鏢」，輕靈飄逸，軌道易於掌控，但沒什麼獨創性，據說是他在故鄉世界做得很熟的式樣。神機百鍊測試，通過。

洛書是「九連環」，基於傳統的設計方案，補充了基於AI機器學習的方案優化，只添一個環便增加了3倍複雜度。做工也精巧輕薄，對每一分木料都利用到了最優。

……神機百鍊測試，不通過。

「當然，水晶小姐，您拿到這本縮印秘笈后，要不要轉授給這位洛書妹妹，就隨您的意了。」馬仙洪笑道，「不過我建議，不要這麼做。哪怕是我這種想讓人人都成為異人的狂人，也會知道，『神機百鍊』是特別的，剛才的測試也不是由我，而是由『奇技本身』做出的判斷。」

「……可以解釋下嗎？」

洛書明顯陰沉着臉，還偷偷掐了水晶兩把。這種受情緒支配的行為，可是她絕少會做的。

——畢竟，是天才啊。

在自己擅長的領域裏，從沒有受過挫敗的正統天才。

水晶想着，輕拍洛書的後背。

馬仙洪思考片刻，開口了。

「其實我也是聽爺爺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