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查找蛛絲馬跡
韓勇的一連串提問，陳征覺得一點都不足為奇，只要是一個正常思維的人，都會這麼提問的。
況且，陳征還是個諜報長官。
但問題是，這個飛票的概念比較複雜，陳征在想怎樣解釋，才比較合理，又通俗易懂。
作為前世一名古文化、考古學者，陳征對古代金融管理體系，頗有所研究。
大隋自開皇元年起，楊堅接受相國高熲提案，開始全國統一度量衡，鑄造五銖錢，禁止金銀在市場上的實際流動。
而隋五銖，流通的就是銅鈿，銀豆子和金銖。
這對於小宗買賣，現款現貨倒沒什麼，但對於大宗買賣，尤其是異地大宗交易，就成問題。
笨重的錢幣帶著，就算都是金銖幣，其運輸成本和安全性，簡直讓人後怕。
隨著南北統一，易貨貿易越來越不對稱。
隨著江南的糧食，絲綢，布匹等不斷北運，異地票據結算業務就此興起。
異地票據結算，當然是由朝廷統一節制，戶部統一管轄，就是皇家票號。
票號不同於後期的錢莊，銀行；飛票也不是銀票，因為它不允許在市場上作為貨幣流動，但可以定向轉讓交易。
票號也只有一個業務，就是異地存取業務。
例如，揚州大米運到長安，買家支付的是同等金額的皇家飛票，賣家揣著飛票回到揚州的皇家票號可兌現幣，也可以繼續存放。
當然，存取都要支付一定的手續費，叫傭金。
大隋在北方，主要城市像長安，洛陽，晉陽，濟州，幽州等地，開設有皇家票號。
江南經濟發達，票號設立就比較多，每州只少有一至二家，揚州，吳州算地，那就每州有三家票號。
陳征最早發現飛票存在的，是在棲霞山下的『虛谷山莊』里，江南會那裡做的都是大宗買賣，結算自然是飛票。
陳征還跟隨師父張仲堅，押送過幾次飛票到異地。
後面，陳征在江南總管府，在長史蕭琮處也見過飛票，也曾押送過幾次飛票。
韓勇其實也跟觸過飛票，只不過當時他尚不知道此為何物，還以為是密信或其它憑證。
「噢，原來是這麼個東西啊。」
韓勇經陳征這番解釋，雖然不能全懂，但大概整明白了。
「我的意思是，我們到長安皇家票號去查一查，看這個劉醒之在長安票號的存取業務和交易流向，咱們不就是找到他的蛛絲馬跡了嗎？」陳征悄聲道。
「哇，你小子腦袋瓜子太靈活，懂得東西太多，還能掐會算，是孔明再世啊…哈哈，我等會就去查。」
韓勇興奮地忘乎所以，大聲嚷嚷得不夠，還砸了陳征前胸一拳。
「噓…小聲點我的小祖宗。」陳征手指放在嘴邊噓噓，神色緊張道：
「你去查，但不能亮出武候府身份去查，否則就暴露動機，很容易打草驚蛇，最好通過內部收買個人員，悄悄地查。」
「好，我知道了。」朝勇尬笑了笑。
不過，可以想象得到，但凡出賣國家和民族利益者，總是離不開金錢的往來和其他。
沒有好處，卻又極端危險的去當漢奸，做著滅九族的勾當，一般人就是餓死，絕不會去做的。
「他在長安這裡應該還有個家吧，哪他家裡的情況如何，你們摸清底細了嗎？」
看著那個悠閑品著茶，一身灰布綿衣，看上去和普通人沒什麼兩樣的劉醒之，竟然是個十足的漢奸，賣國賊，陳征的眼眸里，掠過一絲寒芒。
「他在長安，買有好幾處宅院，狡兔三窟，但我們跟蹤發現，這個劉醒之真正的巢穴，是在一條船上。」
「船上？說具體點…」
「劉醒之在東市碼頭外的東亭湖，有一條大船長期停靠在那，裡面幾層樓高，非常豪華，歌舞昇平應有盡有，這條大船也是他往返於江南之間的出行工具，就是行宮，船上有幾十個護衛，據說還有不少西域武林高手。」
「嘿嘿，就是龍潭虎穴，咱們這次是闖定了。」
韓勇也是個修鍊內功之人，雖然修為沒有陳征的深厚，但能察覺到同伴身上透泄出來的陣陣殺意。
他的臉頰也跟著凝重起來，對陳征沉聲道：
「我的人在這裡算是熟面孔，不敢靠得太近，不過可以肯定，在那條船上，他的許多秘密應該都在那裡，因為有這麼多的武士高手在護衛呢。」
韓勇也不是吃乾飯的，他分析得頭頭是道。
「這船不同於房屋，我們至今無法搞得這條船的具體結構，有多少船艙，劉醒之住在哪一間船艙等等。」
他皺緊了眉頭，很遺憾地嘆息。
陳征聽得真切，心道：這種船艙據點，一旦進攻必須一擊而成，成功端了這個秘密據點。
否則的話，一旦消息走漏，證據等瞬間消失，對他們查找線索很不利。
「我不能布置太多人手進來，忽然出現太多生面孔，容易惹那些人的懷疑。」
陳征的眉頭也是輕皺，「如果是東市碼頭，我可以通過江南漕運幫會來幫忙。」
他雖然不喜歡這些，專門欺壓平頭百姓的幫會，可是，他也知道這些地頭蛇的能量。
在自己地盤上，他們刺探消息的能力，比起武候府的那些影子、密探來，只強不弱。
「但我聽說東區碼頭的幫會有好幾派，江南漕運幫只是其中之一，長安當地還有好幾家。」韓勇有些擔心。
他也聽聞，長安的幫會很厲害，後台都很硬。
後台硬，嘿嘿…陳征他倒沒放在心上，現在關心的，就是這些幫會，是不是真的會配合官府衙門做事。
「他們自然是求之不得呵，敢賣咱們？那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也不成，能和咱們武候府搭上線，每年年底之前的整飭，就可以高枕無憂了。」
韓勇冷笑一聲道。
他對江湖這套亂七八糟的鬼把戲，那是非常熟悉，因為他的許多朋友，就是江湖中人。
接近年關，所有幫會的許多事情，都不得不要收斂。
武候府和長安京兆尹這兩邊，年關了，對長安周邊的大小幫會一直是高壓態勢。
朝廷需要營造一個祥和的過年氛圍。
這樣，就搞得那些幫會的大佬們，個個心驚膽顫，憋的比便秘還難受。
「看起來這些幫會倒也是聰明人當家呵。」陳征聽得韓勇的話中之話，輕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