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晉王的密函
這時，先前那名參謀軍士，已是從白虎節堂裡面走出，朝他說道：
「陳翊衛，郭大將軍有請！」
「多謝台兄。」
陳征抱拳至謝之後，就隨那位參謀軍士一起走進白虎節堂。
走在長長的內廊道里，陳征神經高度緊張，臉色十分肅然。
他想到了附近潛伏的神秘人，他們的目的何在？
陳征腦海里莫名其妙地閃出水滸傳中，『林沖誤入高俅白虎節堂』的那段典故。
他下意識摸了摸身上，確定什麼都沒帶之後，才重重鬆了一口氣。
那一把從不離身的綁腿匕首，他刻意把它留在了驛官。
他平生第一次走進白虎節堂，本以為正堂內應該沒有幾個人在，可讓他沒想到的是，在寬敞的外堂內，竟有十數名配戴麒麟徽章的將軍們，正圍繞在巨大的沙盤前，七嘴八舌地討論著什麼。
這些將軍們，應該是大隋軍堂的高級幕僚司成員，相當於後世的軍委總參謀部作戰司。
陳征飛快地瞥了一眼那巨大的沙盤，然後愣住了。
那巨大的沙盤，竟是整個大隋帝國及周邊大陸和海岸線的模型，上面各種疆域地形，做得極為細緻清晰。
真沒想到，隋朝的軍事地理水平已經不低了。
陳征緊跟著那位參謀軍士，繞過這巨大沙盤邊緣時，聽到了這些將軍們談論的話題。
他們討論的內容赫然是，對北疆東西突厥和室韋等國的軍力分析，以及地區軍力分佈態勢。
這要對他們動武嗎？
這可是高級別的秘密軍事情報啊，讓他一個九品侍衛聽到可真不合適吧。
陳征是清醒的，他一個小小九品侍衛，聽到這樣高級別的軍事情報，真不是什麼好事，一旦發生什麼泄密事件，上峰追查起來，他肯定就是那個替死鬼。
這種歷史典故，古往今來發生的太多太多。
雖然心裡是這麼想，可雙耳卻豎得直直的不聽使喚，再說，這討論聲音傳輸過來，又怎麼能讓它不入耳呢？
陳征恨不得現在能快點逃離，這該死的大堂，這個該死的是非之地。
但前面那個參謀，步履均勻還不急不徐地走著，讓他無可奈何。
倆人又穿過長長的環形走廊，才進入白虎節堂的內堂。
就這麼走了一趟，陳征已是轉得暈昏了頭，後背心冷汗直流。
走在內堂的走廊上，由於隔音效果，就不太聽得清楚外堂傳過來的討論聲，陳征的內心隱隱還有些遺憾。
瑪的，這人就是個奇怪的動物。
幽靜古樸的白虎節堂內堂，有兩個大廳組成。
左邊一個大廳叫衛大將軍衙門，應該是左衛大將軍和右衛大將軍辦公室，這是軍堂最高首腦人物，處置最高軍務的治所。
在大隋，左衛大將軍和右衛大將軍，相當於秦漢王朝的太尉和大司馬，天下兵馬大元帥和副帥。
不久前，大隋左衛大將軍還是太子楊勇，但他數年間從沒有到軍堂來過，一步都沒有。
這裡的衛大將軍室，實際上是右衛大將軍賀若弼在主持，而賀若弼本身就是楊勇這邊的人。
但現在，賀若弼靠邊站了，剝奪其右邊大將軍職位，閑賦在家。
而左衛大將軍的帥印呢，隋主將它從太子楊勇手上，硬生生地拿過來，準備轉交給晉王楊廣。
這一變故，不光是大隋朝野震驚，應該稱之為普天震蕩，連邊疆外族們蠢蠢欲動，調兵遣將，等待大隋內部大亂。
皇城軍堂內更是人心惶惶，那肯定得重新清洗啰。
現在的衛帥廳是大門緊閉，門口守衛在崗，它在等待新的主人，晉王楊廣的到來。
而在白虎節堂內堂的右廳，則是武衛大將軍衙門，屬於左武衛和右武衛二位大將軍辦公之地。
武衛，主要負責整個大隋帝國的國防事務，包括軍備，武器裝備等。
武衛大將軍相當於後世的軍委國防部長。
陳征跟隨那位年輕的參謀軍士，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武衛大將軍之門。
整個武衛廳上首處，分為左右兩邊。
首處前的一條長桌上，有幾個別著鎏金麒麟徽的高級參將在處理公務。
左邊首處的上首麒麟座上，空無一人。
這是大隋帝國左武衛大將軍獨孤楷的麒麟座，獨孤楷是獨孤伽羅的親侄，是楊堅夫婦信任的人。
右邊首處的上首麒麟座，應該是大隋朝右武衛大將軍郭衍的麒麟座。
大隋帝國軍制中，每個衛府的大將軍都實行左右帥制，其目的當然是，左右制衡他們各自手中的軍權。
在右武衛大將軍的麒麟座上，坐著一個面相清雅，年約四十二三歲的中年將軍。
他身材挺拔，劍眉豹眼，穿著一身紫醬色麒麟武將官服，領章上鎏金龍徽閃閃發光。
此時的他微闔雙目，狀若深思，陳征還能聽到他輕細不絕的呼吸聲。
「郭大將軍一向如此，請陳翊衛不必驚訝。」那名參謀對陳征解釋道。
郭衍是東漢三國時期，曹魏大將軍郭淮的嫡系後裔，屬第九代孫，西周大將軍郭崇之子，是大隋軍中一位文武雙全的治軍能人，深得隋主楊堅的器重。
聽到這位參謀的話，陳征不由得呆立在了原地，不敢向前。
郭衍在後世書籍中提到的不太多，他的戰功在開皇初年為楊堅奪位所立，後來投到楊廣麾下，在楊廣奪嫡的過程中，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主要是在軍中聯絡各衛府主官，將軍，大家一起來擁護楊廣。
他可是楊廣奪嫡的核心成員。
「啊，來了，讓本堂一觀…」
郭衍並沒有睡著，而是長期以來養成的一種閉目養神，或者說思考問題的姿勢，他身邊人都很清楚。
只見他直起了身體，睜開眯著的眼，看向了立在堂下的陳征。
他見過陳征，今年煙花三月下揚州，總管府派員到碼頭去迎接時，侍衛中就有陳征。
只不過當初印象不太深，畢竟侍衛太多，但陳征對他印象深刻。
「卑職陳征，奉晉王之命，前來叩見郭大將軍。」
陳征左腳向前一步，右膝下跪在地，雙手抱拳低頭，一個標準的軍中跪拜禮。
「起來吧。」郭衍虛抬右手示意。
「謝大將軍…」
陳征起身，從身上掏出一封用火漆密封好的信函，雙手呈給郭衍，「這是晉王殿下要求卑職轉呈的密函。」
沒等那位參謀侍衛轉呈，郭衍自己從麒麟座椅走上一步，直接從陳征手裡接過信函。
他老練地瞧了瞧信函封口的火漆印，認定是原封未動之後，才用手撕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