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新的詔令
宇文述見蕭琮沒反應，回眸瞥了楊廣一眼，見晉王神態自若，並沒有生氣或阻止他繼續的意思，使語氣一轉又道：
「蕭長史，老夫一時還想不通，蕭長史為何要袒護秦瓊，難道怕了來護兒大將軍的威名不成？」
「休得胡言！」
宇文述這句刻薄惡毒的言語，完全達到了假戲真唱的地步，真把蕭琮給激怒了。
蕭琮雖然官銜比宇文述低二級，但他是名門貴族之後，晉王大舅子，內心裡並不把宇文述放在眼裡。
只見他怒容滿面低喝道：
「宇文大將軍何出此言？我蕭琮名門之後，從政十數年，什麼時候怕得罪過人，本堂只堅持原則，是誰所為，那就該誰領罪，絕沒有任何袒護之說。」
「再說，就算秦瓊殺人也是失手誤殺，屬於自衛範疇之內，決不是你的那些假子們，別有用心地叫囂所為的故意殺人罪。」
蕭琮被宇文述逼怒了，就完全進入了角色裡頭，說得慷慨激昂。
屏風之後的來護兒聽得外面的激烈爭鬥，完全的心驚肉跳，不光是額頭冒汗，緊攥著拳頭手心都出汗了。
「蕭長史此話何意，難道本將假子死得就活該了嗎？殺人者是仗義救人的英雄，照長史之意是否還要無罪釋放？」
宇文述見蕭琮進入了角色，也暗自高興，他乘機追擊，語氣更加的咄咄逼人。
「宇文大將軍誤解了，下官沒有說這話，更沒有此意，下官只是說他是誤傷致死，儘管是誤傷那當然有罪，但不是重罪。」
蕭琮終於恢復了常態，他犀利地進行了有效反擊。
「……」
兩人在內堂上唇槍舌戰起來，楊廣見劇情效果呈現了出來，該是他來收場的時候了。
「都給本王住口，堂堂三品大將軍跟四品長史在公堂之上鬥嘴，成何體統？」
他習慣性地伸手捋了捋下巴虎鬚，沉聲喝道：「宇文大將軍，整個案情本王是算是聽明白了，此事起因在你家二公子和義子這邊，按律也要處罰，最少一百杖刑，你願意嗎？」
宇文述連忙搖搖頭道：「末將請殿下寬恕犬子智及等，末將知罪。」
「那好，既已知罪，本王就明說了吧，來大將軍和宇文大將軍，都是我大隋國之棟樑，也是本王的肱骨大將，現發生子弟們爭強鬥勝，實乃家醜不可外揚。」
「本王希望你們兩家，相互謙讓，精誠團結，本王對所有涉事人員從輕發落，如何？」
宇文述當然是心領神會，忙抱拳行禮道：「末將謹遵晉王殿下裁定，決無異言。」
「那好，宇文大將軍通情達理，本王甚慰。」
楊廣對著宇文述微微一笑，對他深刻領會自己意圖，表示認可，「來大將軍，請出來跟宇文大將軍相見。」
楊廣的話音剛落，來護兒從屏風後面走了出來，他先抱拳謝過楊廣，轉身對著宇文述抱拳躬身，「多謝宇文大將軍寬宏大度。」
宇文述也很恭敬地回了一禮，道：「來大將軍不必客氣，這都是晉王殿下裁決，老夫焉敢不遵。」
「哈哈…」
總管府內堂里君臣笑聲一片。
...…
秦瓊的案件最終判定了下來，以醉酒誤傷致死罪免去一切軍職，遣送北疆戍邊五年，臨行前免杖刑。
這對於秦瓊而言是最好的處置，「義父在上，拜不孝子秦瓊叩拜。」
秦瓊在告別現場，向來護兒三叩首，垂淚深情道：「往後孩兒不能在父帥身邊盡孝守護，請義父多保重。」
「叔寶吾兒，你放心去北疆吧，義父把你委託給了李景總管，希望你在北疆早立新功，五年之後重回瀛洲，你齊州家裡我會派人照顧。」來護兒也是雙眼淚花。
秦瓊又跟來弘等諸兄弟告別，走到陳征面前雙手抱拳道：「小弟兄，這次揚州一見如故，你我有緣來日再見。」
陳征雙手抱拳一揖到底，「多謝秦兄救命之恩，他日必報，請兄長一路上多保重。」
總管府侍衛樊虎，他請求一同秦瓊前往邊疆勵練，晉王特批，以八品旅帥之職隨行。
劉武周二次聚眾鬧事，鬥毆傷人，被晉王解職讓其返回晉陽。
但宇文述暗中讓其到雁門軍中效力。
此廝從此在雁門馬邑一帶興風作浪，又跟陳征交上手，那是后話。
……
開皇十八年冬
隋主楊堅下詔，任晉王楊廣為大司馬，御正上大夫，晉地總管，全面接管長安城宮禁防衛。
太子楊勇為洛州總管，調離京都長安。
秦王楊俊為新任江南總管。
這一詔令讓朝野上下議論紛紛，各種猜測傳聞滿天飛。
猜測傳言不可信，但有一點明眼人瞧得明白，那就是這次幾個王子的調防有些蹊蹺作怪。
首先，坐鎮長安大興城十餘年，協助隋主楊堅參與軍國大事的太子楊勇，突破被調往千里之外的洛陽，十分違反常理。
相反，一直在江南坐鎮十年的總管楊廣，被委以大司馬，接管長安城宮禁防衛。這可都是太子以前乾的事情，怎麼讓晉王來做呢。
這一進一出，是否預示著些什麼？
至於秦王楊俊接任江南總管，那是個假把式，楊俊自接任詔書之後，壓根就沒去江南，一直住在長安的秦王府里。
楊俊他不傻，二兄苦心經營了十年江南，他是不可能指揮得動一兵一卒，也撥不出一粒糧食。
對於父皇的這份詔書，恐怕只有楊廣是開心萬分，他明白奪嫡的最後一搏就要到了。
這次返京可謂是興師動眾，屬於舉家搬遷，這意味著他楊廣從此的根，就此扎在了長安大興城。
他的妻妾子女們，所有隨從侍衛，浩浩蕩蕩數萬人，從水陸兩路向長安進發。
陳征奉命護衛晉王長子楊昭等一行，從陸路返回長安。
臨行前，他拜別了恩師張仲堅及張老太爺等，當然還有在棲霞寺出家的祖母沈婺華。
這次離開江南，他帶上了小弟郭孝恪。
……
長安，地處關中沃野，自古以來便是帝業之都。
大隋立國之後，由大隋築造大家，宇文愷主持的規劃建設長安大興城。
歷經二十餘載經營，已雄極方圓百里。
大興城的內外城牆，基底厚六丈六尺，頂端闊三丈二尺，高九丈，每隔三十丈便有延伸出城外的凸牆。
那是用來射殺攀爬城牆的敵人。
城牆上還有青磚瓦筒，用以排水。
帝都長安，萬城之城。
雄霸天下，永世其昌。
漸漸東升的紅日里，陳征眺望著遠處巨大的城池，感概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