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4章貴人用膳

跟著周氏的腳步，來到了所謂的大飯堂之後，杜敏章傻眼了。

他以為周氏口中的大飯堂，就是一個面積很大的飯堂。沒想到一看，這飯堂是真的好大，但是……裡面擺放著一排排的桌子，一看就很擁擠的樣子。

常乾在京城向來受人景仰，就是那些名門望族的達官貴人想要請他吃飯，都得看他心情。

可現在，他們不遠千里過來，分文不收給沈家人授學，沈家竟然還讓他們跟那些平民一道吃飯，這合規矩嗎？

於是，杜敏章皺著眉頭，忍不住為自己的老師打抱不平：「這位嫂子，我說……嗷嗚……」

杜敏章才剛開口，胳膊便被常乾狠狠擰了一下，痛得他尿都快出來了。這常乾看著年紀不小，但力氣卻大得很，杜敏章估計自己的皮肯定青紫了。

走在前頭的周氏，聽到杜敏章的聲音后，立刻回頭：「這個夫子，你這是怎麼了？」

杜敏章看到常乾的餘光，立刻說道：「沒什麼，我就是看你們這飯堂有些大，覺得驚訝而已。」

周氏立刻解釋道：「我們山莊的所有人都在這吃飯，所以必須弄這麼大，不然放不下那麼多張桌子，容納不了那麼多人。」

「你們自己家的人，也在這吃飯？你們沒有弄小廚房？」杜敏章問道。

「沒有，我們全家每天都是和工人們吃同樣的菜。但如果家裡有人要吃什麼東西，可以叫廚娘單做。」周氏解釋道。

三人來到打菜台前，正逢廚娘們在上菜。她們全都系著褐色圍裙，嘴巴上戴著一個雪白的口罩，頭髮也全部用白色的廚師帽包起來。

「她們為什麼要蒙住嘴？防止偷吃嗎？」杜敏章指著廚娘的口罩，好奇地問道。

周氏撲哧一笑：「不是防偷吃，而是講究衛生。她們在切菜炒菜時，免不了會和他人交流，為了防止唾沫飛濺，所以小荷特意給她們弄了口罩。」

「還有，她們有時切菜，或者炒菜時動作幅度大，避免不了頭髮灰塵之類的掉下來。用這帽子兜著頭髮比較衛生，而且她們的頭髮也不容易被熏上油煙。」

杜敏章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呀，想不到這個土裡土氣的農家女，竟然這麼講究。

周氏去旁邊的籮筐拿上碗筷，示意常乾和杜敏章也快些打菜，現在沒有其他人，飯堂里還算清靜。呆會兒工人們下工之後，這裡會有烏泱泱一大片人。

常乾所有菜都打了一點，才跟著周氏一塊坐下，沈小荷和沈小蘭便風風火火地沖了進來。二人動作麻利，飛快地打好飯菜，然後一屁股坐在常乾旁邊，開始吃了起來。

雖然心情有點不美麗，但常乾還是老老實實地吃飯，畢竟他既然答應了裴炎，就算再不樂意，也不能撂擔子。

而杜敏章看著這些粗茶淡飯，感覺難以下咽。他向來錦衣玉食慣了，每天吃著山珍海味。現在呢，蘿蔔燉肉，素炒大白菜，土豆燜肉，香蔥炒蛋……完全就沒有食慾。

原本他想放下筷子，可是見常乾若無其事地吃了起來，又想到這裡是山溝溝，沒有大街，也沒有小巷，就算有錢也花不出去，只能將就著吃了下去。

吃著吃著，突然想起來一陣銅鑼聲，常乾問道：「這是怎麼了？」

「休息時間到了，工人們要過來吃飯了。」沈小荷一邊吃著東西，一邊答道。

沈定柏和沈秋生大步沖了進來，飛快地打好飯菜，來到桌旁，見多了兩個陌生人，臉色有些詫異。

「常夫子，杜夫子，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丈夫，小荷的爹爹，名叫沈秋生。那個是小荷二伯，名叫沈定柏。」周氏笑盈盈地說道。

「二哥，秋生，這二位是裴公子特意從京城請過來的夫子。從今天開始，我們便跟著他們二人一道學習了。」

沈秋生一聽這二位是從京城過來的夫子，立刻拘謹地打招呼，看起來十分緊張。

常乾和幾人打了個招呼，還沒來得及細聊，便見一大堆工人蜂擁而至，沖了進來。雖然人多，但一點也太混亂，大家都在老老實實地排隊。

令常乾詫異的是，現在工人無數，人來人往，卻沒人和沈小荷一家打招呼。照說東家在這兒，他們那些當工人的應該循規蹈矩，點頭問好什麼的才對。可那些工人卻彷彿沒看到沈小荷一家似的，壓根就沒搭理她們幾人。

吃完飯後，幾人便拿起碗筷，將剩飯骨頭什麼的倒進泔水桶里，再把碗和筷子分別放好。

原本沈秋生想陪常乾說說話，常乾卻說他想自己在附近轉轉，不需要其他人作陪。

有些工人已經吃完飯了，這會兒邊走邊聊著生活趣事。常乾和杜敏章正站在飯堂門口中間，後邊的人走得太快，一下便撞到了他的背。

「叔，你要聊天，應該去一旁聊。飯堂門口人來人往，容易被撞到。」一個工人說道。「你們是第一次來吧，你往右邊走一段路，那邊剛修了一個亭子，正好可以坐著休息呢。」

常乾正想多多了解沈小荷她家的事，見這工人看起來很熱心，於是請他幫忙帶路過去。

「這位小哥，不知該如何稱呼？」常乾邊走邊問。

「叔，我姓劉，外號大頭，你也可以叫我小劉。我家就在山莊不遠處的吳家村，我哥在這兒做工，我婆娘在廚房裡幫忙做飯呢。」小劉熱心地自我介紹。

「你覺得這錦繡山莊怎麼樣？」常乾再問。

小劉先前便見到常乾和沈小荷一家吃飯，知道他要麼是熟人，要麼是貴人，因此說起話來一點也不見外。

「我們這山莊特別好，我們全家人已經商量好了，等干到干不動了，東家不要我們，我們才離開這兒。」小劉自豪地說。

「我們在這兒做工，特別幸福，這裡的工作待遇不錯，東家一家又都是好人，讓我們有歸屬感和安全感。我每天幹活都很賣力，就像是在我自己家幹活一樣。」

杜敏章忍不住插話道：「你是不是傻？你們這裡這麼多工人，就算偷偷小懶也沒什麼，何必那麼賣力。再說了，你們是工人，每天就是拿錢幹活，談什麼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