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強制下線
遠離了那處殺戮場，禿鷲沒有再跟上來，方澈提著的心放鬆不少。
繼續向東走。
他手中時刻擎著弓箭，偶爾看到有野兔從周圍草叢中竄出，他便立時張弓射去。
每每意識反應迅捷，身體卻總是會慢上一拍，加上北風一直不停，於是射出的箭大多落空。
間或中了一箭，卻射不中要害，野兔肥碩，體型若小狗，生命力頑強，又野性十足，帶著羽箭逃竄也是飛快。
如此這般，一路上方澈射中過三隻野兔，卻是一隻野兔也沒能抓到，羽箭反倒丟了兩支，實在是不划算。
箭壺中羽箭儲備有限，不能這麼浪費，方澈便打算盡量等把握大些再射出箭。
途徑一處坑窪，這裡的草叢很深。
擔心裏面藏有毒物，方澈正打算繞開。
誰知卻陡然聽到草叢中不太尋常的聲音：「咕咕。」
野雞？
方澈心下興奮，相比狡猾的野兔，顯然略顯笨拙的野雞要更容易獵取。
他蹲身從地上摳了一大塊泥巴，抬手扔進了草叢中聲音來處。
「咕咕……」
一個紅褐色的身影被泥巴驚動，驚叫著在草叢裡跳動，被嚴陣以待的方澈捕捉到它剎那的身影。
抬手一箭射出，不出意外落空。
野雞沒有飛出來。
方澈再接再厲，又從地上摳了兩塊大泥巴，用力向草叢砸去。
「砰砰。」
「咕咕……」
野雞發現了方澈的存在，朝著相反方向竄出草叢。
在草地一個蹦跳，翅膀急扇，撲稜稜的直飛出去，離地半人多高。
方澈早有準備，抬臂張弓。
「錚」，弓弦劇顫。
野雞發出一聲凄厲哀鳴，屁股上中了一箭，控制不住平衡，一頭栽了下去，在淺草叢裡滾了兩滾。
「咕咕……」
箭入肉不深，野雞求生欲十分旺盛，拖著屁股上的羽箭在草叢裡亡命奔逃。
方澈在後緊追不捨。
一人一雞，你追我逃。
野雞終究是身負重傷，力有不逮，被方澈漸漸迫近。
「咕咕……」
野雞恐懼，驚慌大叫不止。
空曠的草原，它無處可躲。
距離十數步，野雞速度漸慢，眼看獵物就要到手，方澈嘴角勾起一絲笑意，勝券在握。
一片烏雲陡然將他籠罩，伴隨著一聲嘹亮鷹啼：「喳！」
方澈心中剎那警鈴大作，吃過一次虧，這一次他想也不想，本能的側向撲出閃避。
鬆開弓箭，拔出腰間短劍扭腰就要給這巨鷹一下狠的。
誰知，狂風席捲，巨鷹龐大的身軀掠過他的頭頂，巨爪一把將野雞抓起，隨即平飛，繼而爬升。
方澈俯身拾起弓箭想要將自己的獵物搶回來，巨鷹已然超出了他弓箭的有效射程。
「喳！」
方澈佇立原地，眼看著半空中巨鷹的身影越來越遠，它的爪下隱約可見一根細長黑影，那是他射中野雞屁股的羽箭。
他不但被巨鷹半路截胡搶了獵物，還再次丟失一支羽箭。
巨虧！
回到發現野雞的那處草叢，方澈在附近找回第一次射出的羽箭。
望了望草叢，終究有些不甘。
猶豫下，他從背後取過銀槍怕打草叢驅逐可能存在的毒物。
靠近，不經意間發現了一個窩，窩裡有一顆蛋。
野雞蛋？
方澈搖頭，哀嘆自己運氣不佳，這野雞蛋實在是有點少，一顆，只夠一口喝的。
不久前剛又吃了些野菜野果，此時還不餓，方澈猶豫了下，將野雞蛋收進了小腹一側貼身的兜里。
野雞蛋溫熱，還帶有野雞的體溫。
方澈突發奇想：「那隻野雞是母的？
在孵小雞？」
搖搖頭，將這無聊的臆想甩出腦海。
方澈抬頭望天，陰沉了許久的天空此時終於不再隱藏它的真實目的，厚重的黑雲遮天蔽日，天色明顯在加速變暗。
要下雨了。
方澈將弓弦拆下，收攏到箭壺裡，蓋上箭壺的蓋子，繼續東行。
一陣強勁許多的北風不期而至，將防備不足的方澈刮的一個趔趄，險些摔倒。
這好似是一個信號。
北風開始呼嘯，彷彿漫天的鬼哭狼嚎，充斥耳廓。
天色猛然一暗，噼里啪啦，碩大的雨滴從頭頂打將下來，落在身上，打的臉頰生疼。
瓢潑大雨傾盆而下，如銀河決堤，天水傾覆，洶湧而又狂暴。
天地間的影像迅速變得模糊，一時再分不清東西南北。
腳下雨水迅速積聚，片刻功夫便彷彿踩在淺水裡。
一個洞窟被雨水淹沒，一隻野兔狼狽逃竄出來，踩著淺水，從方澈腳邊一衝而過。
待方澈反應過來，已然追之不及。
方澈失笑，這樣的大雨，連野兔都受不了。
只是又過了半刻鐘，雨仍未見頹勢，甚至還變得更加狂暴。
積水漫過腳面，到了腳踝，漸漸到了小腿，及至膝蓋，方澈再笑不出來。
積水越來越深，也越來越湍急，這怕不是要醞釀一場洪水？
開什麼玩笑，大草原上也會有洪水？
天地間，雨幕重重，一片模糊，無從分辨方向。
方澈一時竟不知何處才是安全之所。
猶豫了會兒，只得選擇逆流而上，再賭一把運氣。
夜幕降臨，狂風呼嘯，暴雨依舊，眼前伸手不見五指，漆黑一片。
方澈在黑暗中艱難行進。
「這什麼時候是個頭啊？」方澈嘆息。
積水此時已然沒至大腿，更是湍急，如果不是手中有銀槍可以借力，方澈恐怕早已被洶湧的積水沖走。
「大草原上為什麼會有這麼深的大水？」
方澈仰天長嘆。
到了此時，天上落下的已經不再是雨滴，而是真真切切的水流。
黑暗中，方澈麻木的緩慢行進。
某一刻：「叮，勇士方澈，您已經連續在線七小時五十九分。
距離每次連續在線最長時長八小時還有一分鐘。
時滿八小時，您將被強制下線。
請做好下線準備，以避免不必要的損失。
倒計時開始，40，39，38，37……」
漆黑的夜色中，方澈眼帘中，在眼角位置，出現一個白色的圓圈，內部數字不斷變化。
經歷過數次這樣的聲音突然出現，方澈此時已經有了抗性，見怪不怪。
而且聽其意思，好像是他馬上就可以結束這樣彷彿永無止境的麻木長夜，這是他樂於看到的。
「5，4，3，2，1。
勇士方澈，您被強制下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