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進化（下）

方澈想說，他差點就真洗澡淹死了。

浴缸滑不溜湫，他四肢不便，一頭栽進去，任他如何努力擺動四肢，就是浮不上來。

低頭看身下，方澈眼裡神采幾乎要溢出來。

一道冰柱穩穩的粘在浴缸底，另一端頂住他的胸口，將他頂出水面。

明明該是冰寒刺骨，可與冰柱接觸的胸口皮膚竟一點也不覺得冰寒，甚至還有一種詭異的溫暖感。

心念一動，溫熱的水無聲涌動，一隻完全由冰構成的大手從水下探出。

大手一把握住方澈，將他輕易的翻轉過來。

方澈躺在大手中，彷彿是躺在一張水床上，好不愜意。

大手微微下沉，方澈赤裸的身軀隨之沉入水內，只剩一顆腦袋留在水面上。

一隻正常人手大小的冰手從水中探出，拖著長長的水線，飛到洗髮水瓶前，靈活的擠出洗髮水。

隨即縮回，將洗髮水抹到方澈頭上，然後輕輕抓撓，很快起了很多泡沫。

浴缸里升起一個人頭大的水球，緩緩將方澈頭髮包裹，蠕動。

水球離開后，頭髮上再沒有泡沫。

水球離開浴缸，下方同樣有條水線一直與浴缸中的水相連。

那線突然斷掉，水球便直向下墜去，摔落地面，化作水流，流向下水口。

看著這一幕，方澈露出思索神色：「一，一定要接觸到水；

二，要是儘可能純凈的水；

三，要有足夠的廣度。

怎麼感覺像電？

導電性越好，電線越粗，電阻越小。

······」

······

······

「咚咚！」

「什麼事？」

「沒事，我就聽你裡面半天沒聲。

你洗了一個多小時，水涼了沒？

涼了我給你加熱水。」

「不用。」

方澈無語，這還是怕他淹死啊。

他正在考慮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他早就已經洗好澡，如何才能不被何欣看出破綻？

一個四肢不便的人，竟然能獨立洗澡，而且還洗的很快，這很說不過去。

眼珠轉了轉，計上心頭。

方澈給自己穿好衣服，坐在地上，背靠浴缸，沖著外面喊：「我洗······好了。」

何欣很快跑了過來，推門：「這麼快？」

「我就洗···個···頭就行。」

「行，隨你。

回頭，等隔離結束，我給你找個男的再幫你洗一次身上。」

何欣把他上下打量，見他病號服穿的還算規整，眼裡有些驚奇，不過沒多問。

方澈並不是沒有行動能力，只是肌肉過於鬆弛。

用上常人十倍百倍的時間，不少動作他也能做到。

被何欣抱著離開浴室，方澈目光落在浴室頂隱秘處，嘴角微扯，露出幸災樂禍之色。

世界聯合基地的人不講究，連浴室都裝監控攝像頭。

要是以前，他還真發現不了。

現在嘛······

何欣抱他進入浴室，這個監控攝像頭就恰到好處的壞了。

何欣把方澈放到床上，喂他吃飯喝水。

吃飽喝足，方澈打了個大大的哈欠，倒頭就要睡。

「你剛睡醒，就又困了？」

「嗯，困得很。」

何欣一陣無語。

方澈不管她，自顧睡去。

在浴室里摸索能力，精力耗損過巨，他能堅持吃完飯，已經是意志堅定。

何欣去洗澡，完了，吃飯。

然後，看看呼呼大睡的方澈，這樣的狀態大概是不用她幫助做康復訓練。

她打開筆記本電腦，開始寫方澈日常生活新聞稿。

寫了百來字，就發現再寫無可寫，畢竟他們才剛到這裡。

乾脆關了筆記本，她敲敲床旁一個小盒子，牆壁上屏幕被喚醒。

「播放C國XX衛視，音量調5。」

「好的，何欣女士。」

······

······

機器人到來，採集血液、皮膚組織、咽拭子等等去做傳染病檢測，方澈實在累極，全程沒有蘇醒。

何欣對他剛睡醒，又突然如此嗜睡大為不解。

本著謹慎的原則，何欣申請了醫療援助。

機器人來把方澈連著床一起推走，不久又送回來，並給何欣帶來定心丸，世界聯合基地的專家很確定方澈身體沒問題。

······

······

三天的隔離期，除了初到時，方澈進了一次遊戲，隨後他再也沒進過。

他幾乎所有的時間，不是在睡覺，就是在做康復訓練。

到了要離開時，他已有明顯進步。

對此，何欣喜聞樂見。

二人收拾妥當，方澈坐在輪椅里，何欣推著他，就要離開房間。

方澈貌似很隨意的問了句：「我們住過···的這屋裡·····東西···都怎麼辦？

以後的人···住···還用嗎？」

「不會。

這種房間里的所有東西都是一次性的。

只要有人在這裡隔離過，人走後，所有的東西都會被集中銷毀。

徹底殺菌消毒后，再換一套新的。

世界聯合基地在防疫這方面做的很徹底。」

方澈放心了。

如此以來，他弄壞遊戲設備的事，大概是沒人會知道。

但願當真如此。

房間外，是長長的寬敞明亮的走廊，一眼望不到盡頭，隔離期間，無特殊原因，被隔離者都被禁止離開房間。

今天隔離結束，是例外。

此刻，除了方澈和何欣，還有不少人，都是來自全球各處到這裡做檢查的。

當中，只有極小一部分人有人陪伴，大多是孤身一人。

何欣正要推方澈向走廊盡頭走去，電子合成音陡然在走廊中響起：「因出現機械故障，請所有人員立即回到各自房間等待。

重複，因出現機械故障，請所有人員立即回到各自房間等待。

重複······」

「啊！」慘叫驟起，走廊內瞬間大亂。

何欣本能伸手摸槍，摸了個空，這才記起她的槍在進世界聯合基地的時候已經被收走。

她的身後，一個高大的白人男子舉起手中水果刀，臉上滿是瘋狂之色，向著她背心狠狠扎了下去。

此時境地，身後有人靠近，何欣怎能不防備。

間不容髮，她矮身躲過水果刀，伸手抓住男子持刀之手，就要一個擒拿將男子制住。

男子竟也頗有勇力，手被捉住，他當即雙手合攏，抱拳。

於是何欣再無從擒拿。

男子雙手合拳向何欣當頭砸下，拳頭下是一把明晃晃的水果刀。

不可硬敵。

何欣果斷選擇暫時後退。

她蹲身，側滾，脫離男子攻擊，手在方澈輪椅上輕輕一推。

輪椅撞在牆上停住，何欣防守方澈身前，如臨大敵。

而此刻，整個走廊之中，已經儼然人間地獄。

兩個孔武男子，正在用水果刀對視野範圍內的所有人瘋狂刺殺。

有人被直接割喉，躺在地上抽搐。

有人身中數刀，幾乎成了破布娃娃，在地上爬，濃稠的鮮血刷滿地面。

慘叫、哭嚎、喝罵，夾雜著各種語言，充斥耳廓。

何欣與白人男子對峙。

「警告，警告，發現入侵者三名。

警告，警告，發現入侵者三名。

······」

好累，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