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良人

暮雪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咽了口唾沫，有點兒心虛的道：「那個...思慮周全也是對的，畢竟是一輩子的事情。萬一所託非人就進退兩難了。」

千辰又望了她半晌，才微微一笑：「暮雪，你相信緣分嗎？」

暮雪想了想，點點頭：「我相信緣分！所以千辰你不必氣餒，是你的就是你的，誰也奪不走！」眼睛已經有些發澀，不由得伸手揉了揉。

千辰柔聲道：「困了吧？你儘管睡。」說著拉過被子蓋住暮雪，幫她細心地掖了掖被角。暮雪不由地打了個哈欠，想說什麼，卻已經睜不開眼睛，就此沉沉睡去。

次日早晨，暮雪睜開眼睛，陽光透過錦緞窗帘和床帳，十分柔和地灑在身邊那張絕美的臉龐上，似是還帶著淡淡的笑意，一角被子蓋住他的肚腹，透過單薄的長袍能隱隱看到他結實的大長腿。暮雪恍惚了一下，才輕手輕腳的爬起來，試圖越過千辰下榻去，突然動聽而慵懶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醒了？」

暮雪轉過頭去，看到一抹魅惑的笑容在千辰面龐上蕩漾開，沒了妝容的臉仍是十分俊美，不由得贊道：「千辰公子是天然美人啊！很多夜裡好看的臉都是見光死的。難怪世人喜歡美人呢！早上一起來就看到這麼好看的臉，一整天的心情都會好上幾分。」

千辰一怔，忍俊不禁道：「暮雪，你既是持身清白端正，怎麼還這麼喜歡與人調笑？會被人誤會的知不知道？」

暮雪笑道：「我不怕人誤會，做人又不是做給人看的，只要不傷害他人，怎麼開心怎麼來就是，要不然豈不是辜負了美好的生命美好的人？」

千辰掀開被子下床服侍暮雪穿衣穿鞋，待將她打理好了才輕聲道：「不知道誰有福氣可以跟著你，那會是本朝最幸福的男人。」

暮雪笑道：「能夠得到你，也會是特別幸福的女人，你那麼美艷動人，我相信追求你的隊伍一定從這裡能排到護城河。」

千辰定定地看著她：「你也在隊伍中嗎？」

暮雪失笑：「千辰你怎麼啦？我們可是知己，我要見你，還要排隊嗎？昨晚你才答允過我，任何時候都會為我敞開大門的。」

千辰嘆了一口氣，拉開門喚了童子打水過來，才絞了帕子遞給暮雪凈面，又準備好了鹽水伺候她漱口。童子擺早飯的當兒，千辰也梳洗完畢，陪著暮雪用早飯。暮雪心情明顯不錯，與千辰說說笑笑，又耽擱了差不多一個時辰，這才告辭離去。自此之後，每隔數日，暮雪都會來千辰這裡小聚，兩人飲茶清談，大多數時候，暮雪均會在傍晚告辭，偶爾兩人說的歡喜了忘記時間，暮雪也會在千辰處留宿，卻雖是共處一室，然而秋毫無犯。並且每次去千辰那裡，暮雪一定會按規矩在他那裡留下茶資。

這日暮雪臨走時，又將一張銀票摺好壓在茶盞下，千辰眉間緊蹙，十分不喜：「暮雪，你是不是看不起我？你把我當什麼人？」

暮雪嘆氣：「不是吧千辰！我是把你當做好朋友才直接給銀票的，就是知道你大度不會介意。我這麼喜歡嘮嗑的一個人，除了你沒什麼朋友，不就是因為我不喜歡人情往來嗎？去生意夥伴那裡要先打聽他們府上都有什麼人，年齡幾何，有何喜好，還要根據這些情報準備相應的禮物吃食，錢不少花，費精力費時間，還沒在你這裡覺得快活。好歹你秀色可餐，言語詼諧，不比她們令我愉悅？你要是這樣都不可以，非要逼著我買禮物才上門，那我只好不來了。」

千辰：「...」為什麼明明她將我當做外人，好像說到頭還是我沒理？

想了想，千辰道：「那我可以去府上叨擾嗎？去的時候我也給你帶銀票？」

暮雪笑：「歡迎之至！我這人沒什麼優點，就是夠直爽，我直接告訴你我需要什麼，我家裡沒廚子沒存酒，你來的時候將銀票折成酒菜，咱們一起共飲！」

千辰：「...」要帶多少酒菜去你那裡才能折成一張銀票的價值？你是豬嗎？

忽忽過了兩月有餘，暮雪與各商賈合作的生意都漸漸上了軌道，再過一段日子，就可以開始有受益分成了。林老闆將暮雪的染劑方子合成成功，染得第一批布料賣的極好，這一日午後便上門來尋暮雪，將布樣拿給她看，歡喜無限的道：「妹妹，今日我做東請你，你可一定要賞臉！」

暮雪笑：「姐姐來的真是時候，我正好還沒吃飯。那就叨擾姐姐了。」

林老闆哈哈的笑：「妹妹眼皮子真淺，一頓飯怎麼能表達我的誠意？我請妹妹去個好地方，你一定會喜歡！」

暮雪把出門的荷包繫到腰上，輕笑道：「什麼好地方？能得姐姐如此讚譽？」

林老闆靠過來，一臉詭異的笑容：「這一次姐姐已經準備拿出十分的誠意相請，妹妹剛到京城，可聽說過闌珊樓？」

林老闆見暮雪搖頭，得意吟道：「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寶馬雕車香滿路。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想那闌珊樓美人無數，卻是人間極樂之地。妹妹也來開開眼！看看闌珊樓的第一花魁！哈哈哈~」

出門上了林老闆的馬車，車行半個時辰后停妥。暮雪下車，只見面前是一座雅緻的木質小樓，門口低眉垂目站著幾個十一二歲的男童，均是眉清目秀，衣飾精緻，見客人立刻上前行禮，舉止優雅。隨一個男童入門，穿過二門，豁然開朗，廳堂頗為寬敞，後方有舞台，設有小几十數個，一樓二樓兩邊皆是雅室，男童將二人引進一間小小雅室，一個四十許的男子走過來行禮，眉梢眼角帶著風流媚態，雖說已是年華逝去，但是眉梢眼角，仍是十分嫵媚，可見年輕之時一定是位難得的美人：「不知二位客人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