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要相伴

死要相伴

接下來的日子,就象每一部小說的最後,落心的身體終於復原了,兩個人在幸福,悠閑,相親相愛中渡過。寬闊的海面上每天潮起了又落,海水一如既往的亮綠,蔚藍,清澈。

落心坐在鋪席上看野狼風為她舞劍,等他喂自己吃燕窩,然後她給他唱歌,每天為他翻新菜譜,給他講故事,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落心是眉飛色舞,滔滔不絕,直講得口乾舌燥,唾沫橫飛,記得住的她就儘力忠於原著,記不住的她就瞎編,把野狼風唬得一愣一愣的。

然而,會有一些布滿了繁星的夜,已經習慣了男人的緊擁給她製造的火熱,他不在身邊的時候,落心會被清涼舒適的海風吹醒。然後她會看到男人孤立在月光下的身影,挺拔中帶著些許落寞。

於是,落心知道他想家了。

每當他給落心講完童兒和思兒的故事,野狼風就會緊緊地把落心抱到懷裡輕撫她的平腹,希望她能夠再給他生個寶寶,看著他殷切的眼神,落心真想哭,因為她知道野狼風想寶寶了。

雖然落心也想,可是她自己在這個孤島上生活了八年多,這八年的病痛,孤獨和無助早已讓落心變得自立而堅強。可是,那過去的八年對野狼風是不同的,那些時間正是他含辛茹苦,把孩子們帶大的八年,他怎麼會不想!

可是想要回家,那又談何容易?這八年來,落心曾經苦苦尋索過回家的路,唯一的收穫就是離這兒不遠處的海域里有股可怕的漩渦,凡是不幸掉入到那股漩渦中的人或獸再次出現在海面上的時候都是一副死得很痛苦的表情。

根據那些漁夫和野狼風到這兒來的方式和那漩渦形成的時間來算,落心推斷出那個漩渦應該是被冥戒的威力打通的一條從南海到這兒來的通路,如果那通路是靠南海上的水壓把人推到這個異地海域里來,那麼想要回去就要逆著南海的水壓往前游,那豈是人力所能為之?再大的本事都會被那水壓,壓碎!

看著野狼風越來越多的失眠夜,落心心如刀割,她看得出他已經下定決心就這樣與她在這裡相伴一生。可是落心又怎麼捨得看著他被另一種思念糾纏,在這裡生活地不快樂呢?

終於在一個沉靜的傍晚,落心拉著男人的手,請求道:「風,我們一起回家吧!」

野狼風的身體猛地一震,然後無盡的眷戀揉碎了他眼中金色的夢幻,「落心,有你的地方就是我的家,我已經在家了,不是嗎!」

「傻瓜!」把頭埋到男人的胸膛里,落心看著金色的海岸,她輕言:「風,你看那海岩上濺起的浪花,無牽無伴,甚至很少被人看見,可是它們依然笑語歡天。你和我已經擁有了世人們所祈求的一切,還有什麼不滿足,有什麼放不下的呢?我們拼著命試一試,一起回家吧!」

野狼風的身體再次顫抖了起來,如果只是他自己,他會毫不猶豫地鑽到那個漩渦里,可是?看著夕陽下光暈中美麗的俏顏,野狼風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把她抱緊在懷裡,不舍地叫了一聲:「落心!」

落心輕笑:「風,回家吧!我很想看看我的童兒和思兒呢!」

「落心!」野狼風抱著她的手抖得厲害,掙扎了一會兒,他道:「落心,我們還會再有孩子,到時候我們一起把孩子養大,讓他們在這兒過無憂無慮的生活也沒什麼不好!」

落心捧住野狼風的俊臉溫柔地吻他,這個惡少真是已經好到讓落心為他粉身碎骨都心甘情願的地步了,明明不喜歡這裡卻還硬撐著。他既能如此生而相隨,自己又為何不能死而相伴呢!想到這兒,落心輕笑道:「孩子還能再生,可是翼哥哥卻不能再有,無論怎樣落心都拋不下翼哥哥!」

「可惡的丫頭!」聽了她言,男人氣結,狠狠地咬了一下落心的紅唇,發狠道:「難道為了你翼哥哥連死都不怕嗎?」

「是呀!」落心忽閃著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著男人道:「我還以為你一直都知道呢!」

「該死的丫頭!」野狼風氣得把落心從鋪席上抱了起來轉身向草屋走去想要好好教訓教訓她,落心乖巧地摟住他的脖子,把唇貼到他的耳邊道:「風,一起回家吧!不管是生還是死落心愿相隨!」

野狼風的腳步被釘在原地,一動不動,半天都說不出話來,不知為什麼他突然想起了很多很多年前自己在雪域行刑場上看到的那一幕,當時他就想,誰會是他生要同衾,死要同穴,生死願相隨的人呢?其實連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在他疑問剛起的那一瞬,這丫頭的身影就莫名奇妙地刻到了他的心裏面,能夠與她生死相隨,這一生還有什麼渴求呢!想到這兒,野狼風笑道:「好,我們一起回家!」

波濤洶湧的大海上,幾條小船在浪尖上顛簸著,野狼風緊緊地抱著他的女人,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的臉,把他這一生的眷戀都彙集在這短短的凝聚上。

「公子,夫人,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您們自己游到漩渦里去吧!」

小船停住,前來送行的漁夫們擔心地看著他們卻不敢多言。野狼風點了點頭,緩緩地站起身,綰起了落心的一頭青絲,把它們緊緊地綁在她的腦後,扯去她身上的花環和樹皮,野狼風捧起落心甜美的笑臉溫柔地吻她。

落心靜靜地站著,當野狼風的唇落到了她的嘴上,落心頓覺心魂俱醉,無限的柔情從心底里湧出,也許這是最後一次了!想到這兒,落心拉住他的手痴痴地說道:「風,如果我們能順利回到家,你一輩子都這樣吻我好不好!」

野狼風深情地看著落心道:「不僅這輩子,生生世世我都要這樣吻你,不管你是男是女,是人是樹我都要這樣吻你!落心,只要我吻了你,你一定要記得我!」

看著他眼中的水霧,落心淚下,咬著下唇她堅定地點點頭道:「好,我們就這樣說定了,只要你這樣吻我,不管我們轉世投胎多少次,我一定會認出你!」言罷,落心躍上了野狼風的背。

野狼風把他的長衫撕成條兒搓成繩,從腰部開始往上纏,他把落心和自己綁在了一起,一圈兒又一圈兒,他結了一個死結又一個死結,直到他確定了海水不能夠把他們衝散了,野狼風才放心地牽起了落心的手。

就在他要縱身起跳的時候,突然身邊的幾條小船里傳來了「嗚嗚嗚嗚」的哭泣之聲,野狼風側身一看,真是下了一大跳,只見以那族長為首,海島眾女們痴痴地看著他,手中舉著大塊的珊瑚石正一下又一下地割裂著她們的頭髮,鮮血順著她們的頭皮往下流。

看著這場面,野狼風眉頭微蹙,側過頭問落心道:「她們這是幹什麼?」

趴在他的肩頭,落心嘆了口氣道:「這是她們向自己最喜愛,最嚮往,最崇敬的人表達出來的挽留之情,風,你就送給她們一個微笑吧!」

「我不要!」野狼風像個任性的孩子般轉過了身,落心沒法兒,這個男人,如果他不願意,不論用什麼方法都不可能打動他一點點兒,真是比秋菊還倔。看著海面上掀起的越來越高的浪潮,落心不再多想,把頭枕在男人的右肩頭,她道:「風,我們走吧!」

「落心,我要你答應我,不管前面是什麼,你永遠都不要離開我!」

「風,我答應你!」

野狼風幸福地笑著,執起落心的手高舉過頭,帶著非凡的勇氣和頑強的毅力,他縱身跳進了茫茫的大海向著那可以讓他們生,也可以讓他們死的漩渦游去……

冥野大陸南海的巫島岸邊,一個巨大的海岩上,一身清華的白衣男子迎風而坐,他的懷裡依偎著一男一女兩個小童,身邊坐著一個俊秀的青衣小少年。他們的眼睛緊緊地盯著遠處的海面,風鼓起了他們的衣衫,揚起了他們的長發,遠遠地看去好像一副絕美出塵的圖畫。

白衣男子忘情地吹著一根黑長的洞簫,那蕭聲每天隨著晨鐘而起,伴著暮鼓而息。蕭聲中的纏綿情義悠長深遠,感天動地,群鷹為它盤旋,眾魚為它徘徊!

蕭聲中的空靈衝上了雲天,蕭聲中的低沉潛入到海底,嗚咽中訴說著他生不能相守,死不能相隨的悲戚,可是輾轉中卻又有他致死不渝的堅定,如果他是飛蛾,他早已撲進了烈火,如果要焚燒,就讓他燒個透徹!之後,之後是否可以有鳳凰涅磐般的因與果……

「翼爸爸,父皇會把母后帶回來嗎?」冥野童執著他那嬌嫩的童音一臉焦急地抬睫問舞天翼。

放下手中的洞簫,舞天翼揉了揉童兒一頭柔軟的秀髮,看著低空飛翔,好像在海面上尋找著什麼的大鳥小金,他堅定地說道:「一定會回來的!等你父皇和母后回來了,我們一家人永遠都不要再分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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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心無痕之冥野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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