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是東西

「乖乖！這小子果真不是個東西！」顛倒老祖震驚的看着吐納運氣中的少年，只見他周身一層微不可見的細小白點聚了過來，不多時候，那白點越聚越多，形成了一層散發着瑩白色光芒的霧氣，隨後，一縷十分細小的瑩白霧氣緩緩地被少年吸入了口鼻之中。ｗｅＮｘＵｅｍｉ。Ｃｏｍ

「吸納靈氣！短短的一會兒功夫就能夠吸納靈氣！」顛倒老祖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小子，當真是一個修鍊的天才！絕世天才！」唏噓了片刻，老道的眼裏忽然閃過了一絲懊惱的情緒，像足了得不到糖吃的小孩，只見他撓了撓頭，又跺了跺腳，忿忿道：「好容易碰到了一個有趣的小娃，偏是一個什麼絕世天才！又要便宜那根老木頭樁子了！」

寂寒此刻雜念全無，氣沉丹田，按着法訣所言吐納運氣，只覺得不過十幾個呼吸之後，就感覺到一絲絲清涼而又濕潤的氣流逐漸匯聚到了身邊。

莫非這就是天地靈氣？感覺倒是有些像清晨的薄霧。他暗暗心道。隨後，便覺一絲涼氣沿着口鼻被吸入了體內。

涼氣甫一如體，寂寒便覺周身一陣舒暢，彷彿三伏天沖了一個冷水澡般。而令他驚異的是，他自己並不知道如何引導靈氣，可是靈氣卻彷彿有了自己的靈性一般，開始自行在體內遊走起來，在胸腹處緩緩繞了一圈后，緩緩匯入了丹田，隨後便如泥牛入海再也感應不到分毫。

就這般持續了許久，寂寒睜開了雙眼，臉上不由掛上了一抹欣喜，卻見顛倒老祖正用一副閨中女子般幽怨的神情望着自己，不時間還提起巨大的酒葫蘆狠狠灌一口酒。

「這位道長，你這是？」寂寒也不知到底怎麼回事，便小心翼翼問道。

顛倒老祖翻了一個白眼，用那副大嗓門狠狠道：「不是東西！你小子真不是個東西！」

寂寒：「……」

太清道派位處太清山群，翠山凝碧，雲霧繚繞，一派仙家之境。在這傳承千年的修道門派最高山峰的山腳之處，正立着一老一少二人。

那老人身形微胖，發須有些凌亂，正是那顛倒老祖。只見他一臉難得一見的肅穆，緩緩道：「你雖是破格入門，但先人規矩不可破，入我太清道派需從山腳處徒步踏上山巔，意指欲求仙途者，須得腳踏實地，忌驕忌躁，心若沉水。你將拜入劍峰之主青穆真人座下，所以便需攀上這太清山群第一高峰。順便告知你一句，從此處一路往上，根本沒有半個石階，你自己還要多加小心。」

言罷只見光華一閃，顛倒老祖便已經飄到了半空，而那嘹亮的嗓音卻依舊傳了下來：「去吧小娃，莫要忘了我教你的吐納之訣，想來這區區山路還攔你不得！」少年朝老道畢恭畢敬行了一禮，隨後邁著堅實的腳步朝山上走去。

劍峰一山在太清道派的諸多山峰中不僅最高，同時也是最險，最險處幾乎完全垂直於地，其崎嶇程度哪怕是一個山間壯漢看了也是要皺眉。寂寒時而疾走時而攀爬，仗着身子輕爬的倒也不算太慢。

那一日，顛倒老祖在震驚於寂寒的天賦后，便立即決定將之收入山門，人也不糊塗了，拉着他就要朝劍峰飛去，那副火燒火燎的樣子，恨不得當場就摁住他的頭逼他拜師。寂寒親身體會到了道法的神奇，心裏也生出了留意，可是顧念家中二老年歲已大，不得不忍痛拒絕了顛倒老祖的好意。

然而寂寒顯然看輕了顛倒老祖，這老頭兒雖然經常犯些糊塗，但他年紀一大把，寂寒的那點心思還能猜不透，於是不由暗自好笑。「你惦記家中二老？好說，老頭兒帶你回去一趟便是了，何況又會同他們說得清楚，也不算搶奪了愛子吧！擔心年歲已大？開玩笑，老頭兒一枚丹藥就能保他們多活數載！看你還能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心心念至此，便當機立斷親自帶着他飛回到了碧河村。

陳老村長夫婦正在為養子的不知音訊而暗自憂心，誰想到寂寒竟忽然出現在了二人面前。而更令他們驚喜交加的是，送他回來的是一位老神仙，那老神仙二話不說就掏出一個小白玉瓶，裏面有一枚鴿卵大小的丹藥，雖然這丹藥不可能令人返老還童，青春永駐，但是強健俗世中人的體魄卻有奇效。隨後顛倒老祖又故作仙風道骨狀說了一大串什麼此子天資異稟根骨清秀仙緣深厚拜入仙家門派將來必有一番驚天作為若是仍留在這小小山野之中便是暴殄天物天地為之不容一類的話，硬是把兩位老人唬的一愣一愣，即便是再捨不得孩子離開自己，也不願就此耽誤了他的仙途。

解決了後顧之憂，顛倒老祖喜氣洋洋的帶着寂寒回到了太清道派，說要讓他正式拜入師門，隨後便有了先前這一幕。

攀爬了不到一個時辰，寂寒已經開始感到疲憊難忍，隨後想起顛倒老祖所說的話，便找了塊平緩的位置盤腿坐下，按著那份法訣引天地靈氣如體，緩緩恢復體力。這般持續了不過短短兩刻鐘，他緩緩張開眼睛，只覺得周身一陣清涼，渾身上下充滿了力量。於是心中又是一陣唏噓，一躍而起，便要繼續向前走去，卻聽「當」的一聲，一個東西從衣服中掉出來落在了地上。

寂寒一愣，繼而彎腰拾起了那東西，神情有些複雜。這是一個非常奇異的長命鎖，像是白玉雕成的，但是比起白玉要瑩白許多，以手觸之也比尋常白玉涼許多。尋常的長命鎖多是鏨著「長命富貴」一類吉祥的文字，同時雕以祥瑞圖案，而這塊長命鎖怪就怪在僅有一個長命鎖的形狀，中央刻着的卻是「寂寒」二字，除此之外，便是一些精美但卻十分雜亂的紋路。

「這便是我的生父生母留下的東西嗎。」少年的眼神變得有些迷離，不禁輕聲嘆息：「寂寒，寂寒，寂寥寒苦，這當真是我的名字嗎……」

那一日，陳老村長將少年叫道自己身邊，鄭重其事地遞給了他這塊怪異的長命鎖。「這長命鎖在我們發現你的時候就已經在你手中了。想來這上所刻的定是你生父生母為你所取的名字，我們自是不便肆意篡改，無奈寂寒這名字太過苦澀，所以便只喚你的乳名『寶兒』，而這玉鎖我們也私自替你收了起來。現在你要離家，自然也該帶着它。」直到那一刻，少年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這樣一個奇怪的名字。

輕嘆了一口氣，寂寒將玉鎖貼身放好，努力將悵然的情緒趕出腦海，隨後繼續大踏步向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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