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奶奶是個極品
一直趴著牆頭看笑話的隔壁狗蛋娘,也聽不下去了,開口幫腔道:
「我看南湘說的不錯,你把人家孩子傷成這樣了,你還讓人家不計較?趕緊給孩子燉些魚湯補補身子,流這麼多血,能保住命就不錯了!」
李氏聞言就不樂意了,她佝僂著背,側過頭看向扒牆頭的李嬸,吊起三角眼破口大罵道:「嘿!狗蛋娘,你別看笑話不嫌腰疼,捕來的魚能賣多少錢呢?給這丫頭吃,不是敗家嗎?你家有閑錢,你拿出魚燉魚湯送來啊!」
「誒!」狗蛋娘的臉是被李氏嗆的青一陣白一陣,大眼睛滴溜溜轉了轉,隨即反過來嗆道:
「我說老李太太,一條魚能值幾個錢?那是不是你孫女?沒見過你這麼摳的老太太,人家南湘爹沒少給你們家掙錢!」
狗蛋娘的一句話,正應了圍觀村民的心聲,眾人一陣唏噓,數落李氏的不是。
「就是!我看狗蛋娘說的在理,人心都是肉長的,就算小丫頭是個賠錢貨,怎麼的也是你孫女!」
李氏見圍觀在門口的村民起鬨,氣得撒起潑來,「去去去!你們知道什麼!南湘那丫頭,一年看病的錢,花的還少嗎?再這麼下去,乾脆就把我這老骨頭給賣了吧!」
腦袋雖然渾渾噩噩的,可楚南湘卻聽了個明明白白,長這麼大,她還沒見過這麼極品的奶奶。
在原主的記憶中,楚南湘的爹爹正如村民們所說,每天天不亮就出海打漁,隔三差五的還進山打些野雞野兔,到鎮子里賣錢來補貼家裡。
正是因為這,楚家才由原本擁擠的小破院子,蓋上了如今這寬敞的六間大瓦房,該十年如一日的供養三叔讀書。
反觀這極品奶奶的做法,著實令人寒心。
正當村民們跟院子里的李氏爭執不下時,羅大夫撥開圍觀的人群,走進了院子里。
「羅大夫!快幫我的女兒看看!」田穀焦急的看向羅大夫說道。
「走吧,進屋裡。」外面吵鬧,羅大夫朝抱著楚南湘的田穀說道,示意她引路。
田穀會意,轉過身朝替她們娘幾個說話的村民們鞠了個躬。
轉而在村人同情的目光中,默默的抱著楚南湘走進屬於她們最西邊的小房子。
「哎!散了吧,散了吧。」
「走吧,這老太太做損,早晚挨千刀。」
「行了,小點聲,別讓人家聽著。」
村民們見沒什麼笑話可看了,便紛紛離去,左右這次來的也值,最起碼賺了個茶餘飯後的談資。
這便是漁村人的生活,趕在風浪大的天氣,村人無事可做,總得找點樂子。
孫鳳罵罵咧咧的拽著鐵柱回到屋子,李氏同樣心疼著一會要給楚南湘治病的葯錢,湊進楚南湘一家的西邊房子里,偌大的院子重新恢復到平靜。
進到屋子裡,田穀著手準備燒水,給楚南湘擦乾淨血葫蘆似的臉畔。
羅大夫仔細打量楚南湘頭上的傷,嘴裡連連抽著冷氣,腦袋磕了個大窟窿,這可怎麼治啊...
「南湘娘啊,孩子傷的這麼重,咱們鄉下條件有限,依老夫看,還是趕快帶孩子去縣裡醫館看看吧。」羅大夫抬起頭,目光掃向田穀和李氏,徵求著二人的意見。
「去縣城?」果不其然,李氏聽說要帶楚南湘去縣城治傷,開始心疼起錢來,開口撒潑道:
「去什麼縣城?鄉下孩子哪用那麼嬌貴?去縣城看個病,咱們家這幾口人還活不活了?」
「娘...可湘兒的傷太重了...」田瑾哽咽的話音中,帶著哀求,眸子里閃爍著乞憐,看向李氏。
李氏倒是毫不把田穀的哀求看在眼裡,不耐煩的對羅大夫擺了擺手:「羅大夫,你就治吧,咱們家可沒錢去縣城治病。」
羅大夫聽得火大,盡量壓抑著心中火氣,苦口婆心的勸道:「李老太太,不是老夫不治,是老夫怕誤了南湘的性命。」
李氏實在是沒有一點耐心,生怕再待下去,錢罐子就要保不住了,「那就看這孩子的命了,左右病歪歪的也活不長。」
說罷,李氏「嘭」的摔門而去,在屋裡,都能聽見門外李氏罵罵咧咧的聲音。
楚南湘意識昏昏沉沉的,可奶奶的話,她卻聽了個真真切切。
何等的心涼啊...原主,娘和哥哥妹妹,這些年來要受多少氣?
「哎!」羅大夫莫的嘆了口氣,隨即目光同情的看向田穀說道:
「田穀啊,拿烈酒來吧,若是救不回南湘的命,可怪不著老夫...」
田穀委屈的眼淚,大顆大顆的浸濕她的粗布衫,雙手鬆開懷裡的楚南湘,轉而抓住羅大夫的衣袖,哀求的說道:「羅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兒,我求你了,一定要救回我的女兒...」
「我儘力。」羅大夫心中堵塞,轉而對屋裡其他孩子指揮道:「文修,勸勸你娘,南清,你去給羅伯伯取些烈酒來。」
很快,楚文修和楚南清,按照羅大夫的吩咐,準備好東西,眼巴巴的守在炕檐。
田穀按照羅大夫的吩咐,把楚南湘抱在懷裡,用棉花蘸著酒,擦洗她臉上的血跡。
滾燙的淚,一滴接著一滴,滴落在楚南湘柔嫩的肌膚上。
楚南湘心疼的握住田穀的手,話音歉意的說道:「娘,我害你受委屈了。」
田穀連忙擦掉眼淚,強迫自己堅強起來,心疼道:「湘兒,是娘的錯,是娘讓你受委屈了。」
楚南湘的心中一陣苦澀,這麼多年來,娘為了三個孩子,忍下了多少委屈。
臉上的血跡被擦乾淨,露出了楚南湘原本精緻的五官,尤其是一對彎彎的柳月眉和一雙好看的鹿眼,特招人喜歡。
雖是因為常年吃不飽,極度缺乏營養,再加上楚南湘本就是小病秧子,膚色倒不是粉雕玉琢,反而病態的慘白。
「田穀,差不多了,我來弄吧。」待田穀把楚南湘臉上的血跡搽乾淨,羅大夫拿起用酒洗過的剪刀。
傷在頭上,羅大夫剪去妨礙處理傷口的頭髮,用木鑷子夾起棉花,沾了點酒,擦拭楚南湘傷口周圍,「孩子,我要給你處理傷口,很疼,你忍忍。」
「嗯!」楚南湘咬緊嘴唇,重重的點了點頭。
前世,作為外科醫生的她,自然知道用酒給傷口消毒,是多麼的疼!
「啊!」
羅大夫快速給楚南湘擦拭傷口的手,並沒因為她的嚎叫,而有任何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