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甚念（2）【第三世完結】

唐堇漲紅著臉怎麼也不開口，完顏亮把他壓在床上廝磨了許久把他弄的情難自禁了，唐堇才咬着唇點了頭。

想到這些，完顏亮笑得有些曖昧，煩悶了一天的心被撩撥得有些焦燥，剛要邁步往唐堇的書房走，卻不想，才走出沒幾步，就見那迴廊下有人挺直了身板坐得端莊鄭重，彷彿專程候着他。

完顏亮來住相府的事，宮裏宮外的知情人皆是心照不宣，從不當面點破，此刻幽會之途被人攔截，完顏亮臉皮再厚也不免有些心虛，硬著頭皮走上去道一聲，「唐老夫人安好。」心中卻惴惴不安，比在太後跟前還要不自在。

唐老夫人卻是鎮靜，先是叩首告了罪，方道：「小兒才疏學淺，不敢輕辱帝帥之職，此刻正於書齋用功，不如讓老身逾矩，款待陛下一番，如何？」

完顏亮連聲遁：「不敢、不敢……」

陪着唐老夫人在廊下閑話幾句「今春的桃花開得好……」「今夏的蓮花該也不會差……」「令孫活潑可愛……」「唐賢相真乃我朝第一賢臣……」「……」時不時偷偷往長廊盡頭瞄一眼，那人卻連個影子都不讓看見。

在心裏頭哀怨地罵一句，唐堇，你當真絕情。

完顏亮乘興而來，敗興而歸。

隔日早朝，也都是些煩人的事務，哪裏的官員又有缺啊，哪個州又上了摺子哭窮啊，或是哪一府又抓了什麼採花大盜土匪山賊了……黃閣老與史閣老一言不合又爭了起來，各自被一群門生蘑擁著，吵著吵著就擺起了要動手的架勢，又過了三炷香的時光，卻還各自嚷嚷着，沒打起來。

龍座上的完顏亮也不出聲喝止，一心一意盯着下頭站着的唐堇瞧，不過是一天沒見着，就思念得緊，尤其是想到今後一個月聚少離多，恐怕連私下裏單獨說會兒話的機會都沒有，目光里不由就又露了幾分纏綿，恨不得拖着他的袖子就往寢室裏帶。

唐堇被他一眨不眨地瞅著，起先也不在意，心中雖有些羞澀，卻也夾着幾分甜蜜，誰知他瞅著瞅著就瞅個沒完了，黃閣老和史閣老都爭完，他這皇帝卻還一臉茫然，不知不覺地對着他這丞相猛瞧。

身邊的辰王爺湊過來說：「唐相，陛下這是在看什麼呢？魂兒都丟了……」

打趣的視線在唐堇臉上來回掃。

唐堇低低咳嗽一聲，再咳一聲，重重咳一聲，群臣都把目光轉了過來，辰王爺朗聲問一句：「唐相身體不適？」

龍座上那人這才回過了神，也眨巴着眼睛跟着問，「唐愛卿，身體不適？可要召大醫看看？」

唐堇狠狠瞪他一眼，完顏亮一縮脖子，上挑的鳳眼裏露出幾許委屈。

唐堇見了，心頭不由一軟，那辰王爺偏還靠過來扮熱心腸：「唐相今日起就開始給太子授課了，那可是忙得連個閑功夫都沒了，那陛下那邊呢？」

「還有幾位閣老在，毫無大礙。」

「哦……那陛下可要寂寞了……」辰王爺笑得意味深長。

唐堇轉過臉抵聲道：「那也得多謝王爺您的舉薦。」

那邊完顏亮的目光射過來，辰王爺一怔，笑容僵在了臉上：「那……那不是方大人他公務繁忙嗎？帝師之責實在不輕啊……哎喲……」

背後有人重重掐了他一把。

這天的早朝上得是風平浪靜，暗潮洶湧。

朝政要事依舊進行得有條不紊，幾位閣老輪番在御書房坐鎮，偶爾太后也會過來看看，雖少了唐堇的輔佐，寧阿亮在眾臣扶持下倒要把這個皇帝當的有模有樣，只是心中還是不痛快，完顏亮咬着筆杆子伸長脖子往窗外探，看到了窗外的長廊，長廊外的院牆，再然後……就看不到了。

「唐相正教太子念書呢，在皇城另一頭……」靈公公好心的附上來悄聲提醒。

完顏亮鳳眼一橫。靈公公趕緊閉上嘴。完顏亮繼續咬着筆桿使勁伸著脖子往窗外張望。

「陛下，您的意思呢？」黃閣老看他一本奏摺看半天，忍不住出聲詢問。

「啊……哦……」完顏亮這才戀戀不捨地收回目光，手忙腳亂的去翻桌上的摺子，「這事啊……那個……」

目光忽然一閃，完顏亮勾著嘴角無聲地笑開。

「陛下……」黃閣老再度開腔，對這與先帝全然不同的皇帝，三朝元老着實有些無奈。

「啊……好……」完顏亮忙止了笑，一本正經抬起頭，「關於這事，方才黃閣者說得甚有道理，朕以為……」

打發走了黃閣老，再支走了靈公公，御書房裏空無一人時，完顏亮小心翼翼地翻開奏摺，疊放得整齊的紙張間夾着一隻紙鳥，將其展開，紙上寥寥七字；

潛心用功，戒嬉鬧。

端方的正楷下沒有落款，翻過字條，右下角里用蠅頭小槽草草地寫了兩個字：甚念。

完顏亮咬着筆杆子悶頭大笑。

隔日再早朝，完顏亮裝得無事人一樣。

辰王爺壓低了聲音對唐堇道：「喲，陛下的魂兒又找回來了？」

唐堇臉一紅，慌張的一拾眼，完顏亮正沖他眨眼，雙唇微啟，無聲地吐出兩個字：甚念

臉上越發燒得厲害。

「陛下在說什麼呢？」辰王爺半側過身去問身後的方載道。

剛直不阿的大理寺卿丟給他一個大白眼。

以後，每日的奏摺理都夾着紙鳥，議事時，完顏亮悄悄把它藏在袖中，無人時才慢慢展開看：

忠言逆耳，戒驕躁，

廣開言略，戒專橫，

勤勉刻苦，戒安逸。

無一例外的端方正楷，無一例外的教導口氣，無一例外的在背面右下用蠅頭小楷草草地書就一句：甚念。

把字條貼在心口，指腹在「甚念」兩字上反覆摩挲，嘴角大大地彎起，金色的陽光里，完顏亮笑得燦爛。

跑去皇城另一頭，穿紼虹衣衫的小太監期期艾艾地說：「太子正上課，大人吩咐不宜打擾……」

完顏亮不以為意地一揮手，站在了書齋外探頭往裏看。

書齋還是當年兒時的模樣，聖人的畫像供在牆邊，檀木架上滿滿堆起無數經卷書籍，小太子與幾個伴讀在案首朗聲誦讀，那人就站在桌案后，唇微抿，眉微鞋，全副精神都放到了手中的書籍上。

忽而，他轉過了臉，似是看到了書齋外的完顏亮，一雙眼中劃過幾絲驚異。

完顏亮心情大好，挑起眉跟他扮個鬼臉。

唐堇愕然，中漾起幾絲甜意，微皺的眉鬆開，也不禁回了他一個笑，趕緊別過頭，臉上終是不爭氣地紅了。

完顏亮見他臉紅，不由笑得更得意。

心中百般滋味夾雜，唐堇片刻后又回過頭來看，卻不見了書齋外的完顏亮，心頭一空，忍不住站到門邊來張望，再轉身，完顏亮正站在後窗邊對着他笑。

唐堇又好氣又好笑，目光卻再捨不得移開。

兩人遙遙相望，默不作聲地逗鬧嬉笑，比起平日裏的耳鬢廝磨又是一番截然不同的滋味。

辰王爺也來看小太子讀書，站在院門口對方載道大人感嘆：「年輕就是好啊……」一股子小孩子的羨暮口氣。

一月分離，完顏亮攢下三十來張字條，一張一張鋪到唐堇跟前，得了便宜還想要賣回乖：「小堇真是小氣，上回你回家鄉，朕寫給你的信要長多了。」

此時已近夜半，小食攤上寥寥幾位食客，剛出鍋的餛飩麵被擺到了桌子正中，唐堇隔着餛飩麵蒸騰的熱氣看寧阿亮半嘟起的嘴，「一國之君怎麼這麼計較？」

「朕若計較，便說什麼也不會讓你做這一個月的帝師。」完顏亮回道，眉梢快挑上了天。

唐堇垂下頭笑開，這人……難怪閣老們誰也不敢去和他說帝師的事，多佔他唐堇一點時間就跟剜了他完顏亮的心頭肉似的。

夜色漸深，食客們紛紛離去，攤上就剩下帝相二人。

酒足飯飽，完顏亮靠坐過來，指尖沿着唐堇的指一路向上，又在他的衣襟處徘徊：「甚念、甚念……朕也對你……甚念……」

唇漸漸貼近他的耳垂，話語漸漸含糊，抓過唐堇的手摸向自己的兩腿間：「這裏……也甚念……」

眉目勾纏，紅唇半啟，手掌開始四處遊走，靈蠹蠢欲動……

「哎呦……小堇……」那個誰突然一股坐到了地上。

靠在爐邊打磕睡的老伯揉揉眼睛，還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間，

「你上回的《帝策》還沒抄完。」那個誰起身結帳走人。

「小堇……」誰說小別勝新婚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