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一百零八章

小蠻看著眼前憤怒的蒼梧，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散發著冰冷凌厲的光芒，嘴角勾起一絲冷笑。

「你真是什麼表情，我當然想殺你，你可是魔族之人，還搶走了我的聖珠，害我差點丟了性命！」

「我當然想殺了你！」溫柔的嗓音在蒼梧的耳邊如清風般掠過，她嘴角的冷笑放大。

蒼梧目光與她相交，那雙曾經純凈漂亮的大眼睛已然不見了蹤影，此刻剩下的竟有幾分嗜血。

不知為何，蒼梧只覺得自己的心像是被萬蟲啃噬一般的疼痛。

他突然便將小蠻的脖子掐住，目光深沉的看著小蠻。

小蠻雪白的脖子被他掐在手中，窒息的感覺傳來，她想，這一次她是真的要死在他手裡了。嘴角的笑容越發的放大，落入蒼梧的眼中只讓他覺得更加的刺眼，他的手掌的力量更加的大。

小蠻只覺自己此刻眩暈無力，彷彿死神在向自己招手。

她此刻臉色蒼白，嘴唇緊珉，痛苦異常的神色落入蒼梧眼中，他知道此刻只要他在多用出一分力氣，她就會死！

待小蠻再次醒來之時，便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黑色的大床上，周圍的一切皆是深沉的黑色，整個房間也都是一片暗沉。

這是哪裡，她心中不解的看著四周的一切。

難道這裡便是所謂的陰間地獄？

欲要起身卻感覺全身乏力，小蠻吃力的將自己的身體撐起，緩慢下床挪步到窗前，將窗帘拉開。

入眼的是一片暗紅的天空，外面的世界也是一片暗沉，或許這裡真的的陰間吧。

她真的死了，被蒼梧掐死了。

如此想著，門口卻傳來開門的聲音，小蠻轉過頭卻見到蒼梧冰冷的臉。

蒼梧冷漠的走入房中，對於小蠻的存在似是無感一般，直接躺在了大床之上，閉眼休息。

「為什麼不殺我？」小蠻靠在窗前，神色複雜的看著他。

窗外的殷紅之光灑入房間中，打在蒼梧的臉上，幾分嗜血，又有幾分小蠻看不懂的深沉。

蒼梧沒有回答她，一切彷彿靜止。

「為什麼不殺了我？」

小蠻走至床前，嘶吼道。

蒼梧睜開眼睛，黑眸盯著小蠻，依舊不語，這眼前的女子他也想殺她，可他卻已然下不了手，究竟為何，連他自己也不懂。

小蠻沒有得到答案，原本便已經虛弱的身體脫力直接坐在了地上，心中原本的憎恨忽然被平靜所代替，苦笑一聲。

「我又有什麼資格怪你，你是魔，縱使在無情再卑鄙也是正常。」

「要怪也只能怪我自己咎由自取，不聽聖姑的話。」

「蒼梧，不管你今日為何不殺我，今後我們再見便是死敵。」

小蠻努力將自己虛脫的身體撐起，向著門外走去，現在的她太弱，但她總會找到辦法殺他，以保人界太平。

「你去哪？」

蒼梧見她要走，躺在床上的他只剩下一道虛影，而他已然到了小蠻面前。

「當然是回我改回的地方。」

小蠻此刻無比虛弱，不想與她做太多糾纏，就欲繞過他離開。

「不許走！」

蒼梧橫跨一步將她攔住。

小蠻彎新月的眉一挑，抬頭看著眼前攔住自己的蒼梧，冷笑道。

「你憑什麼攔我！」

「這裡是魔界，你出門便會被外面的魔衛圍攻。」

「我是死是活，還用不著你來管！」小蠻抬手想要將蒼梧推開，她討厭他此刻對她的莫名保護，明明當初是他差點害死她，他們明明是敵人！

「走開！額！」

蒼梧一個手刀砍在她的肩膀之上，小蠻身體一軟，往後倒去，蒼梧將她摟入懷中，抱起她往床榻而去。

輕柔的將她放在床榻之上，便轉身而去。

蒼梧出門又一次來到人界，站在屋檐之上，俯視著這裡的一切，這裡依舊如同以前一般熱鬧非凡，川流不息的人流來來往往，而他身為魔界的主宰曾經一心想要佔領這個地方，而如今得到聖珠，卻遲遲不曾下手。

他從懷中拿出一顆透明水晶，烈日之下，水晶散發出璀璨金光，耀眼非常，一看便知不會凡物。

「若是有朝一日，你覺得自己對小蠻有不明所以的情緒，可以捏碎它找我尋求答案。」

這是當日情天留給他的水晶石，當時的情天只覺得蒼梧是與自己一樣不明白情為何物之人，兩人之間又有不同於普通情絲的銀色情絲，情天便將此物留給了他。

水晶石被蒼梧捏在指尖，指尖微動，水晶石也順著指尖滾動著，蒼梧幽黑深邃的雙瞳如同清涼的黑夜。忽而，他似是下定決心一般，指尖微微用力，水晶石一瞬之間粉碎。

蒼梧面前的虛空扭曲，隨後出現一個方形屏幕，屏幕之中，情天的虛影出現在蒼梧眼前。

「你盡還敢找我？」情天眼眸深沉，若非她活了數萬年之久，對於世間之事早已經淡然於心，今日決不能如此平靜。

「我想知道答案。」

「什麼答案？」情天的眼中有著明顯的不耐。

「為何我對蠻琴下不了殺手？」

情天不曾想他會如此問，不假思索道。

「因為你愛她。」

情天對此深信不疑，她見過兩人之間產生的情絲，蒼梧會愛上小蠻是早晚的事。

「愛？」蒼梧劍眉微蹙，神色疑惑。

「什麼是愛？」

「想要知道什麼是愛，你還是自己去尋找答案吧，我只能告訴你，愛原本只存於人界，後來被傳至九重天，九重天上便也有了愛，而魔界，在你之前從未有過。」話音落下，情天的虛影便消失無蹤。

蒼梧走在人界的嘈雜街道之上，紛紛擾擾的人群在他的身旁行過，皆是會回頭多看他幾眼，他雖為魔，長相卻是真的極為俊美，惹人側目。

對於眾人驚艷的目光，他不予理會，忽而聞到一陣濃烈的酒香，轉頭看去，是一個賣酒的小攤，攤旁掛著一個大大的酒字。

「客官，我們這兒的酒可是，濃香醇厚的桃花釀，客官可要來嘗嘗？」

一個雖然老邁，卻還健壯的人，具有佝僂的高大的身材，此刻眼睛眯成一條縫，嘴角溢出討好的笑意，對著蒼梧招手。

酒香過於濃烈，對於此刻迷茫的蒼梧而言煞是有人。

他走入小攤，吩咐他上兩壇桃花釀。

「好咧，客官稍等。」老闆歡喜的前去拿酒。

不一會兒，兩壇酒被送到蒼梧面前。

蒼梧不假思索，揭開酒罈上的紅布，拿起酒罈便往嘴裡灌酒。

桃花釀聞時香醇醉人，進入肚中卻刺入人的心肺。酒從口中流入胃裡，彷彿能夠侵入骨髓的熱烈滋味，讓得蒼梧心中的疼痛都是少了許多。

蒼梧在魔界時從未嘗過酒的滋味，但自從奪走小蠻體內的聖珠，他便時常心痛難忍，有一次他無意間嘗到這酒的滋味，便萬分留戀。

一壇桃花釀被蒼梧像喝水一般喝了個精光。

「這位公子可是為情愛所惑？」這時一位青袍男子坐於蒼梧身側，儼然便是從九重天上而來的月下仙人。

他路經此地，見蒼梧身上愁苦之意不斷，不覺上前問道。

「情愛？」蒼梧疑惑的看向月下仙人，想到情天所說的愛，此刻他已經微醺，不覺之中對於身旁的男子少了幾分戒備。

「何為情愛？何為愛？」

「愛一個人啊，腦中便會不自覺的想起她，見她受傷便會心疼，見她難過便也跟著難過，甚至會為她放棄一切。」月下仙人溫潤而富有磁性的聲音如同溫暖的泉水一般流進蒼梧心底深處。

他腦中閃過與小蠻相遇的畫面，閃過與小蠻成親時的畫面，閃過他們再見時的畫面，一幕幕竟是如此的清晰。

「你可懂了？」看著蒼梧迷離的雙目，月下仙人問道。

「或許…」

月下仙人見他已經是醉了，邊站起身離開。

嘴中喃喃道「天下之情，難懂，更難守啊。」

小蠻坐在窗前眸光不斷地在窗外的景色中穿梭著，忽然一陣濃重的酒味傳入鼻息。

她皺眉看向身後回來的蒼梧，眸子依舊泛著冷意，與那雙滿是醉意的黝黑眼眸相視一處。

蒼梧步履搖晃，顯然已經醉了，眼前的女子在他眼中異常動人。

小蠻見他向她走來，心中竟出現一絲害怕，腦中閃過與自己與蒼梧赤裸糾纏的畫面。

這並非是她想象的畫面，而是她天生的預知能力所預知的畫面。

她本能的想要躲避蒼梧的靠近，但此刻蒼梧已經走到了她面前，鼻息能夠聞到他身上濃郁的酒氣。

下一秒，他竟已經將她摟入了懷中。

現在的小蠻因為不久前聖珠離體，曾經修鍊的法力現在還未恢復，竟毫無反抗之力，無論她如何掙扎，此刻她都只能任蒼梧為所欲為。

魔界與天界一樣，沒有白天與黑夜，魔界的天空永遠都是血紅色，淡淡的血色照入房中，讓得整個房間都顯得更加的冰冷。

小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自己會與蒼梧發生這樣的關係，自他從她體內取出聖珠，小蠻便已經將他當做敵人。

她轉過頭，此刻的蒼梧雙目緊閉，眼帘將那雙攝人心魂的黑眸徹底遮住，比起往日少了幾分冷冽。

只是他是魔君，是她的敵人，身為創世之神的後人，她不敢忘記自己的使命。

手腕反手翻出一把銀色，小蠻眼神變得堅定。

下一刻，她手中的匕首便毫不猶豫的刺向蒼梧。

眼見匕首就要刺中蒼梧的胸膛，蒼梧周身忽然魔氣縈繞，瞬間便將小蠻反彈而出。

這是蒼梧的魔氣護體，如今的小蠻根本無力反抗，整個人被摔到地上，口中吐出一口鮮血。

床上的蒼梧他眉鋒微微皺起，睜開眼便看見倒在地上的小蠻。

他下意識的起身將小蠻摟入懷中，又將她放在床榻之上，動作是極盡的輕柔。

此刻他低著頭見她嘴角的血跡和手中的匕首，就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

「看來，你是真的很想殺我。」蒼梧這一次的語氣平和了許多，對於小蠻，他已然生不出狠意。

「當然！」

「如今，你我有了夫妻之實，今後，你便應該乖乖的待在這魔宮之中做我的妻子。」

「不可能。」小蠻此刻愈發的憎恨他，看他的眼神之中散發著冷冽的光芒。

「無論你是否願意，今後，你都只能待在這個魔宮之中。」他語氣霸道，說完便離開了。

小蠻無力的癱軟在大床之上，此刻的她就好像一個溺了水的人，對此刻的處境充滿著絕望。

時間又過去一月，天界之中，情天依舊只能被困在九重天之上，隔幾日便去葯神殿與葯神聊天教月下仙人掌控情絲。

而小蠻也被蒼梧困住，偶爾他也會來看望她，只是小蠻從不會給他好臉色看。

這日，蒼梧來看小蠻，小蠻正坐在窗前發獃。

察覺到蒼梧進來，小蠻也不理會他。

「我要攻打人界了。」他低沉的聲音傳入小蠻耳畔。

不想理會蒼梧的小蠻，終究還是轉頭看向了蒼梧。

「你究竟要如何才能放了人界，你這樣生靈塗炭會遭到報應的！」她眼裡迸射出憤恨的火花，如今他要進宮人界，而她蠻琴卻被他困在這個魔宮之中什麼也做不了，她不禁絕望。

蒼梧依舊面無表情，只是看到小蠻眼中的眼淚，他的心似是被揪住了一般，有些疼。

「我是魔界的魔君，多年以來一直在為一統三界而努力，所以，人界我必定會攻進去的，到時，你便是我的魔后。」蒼梧道。

「呵，一直在為一統三界而努力，蒼梧，我真為你感到悲哀！」小蠻看著蒼梧的眼中滿是憐憫之色。

「你們魔真是世間最為悲哀的生物，明明活著卻與死了沒什麼兩樣！」

「為何？」蒼梧皺眉。

「當然是因為你們沒有這世間最為珍貴的東西。」小蠻回到。

「最珍貴的東西。」蒼梧的眉頭蹙得更緊，「那是什麼？」

「情！」

「情天說過，魔是沒有情的，但是卻有著莫名而來的野心，所以總想著統治整個世界，可是你可曾想過為何要得到整個世界，這對於你們有何好處？」

蒼梧不語，他忽然也有些迷茫。

「算了，跟你說這些，怕也只是對牛彈琴。」

小蠻不知道，現在的蒼梧心中已經有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