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怎麼會是他

第一層。

在蘇棠還在猜測著船長，或者說船長背後的人突然給她按了個「殺人兇手」的身份是為了什麼的時候，船長卻又在暗示她去第一層。

她不覺得對方說的第一層就是標誌上面所寫的那個第一層。但是，卻也還是決定順從船長的意思，前去那裡。

入口處還是先前來的時候那個樣子，並沒有半分的改動。

蘇棠站在入口處片刻，最後還是順著鐵質梯子下去了。

下面的這一層並沒有想象之中的燈光晦暗鬼氣森森的情況出現，而是十分普通的樣子，就是可能因為沒有什麼人來這裡，所以燈光就顯得冰冷了幾分。這裡只有右邊有三個房間，而這三個房間之中，也只有第一個房間的地板上才繪製了陣圖的紋路。

蘇棠從鐵梯上走下來，停在了第一個房間的門口。

門是開著的，但是門內沒有燈光，只有走廊上的燈光借著半開的門投進去了些許。

她不知道房間裡面會是什麼，直覺告訴她趙嵐或許也在裡面。

他從當時下來這裡之後，就沒有離開過。

蘇棠抿了抿唇，在寂靜的走廊之中，彷彿能夠感覺到自己的心跳也跟著放大了不少倍。

她並不是直接就這麼來的，而是帶著隱身符紙。但是卻並沒有什麼用處。並不是燈光暴露了她，也不是其他什麼，而是走廊里的地板上積著一層不深不淺的水跡。除非會飛，否則在這裡每一步都將被水紋忠實的記錄下來。

趙嵐如果此刻落入了幕後之人的手中，那麼想來便是因為這些水跡而暴露了自己的蹤跡。

想了想，蘇棠邁開了腳步走進了第一個房間裡面。

雖然沒有燈光，但是這房間裡面卻並不黑暗。

上一次來的時候，這個房間之中中央部分是乾淨的，而在其他的地方則是遍布著積灰，甚至厚重到了叫人幾乎看不清地板原本的程度。但是現在這整個房間都不知道在什麼時候被打掃的乾乾淨淨的，不知是什麼材質構成的幽藍地板上更是被擦的光可鑒人。

房間裡面的光源是來自於地板上紅到發亮的陣法圖案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明明紅色的光會讓空間都染上一層血一樣的紅色，但是在這裡卻反而是十分正常的。

趙嵐坐在地上，或者說他坐在陣圖的一角，以一隻腳曲起托著同邊手臂，另一隻腳平放在地上同樣放著手臂，並且垂著頭的姿勢坐在那裡，遠遠地看過去，並不能確定他現在的情況如何。但是蘇棠卻也沒有貿然的跑過去查看。

陣法已經啟動了。

身後有什麼人在靠近。

蘇棠飛快的轉身，手中拿著的爆破符紙已經蓄勢待發。

來的人，是船長。

「這艘潛艇.......」

船長開口之後，卻忽然又停了下來。

他一步一步的從外面走進來，最後站在了離蘇棠三步遠的地方。後者警惕的看著他，又下意識的遠離了對方一段距離。

地上的水紋隨著蘇棠的行動而不斷的晃動著，哪怕隱身符紙的效果還沒有消散，但是卻也足夠讓人明白在這看似空蕩蕩的房間裡面，其實還有一個看不見的人存在著。

船長並沒有太過驚訝，他應當是早就已經知道了的。

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船長才繼續說道：「這艘潛艇，原本不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蘇棠知道他是在和自己講話，但是卻並沒有回應，只是安靜的站著，同時警惕著船長。

對方站在那裡也沒有什麼特別的行動，臉上帶著類似於在懷念著什麼的神色，緩緩的接著說道：「那是很多年以前了........久到我都快記不清，到底是哪一年的時候。我們一起，為了探查這艘潛艇的極限，不斷的深入到海底的最深處........最後因為控制室出現了意外，潛艇不再受我們的控制，於是所有人都死了。死在了深海之下........」

「但是，我們還活著........」船長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所有的表情全部都被斂去，一時之間竟然有了一種十分駭人的氣勢。他的臉在房間裡面未知的光源的映照之下，顯得蒼白的有些近乎於灰白。

無端端的，蘇棠就想起了宋佳佳。她也是這樣的，但是她是個死人，而船長卻還是個活人。

雖然沒有什麼證據，但是蘇棠的直覺告訴她，船長和宋佳佳是不一樣的存在。後者除了能行動能說話之外，處處都在透著並非活人的氣息，但是船長卻並非如此，在他沒有真的顯露出來的時候，你甚至不能發現半點異常。

而他說的所有人都死了，卻又說都還活著........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像是察覺到了蘇棠心中的疑惑，船長繼續開口說道：「有人和我們做了交易，讓我們活了過來。但是卻不得不按照他的要求去做，駕駛著深藍公主號，日復一日的出航返航........我們不能離開這艘潛艇，而所有登上這艘潛艇的人，都只有死路一條。」

「他在潛艇開始航行的時候，就已經在行動了。可惜你，還有你們所有人都知道的太晚了。」

船長也不知道是在得意還是在惋惜，他說完了這樣的一番話后，搖了搖頭，彷彿將什麼東西丟了出來，但是除了輕微的一生細響之外，地上什麼也沒有出現。

陣法所釋放出來的光越發明顯了。

像是PS裡面慢慢的擦去了圖案最上層的蒙版那樣，這個房間也在陣法慢慢開始旋轉的時候，褪去了它的表象。

原本看著奢華又精緻的牆壁與地板，在此刻逐漸變得破敗且腐爛起來。

那就像是鋼鐵之類的東西被放在水中鏽蝕了太久之後呈現的模樣一般，空氣裡面也開始生出了腐爛腥臭的味道。

趙嵐的背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另外的一個人和他同樣的姿勢背對背坐著，而在陣圖其他的幾個邊角上，也出現了與之對等數量的其他人。

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幾乎已經在開始腐爛了，有的卻還如同剛剛睡著了一般。

蘇棠捂住嘴，一半是被眼前這一幕嚇到了，一半則是因為空氣中逐漸濃郁起來的腐臭味而幾欲作嘔。她也再顧不得其他，幾步奔將過去到了趙嵐的身邊推了推他，同時著急的喊道：「趙嵐？你怎麼樣了？趙嵐.......」

一邊喊的同時，她一邊將手放在了趙嵐的鼻子下面。萬幸的是，對方還有呼吸，而且呼吸聲並不微弱。

在喊了好幾聲也不見人有什麼動靜的時候，蘇棠想也沒想直接一巴掌扇在了趙嵐的臉上。

這一下帶著十足的力道，使得趙嵐半邊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個十分清楚的手掌印。但是也是如此，叫他從昏迷狀態中醒了過來。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是誰打了自己，轉眼就和背後的人對了個正著：「卧槽！！」

那個就在他背後是個腐爛程度十分嚴重的男人的屍體，因為距離的近，甚至還能看到他的臉上，手上.......等等裸露出來的皮膚潰爛著，甚至有蛆蟲在翻滾著。

原本背靠著背的時候蘇棠還沒有發現，但是趙嵐被一巴掌打醒之後跳起來，那具男屍也跟著仰倒了過來，叫二人看了個徹底。

這下蘇棠再也忍不住了，扭過頭就乾嘔起來。

趙嵐也是一身汗毛直豎，只感覺胃裡在翻江倒海。他強迫自己看向其他地方，但是卻又見到房間已經是完完全全變成了鏽蝕的模樣，不免又被驚了一下：「酥糖，這怎麼回事？」

蘇棠的目光看向了門口，船長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失去了蹤影。她搖了搖頭：「不知道。但是應該和這個房間裡面的陣法有很大的關係。」

根據他們先前所見所聞，說不定這裡的陣法其實也有著掩蓋場景真容的效果。

「剛剛船長還在這裡的時候，說過所有上了深藍公主號的人都要死，還說什麼『他在潛艇開始航行的時候就已經動手了』，那個他應該就是指的幕後之人。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潛藏在暗處的，還是直接就是以客人的身份在這裡的........」

蘇棠努力的不讓視線亂飄，以免又看到了什麼過於領人「驚艷」的場面。

「你怎麼會在這裡？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

趙嵐摸了摸後腦勺，只覺得那裡還在隱隱的作痛。他長嘆了一口氣才說道：「我當時下來后沒注意，地面上全是水暴露了行蹤。然後不知道被誰打暈。再醒來的時候，就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蘇棠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趙嵐彷彿也有些不好意思。畢竟他來這裡找線索，結果卻什麼也沒找到還差點把自己搭進去了。

蘇棠倒也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多深究，轉了話題說道：「在你下來之後，我看到鄭全也跳了下來。但是他不知道是死是活，總之看上去像是被放在冰箱裡面凍了好久一樣。」

「你說鄭全？！」趙嵐微微拔高了聲音，看上去有些意外。

蘇棠點了點頭：『沒錯。』

趙嵐喃喃的念道：「怎麼會是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