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人生來就可以狂妄

高二的最後一節課，徐老師特意召開了一次主題班會：「同學們，你們馬上就要升入高三了，不久的將來就要參加高考，以後要參加工作，但今天，我想跟大家聊聊理想，其實在你們這個年紀，很多人是沒有理想的，或者說理想是不清晰的，以為畢了業，國家包分配就是人生贏家，但我想說的是，你們到底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將來，到底要幹些什麼？」

同學們一個個默不作聲，但卻又一副群憤激昂的樣子，他們個個輪番上台演講，但徐老師聽得出，雖說一些同學可以侃侃而談，但這些所謂的理想，依舊莫過於按部就班的工作，生活，這些所謂的理想，並不是徐老師想聽到的。

輪到周全民上台演講了，他緩緩的走上講台，環顧了一下四周，頓了頓聲，擲地有聲的說道：「我覺得人生來就要有理想，人生來就可以狂妄。」

台下一陣噓聲。

周全民渾然不顧台下的聲音：「我的理想很明確，我這輩子就是要做一個電腦軟體的開發者，我要做出一款偉大的產品，改變整個世界。」

整個高二暑假，周全民全身心的投入到了物理競賽的準備之中，他的耳邊時常想起徐老師的叮囑：「先參加全省的物理競賽，被選拔通過後，再參加全國競賽，從全國競賽中勝出的選手，可以參加物理奧林匹克集訓，而獲取集訓資格的人，可以直接被保送到清華北大。」

不用參加高考，就可以直接被保送，周全民想想都覺得這是一件很酷的事。為此整個高二暑假，他投入自己的全部時間和精力，就連他所熱愛的計算機也暫時擱置，孰重孰輕，他心裡門清。

最終，周全民以全市第一，全省第二的成績被選入全國物理競賽集訓班，高三的課程直接不用上了，他被拉到了市裡的物理競賽集訓營，和全省的其他選手一起接受全市最好的物理老師培訓。

徐老師一次見到周如山：「老周，你兒子可是一位大有希望的明日之星啊！」

周如山笑的合不攏嘴：「還不是仰仗老同學你這兩年的辛苦栽培嗎？」

「別什麼好事都推到我身上來，全民自己聰明好學，我可不敢貪天之功。」

「全民最近在集訓班的表現怎麼樣，你有沒有替我打聽一下？」周如山問。

「我都問了，集訓班的老師說，他每天的測驗成績都非常好，正常發揮一定沒問題，整個集訓班的老師都對他給予厚望。」徐老師笑了笑：「老周啊，等全國比賽結束，你就等著請客吧！」

「好的，沒問題，沒問題！」周如山心底里的石頭，終於落地了。

可在全國物理競賽的前一天，周全民竟然失眠了。他想著老師們的殷殷希望，想著家中父母的滿心期盼，想著自己將會被保送到名校，想著自己酷愛的計算機，種種思緒一涌而來，一整晚，周全民都在昏昏欲睡中不斷醒來。

當第二天考試結束后，周全民從考場走出來，他低頭不語，聽著旁邊的同學在對答案，他才恍然大悟，其實那些題目並不難，只是這次，他發揮失常了，毫無疑問，他考砸了。

考試結果很快出來，周全民的成績位列十名靠外，他沒有了被保送的資格。

他把自己關在屋子裡，縱使父母怎麼叫他出來吃飯，他也不出屋子，一向狂妄，力圖要改變世界的周全民，窩在自己的小屋子裡，流出了眼淚。

這個一直活在老師讚揚中的周全民，第一次有了得失心，想著自己從小學到現在，一路順風順水，萬眾數目，而現實卻狠狠的給了他一記耳光，讓他的人生第一次陷入了低谷。

這一次的挫敗對於他來說，打擊太大，他覺得自己為這次比賽付出了很多的時間和精力，但結果卻是這樣令所有人大失所望，他甚至都覺得，上學有什麼用，參加比賽有什麼用，他不想再走進教室，更不想再參加高考了。

見到兒子整日不吃不喝，周如山夫婦萬分焦急，尤其是周如山，一時間竟也吃不下飯，睡不好覺，整個人都消瘦了一圈，正當周如山愁眉不展的時候，徐老師卻敲響了家門。

「老徐，你怎麼來了？」周如山大喜，老徐來了，或許可以打開兒子的心結。

老徐開門見山：「全民呢？」

「屋裡。」周如山指了指周全民的卧室：「但這孩子，怎麼敲門，也不開。」

徐老師一個健步跨到門口：「全民，我現在手裡有兩個通知，一個是全國力學競賽，你之前的複賽已經通過，決賽的通知很快就會下來，還有一個是青少年計算機全國大賽，你現在還有一個機會，就是趕緊準備參加這兩個比賽。」

卧室大門被周全民猛的拉開：「真的？徐老師，我還有希望？」

「計算機大賽比較著急，下周就進行比賽，力學競賽需要等決賽通知，你先準備計算機比賽。」周如山這才發現，徐老師滿頭大汗，看樣子，他也是得知消息后，第一時間趕過來的。

周如山心底里感嘆：真的是山窮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很快，周全民參加了計算機大賽，又在比賽后，等待著全國力學競賽決賽的通知。

但一周過去了，周全民卻沒有收到計算機決賽的結果，而力學競賽決賽的通知，也遲遲未到。

兩周后，周全民依舊沒有收到任何比賽的通知。

三周后，周全民收到了力學競賽的決賽通知，但根據通知書上的比賽時間，力學競賽他早已錯過。原來，由於郵政系統效率太低，這份通知書，足足遲到了半個月的時間。

而那個計算機的比賽，在周全民參賽完成後，比賽結果卻依舊杳無音信，比賽結果猶如石沉大海，直到消磨盡他最後一絲希望。

周全民再次陷入了之前的狀態，整個人頹廢不已，在徐老師的勸說下，他不得不回到教室繼續上高三的複習課，但此時的周全民，已經失去了往日的雄風，再也不是那個自詡人生來就可以狂妄，說要做出一款偉大的產品，要改變整個世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