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章 若能在結局前擁你入懷（十二）
所有人都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戰。
超凡是這個世界的根基，無論是對魔人還是人類，都是如此。
這個世界站在高處的存在，都是超凡的持有者。
正因為如此，魔人和人類，同時對趙光離出手。
全世界，都是敵人。
如果回到最開始，趙光離一定無法想像這種事情。
在黑水沼澤中，趙光離就如同現在這樣，陷入無盡的泥沼之中。
命運的箭失突破魔人的頭顱。
刀刃切斷人類強者的手腕。
趙光離的眼眸越是冷冽。
「皇后……真是抱歉。」
趙光離在看到面前之人是安蘭德的時候，同樣沒有半點留手。
只是一擊刀刃，將安蘭德右手連根斷絕。
血液飛舞整個世界。
更多的生物卻是根本沒有辦法靠近趙光離的身軀。
凡是接近，都被扭曲為齏粉。
死亡……
蔓延！
！
大地在流血！
【利刃】利西斯出手，被趙光離一拳擊成肉泥。
但卻在趙光離的身上留下了數道刀刃痕迹。
這讓趙光離原本就存在的創口更大。
「不能……超凡不能消失。」
「【超凡】是這個世界的基石。」
「絕對不行……」
克倫威爾手持着巡夜人長劍，揮動而來。
所謂的超級強者，在現在看起來，也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分別。
趙光離對於眼前這個人沒有什麼印象。
隨手一掌拍碎。
只是，周圍的強者們，攻勢不斷。
因為……
趙光離看起來，越來越狼狽。
動作也越來越慢。
同樣的，趙光離察覺到，和自己戰鬥的魔人還有人類，戰鬥力都有了大幅度的增強。
有些超級強者居然可以在自己一擊之下不死。
但很顯然，趙光離清楚。
這是世界最後的反撲。
是這個超凡世界，最後能做的事情。
左手持着聖劍羅蘭，右手持着黑刀雛菊。
趙光離身形不絕，任意一個動作都讓虛空震蕩，能量翻騰。
普通的人類和魔人在這樣的震蕩之中不消一秒就變成齏粉。
「太強了他……他實在是太強了。」
在戰局的後方被波及到的庫忿斯一臉絕望。
他的血肉都被趙光離武器所附帶的戰氣所磨平，凄慘無比。
已經有超過兩位數的魔人強者，或在趙光離手中重傷，或直接死亡。
無論是暴走種還是巨型種，都一樣。
都是徹底地死亡。
「不……」
「有機會的。」
人類方。
凱撒·阿克曼低聲說道。
「任何存在都有極限的。」
「他……快要到極限了。」
「我們需要用命堆疊。」
「只有這樣，才能夠勝利。」
現在，已經沒有人類和魔人的戰爭了。
只有一點。
在趙光離的手中獲得世界的一線生機。
【石板魔物】展開，各種靈能法術不絕。
甚至還有從魔人方來的古神戰艦。
龐大的能量，對準著趙光離一人。
燃燒的炮彈，毀滅的激光，將原本黑暗的終末之地轉為白晝。
推至後方的亞當等人神色不變。
「真沒有想到，有一天回合魔人聯手。」
「但，無論如何，世界都不會斷絕，人類，必然會勝利。」
從光幕之中，一道恐怖虛影閃出。
然後便是黑白二色的兩道刀光。
劃破天空。
「小心！
！」
但為時已晚，數個發出強大激光的古神戰艦被徑直切斷，當中的電子元器件發出讓人痛苦的哀鳴。
撕裂的聲音猶如肉體崩解。
趙光離的身形顯露出來。
「真是該死啊……哈……」
男人喘著氣，已經完全變成一個血人了。
與此相對的，是大地之上到底有多少屍體。
魔人的，人類的。
簡直就是屍體的京觀！
有點累。
而且很痛。
趙光離喘著氣這麼想着。
蝴蝶再次飛舞，遍佈天空。
形成了一道扭曲的蝴蝶迴環。
「蝴蝶扇動翅膀。」
「一切歸於死亡。」
無情緒的聲音響起。
趙光離皺着眉，伸手使用命運之力將蝴蝶拍開。
虛空之中隱約傳來無名低聲咳嗽的聲音，但蝴蝶卻沒有完全四散。
而是……
繼續在趙光離的身上張開口器吮吸著。
「該死。」
後方，亞當立刻開始指揮。
「構建部隊，【火力覆蓋】！
」
「重型火器爆發！
」
如同天火降世，再次佈滿了整個天空。
火焰撕裂，將整個空間充斥。
其中，傳來男人凄厲的慘叫聲。
瞬息間，男人狼狽地從火焰之中穿梭而來。
目標是……
亞當！
身上是大量燒灼過的痕迹，積少成多，已經接近焦黑的狀態。
一隻手將亞當拖行，瘋狂地在地面上摩擦！
「亞當將軍！
」
「亞當將軍！
」
聲音尚且沒有回應，趙光離眼眸閃過冷光。
巨型的命運之戟形成，對着整個大地橫掃過去。
大地都在顫慄！
所有的構建化部隊，都直接被，攔腰截斷！
無論是如何的重型武器機械，還是人造魔神，都一樣。
被徹底斷絕。
血肉橫飛。
「你……這個惡魔！
！」
奧黛麗顫聲說道。
趙光離已經沒有什麼回應的興趣了。
還需要一點時間，能量就收集完成了。
現在就要……
趙光離的目光中，只有計都天命和朝冷川。
最後的收割。
計都天命和朝冷川已經分別被人類和魔人軍護送走，但距離並不遠。
「給我，滾過來！
」
趙光離厲聲道。
上方。
不知從何時出現，一座巨型的王座。
那是魔人皇帝的王座。
一座，活着的飛艇。
王座下方，是一個尖銳的稜錐。
閃爍的無法評估【電磁】。
電磁，威壓一切。
將趙光離牢牢地控制。
如同監牢一般。
而王座的操作者，正是之前離開的高斯·杜邦。
同樣戴着單片眼鏡的女人推了推眼睛，眼神自信而又冷冽。
李蟲像是看到親媽一般，臉上全是驚喜。
「普通的存在，是註定無法打倒這個怪物的。」
「控制他，消耗他。」
「等待，朝冷川少爺和計都天命的醒來。」
趙光離臉上的表情越來越冰冷。
身體越來越沉重。
真是，該死。
與此同時。
王座之中的朝冷川，和人類中軍的計都天命，同時睜開了眼睛。
他們緩緩地起身。
骨質緞帶飄揚，厄運之甲閃爍銳利之光。
白玉千刃橫置，天命之門展開震撼寰宇。
「先生，你的身體……」
一邊，希波克拉底低聲道。
計都天命擺了擺手，雖然還是很凄慘，但主要的傷勢都大體恢復。
「大家還在拖延時間，我必須肩負起我應該肩負的責任才對。」
王座上。
朝冷川將一切活化，甚至連自己的屍骸鎧甲都有了自己的生命。
「【生命透支】之力……」
「我就是要贏！
！」
厄運和天命，再次聯手。
轟隆。
兩道流星颯沓。
落在掙扎在電磁中的趙光離兩端。
「喲……又出來了。」
趙光離笑道。
他氣息暴起，將周遭的電磁逐漸震碎。
同時，此地的磁場也徹底完全紊亂。
「這是……最後一次了。」
計都天命說道。
這句話，不是在和趙光離說。
而是在和朝冷川說。
朝冷川以厄運之獸形態四肢着地，帶着如同狐狸一般的笑容。
「當然，以後，再也不會有聯手的時候了。」
「現在……」
「處理掉這個【命運】的瘋子。」
趙光離總覺得自己是在看電視劇的最後一集。
最後的最後。
正義的聯軍們，以全部的力量拖住最終boss。
男一和男二一笑泯恩仇，合力戰勝最終大敵。
雖然和現在並不是完全一樣，但也可以類比。
「真是糟糕。」
「當大反派的感覺。」
趙光離喃喃道。
身後，無數命運的鎖鏈從嵴骨蔓延而出。
就如同織網之惡魔，想要把一切都籠罩進入。
戰鬥。
繼續。
崩裂。
震蕩。
退避。
撕裂的聲音如同波紋一般一圈又一圈。
計都天命和朝冷川以傷換傷。
趙光離的身體上，傷勢已經無法計數。
每一招一式，震撼世界。
「會贏的。」
有超凡者低聲道。
「會贏的。」
「一定會勝利的。」
「世界，不會消亡。」
「超凡……」
「不會。」
「【人的意志能夠戰勝一切】。」
以及魔人的聲音。
「佔據世界。」
「我們真人類才是正統。」
「皇帝陛下萬歲！」
「必將勝利！」
「【曲折的道路必將迎來最終的進化】。」
全世界，都注視着這裏。
煙塵瀰漫，最好的機械哨兵都無法窺探到其中的景象。
只有似乎穿越寰宇的聲音。
然後，不知道過了多久。
聲音，逐漸停息。
場面，安靜至極。
「贏了……嗎？」
「應該……」
整個世界，都陷入沉默當中。
呼吸，緩慢。
李蟲擦了擦自己的眼睛，乾瘦的皮膚褶皺在一起。
公爵等人在遠處，神情緊張。
煙霧之下，兩道站立的影子。
和一個，最終倒在地面上的人影。
「這不就……」
「勝利了嗎？」
計都天命和朝冷川已然無法站立，連手指都無法動彈，全身上下一塊好肉都沒有。
但……
趙光離，已經失去了聲息。
生命消散。
再無一點。
結束了。
結束了。
這一切，都結束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蟲狂笑了起來：「哈哈哈，結束了！
」
「贏了！
！」
隨着第一聲，無論是魔人和人類方，都是歡呼的聲音。
「這一次就到這裏了。」
朝冷川倒在地面，發出聲音：「下一次惺惺相惜的場面，可不會有了。」
身為魔人的皇帝，他已經開始思考之後的戰事了。
整個世界，現在都陷入了避免毀滅的狂喜之中。
無論是魔人還是人類，都一樣。
他們高興於超凡已然存在，一切都照舊。
計都天命看着面前，趙光離的屍體。
他的眼眸，動了動。
不對勁。
不對勁。
在這樣的喜悅之中，最感覺有種強烈的違和感。
還有……
「從剛才開始，【無名】……去哪了？」
計都天命忽然發問。
朝冷川一愣。
那個將世界聚集在一起的蝴蝶，不見了。
沒有人注意，不知從何時開始，她消失在了終末地之上。
不安的情緒越來越濃重。
「應該……」
朝冷川剛剛開口。
啪。
啪啪啪。
鼓掌的聲音。
傳來。
他們不約而同地抬起頭，看到的是天頂上的光球依然明亮。
此刻，時間彷彿停止，能量傳輸，完成。
「什……什麼……」
兩人驚悚。
而地面之上。
那【趙光離】的屍體，逐漸褪色。
外形逐漸變化。
雛菊一般的氣息。
清冷而溫柔，安靜地如同睡美人一般。
傷痕遍佈，如同破碎的布娃娃。
但所有人都清楚。
這個人……
不是趙光離。
「真是辛苦你們了。」
有聲音，輕鬆地響起。
不疾不徐。
「和【顧欣桐】戰鬥到這種程度，你們真的很厲害，真的。」
「我最開始的想法裏，是沒有我登場這個環節的。」
「所以，我要表揚你們兩個。」
「還有，表揚為這個世界而奮鬥的諸位。」
天空拉開血色的大幕。
完整的男人從其中走出。
「表揚，你們每一個人。」
趙光離帶着笑意，將右手放在腹部，左手被在後方。
躬身。
然而。
世界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