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七十一章 四字四念

正文_第一百七十一章 四字四念

左翼在少林寺每日鑽研佛法,卻不知為何近幾天心神不樂,時時恍惚,也說不出原因,忽一日晚,夢見周翮翔渾身血污,扯着他的衣服哭道:「二哥,我身為寧夏鎮總兵,不想韃靼各部進犯邊關,攻勢甚猛,我與紫熙已經戰死,敵軍大帥念我二人忠心護國,將我們葬在城東五里處。你只怨我貪戀名利,誤入歧途,以致割袍斷義,不再相見,兄弟每想到此處便心如刀絞,二哥若是還念舊日交情,就請到墳前探視一遭。」

左翼忽然醒來,淚如雨下,再也無法入睡,第二天便收拾行李啟程,到了寧夏鎮見到處都是番兵,他依夢到了地方,果真見兩座墳墓,墓碑上刻的正是夫妻二人姓名。

左翼手扶墓碑,正要哭泣,忽然兩聲馬嘶,左翼回頭一看,卻是蕭覬飛與林鴻羽,三人都十分驚訝,二人下了馬,走到墳前,左翼問道:「大哥三弟為何到此?」

蕭覬飛道:「我與鴻羽都做了一夢,夢到翮翔說她和紫熙戰死,葬在城東五里處,要我們二人前來看望一下。」

左翼點頭道:「看來翮翔是給我們三人託夢,只是他在夢裏卻沒說雲淵去了哪。」

蕭覬飛道:「我在夢裏問過他,他只說雲淵有人照顧,並沒有說那人是誰。」

林鴻羽怨道:「二哥你在少林不願與翮翔見面,現在看來,上次卻是永訣!」

左翼愧疚道:「是我太過較真,心裏放不下那份執念,這半年我受佛法熏陶,倒也有些想明白了,人各有志,我沒有理由去怪翮翔。」

蕭覬飛嘆道:「我本想咱們四人以後有機會再次相聚,把酒言歡,你們兩人也能化解恩怨,如今竟是種奢望了。」

三人各自感嘆,看到墳墓又悲從中來,不禁在墳前大哭一場,之後三人又找人幫忙,將夫妻二人的墳遷回了周翮翔的故鄉,葬在了他父母墳旁,接着三人就各自散了,心裏都傷感不已。

蕭覬飛回到京城后,因周翮翔之死一直鬱鬱不樂,他是因自己才背叛邪軍,又是自己勸他回朝廷,在皇上面前保他,可正因為這樣,周翮翔才會被派去鎮守邊關,如此看來,是自己害了他們。

這天晚飯時,書婷見蕭覬飛眉頭緊鎖,問道:「蕭大哥,你是不是還在為周四哥的事傷心?」

蕭覬飛放下碗筷,道:「我總覺得翮翔的死跟我有關,是我親手把他推向絕路的。」

「蕭大哥,世事難料,你也不必這麼自責。」

蕭覬飛嘆道:「其實這些天我不只因這件事難受,還有一個問題我始終想不明白。」

書婷道:「如果你說出來,或許我可以幫你解答一下。」

蕭覬飛道:「京城結義之時,我本以為我們四人會一直走在一條路上,感情也不會分散,可後來翮翔在京城的轉變實在讓我寒心,翼弟又因一系列的事與他割袍斷義。翮翔重新站到我們這邊時,我認為我們兄弟四人又會和以前一樣,誰知道翼弟忽然出家,半年後翮翔又戰死沙場,我們再也無法回到以前,這究竟是為什麼?!」

書婷道:「蕭大哥你能不能跟我講講他們的過去,我想我可以告訴你答案。」

蕭覬飛心中感到詫異,便將他們以前的事都說了,只有林鴻羽以前當過土匪的事他不知,只知道林鴻羽是向救過他命的老道承諾過,要壯大武當。書婷聽蕭覬飛將一件件事講完,又想了一會,道:「其實我覺得,他們三人都有一個執念。」

「什麼?」

書婷道:「左二哥出家之前,一直都為了一個『情』字,他先喜歡水湘,後來又喜歡唐婉姐姐,我感覺他在為家人報仇后,便想和唐婉姐姐廝守一世了,不過後來他受廣明大師開導,所以決定出家,你想,他只為情,而唐婉姐姐又不幸死了,他在塵世還有什麼留戀。」

蕭覬飛覺得書婷說的有些道理,問道:「那三弟和四弟呢?」

「林三哥所作所為,可以概括為一個『信』字,他答應救命恩人使武當強大,就真的一直在做這件事,從未改變。周四哥就更好說了,他一直都在追求『名』,起初他和你們進入朝廷或許是真的為了保命,可後來他的官越做越大,便有些放不下了,以致四進朝廷,所以他們三個後來選擇的路都是可以預料的。」

蕭覬飛點了點頭,回想自己與周翮翔初次相識,之後一步步走來,果真像書婷說的那樣,書婷看着蕭覬飛笑道:「蕭大哥,其實你一直以來所做的,也可以說是為一個字。」

蕭覬飛奇道:「什麼字?」

書婷道:「一個『義』字,你報仇之後所做的很多事都是因為這個字,你在京城鎮壓造反,做錦衣衛,都是因為於大人對你有恩,後來抵抗邪軍,一是職責所在,二是想拉周四哥回頭,我想,如果你的另外兩個兄弟出什麼事,你也會毫不顧身的去為他們做什麼的。」

蕭覬飛才察覺到書婷的聰慧,只聽自己講了他們三人的故事,便能總結出這許多道理,解答了自己的疑惑,也算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蕭覬飛被書婷這麼一點,想起自己曾說過邪軍一旦被再次平定,自己就會辭官隱退,可他一想到隱退要幹什麼,便又覺得迷茫,總感覺有些事未辦完,就還是一直在朝廷做官。

……

一年後,武當已經成為武林中最大門派,林鴻羽也終於實現自己的承諾,也是完成了自己的願望,如今武當香火大盛,香客如流,林鴻羽在紫霄宮看着這一片繁榮景象,心下滿意不已。這天傍晚,林鴻羽穿了李泠所贈道袍,帶了幾壺酒,登上金頂,又將墳墓打掃乾淨,靠着墓碑坐了下來,林鴻羽道:「大師,如今你在這金頂俯瞰武當,心裏肯定十分高興吧。」

林鴻羽拿起酒壺喝了一口,道:「現如今的武當已經無人敢犯,起初我心裏雖然歡喜,可後來卻覺得生活便沒那麼有趣了,武林不再有爭鬥,我也只能待在這武當山上,和師父一起教習弟子武藝。」

林鴻羽笑了笑,道:「大師,我沒那麼愚鈍,我一開始的確覺得日子過得無聊,可後來我明白了,武當已經強大到讓別派忌憚的地步,我們也該出世了,這是我們的道家的精神。以後的武當,不會只有武功,還會有你所教給我的道家文化,先人留下的道家知識,他們在練武的同時又多修修心,這才是完全實現你的願望吧。」

林鴻羽一個人在金頂喝的爛醉,也不知跟李泠說了多少話,睡夢中又夢見了白鈺涵,他迷迷糊糊的笑道:「如果你在,我每天就更加快樂了。」

晚上,卓雲峰見林鴻羽遲遲不回紫霄宮,便派了幾個弟子前去找他,弟子們到了金頂,看着林鴻羽抱着酒壺睡在李泠墓前,臉上笑得像個孩子,沒有人知他夢見了什麼,更沒有人知道他的心事……

這年冬天的一個中午,蕭覬飛有事返回薛府,可敲了幾下門都沒有答應,他預感不對勁,急忙將大門撞開,只見家丁們全都暈倒在院子裏,裏面出奇的安靜,他叫了幾聲書婷,只聽一聲驚叫,只見一個人手掐著書婷脖子從屋裏走了出來。

蕭覬飛心中大驚,可等他看清那人面目,更覺驚訝,不可思議地道:「余……余文遠?」

余文遠獰笑道:「蕭大俠,沒想到你還記得我。」

「你不是死了嗎?」

「沒錯,以前的那個余文遠是死了,現在的余文遠是武功天下第一的余文遠!」

「廢話少說,你快放了她!」蕭覬飛喝道。

余文遠道:「放了她當然可以,不過你得把《緗帙槧》交出來!」

蕭覬飛想不到數年過去,他竟還對此書念念不忘,可若是給了他,萬一被他看懂,武林豈不是又要大亂,余文遠見他猶豫,手上力道加重,書婷咳嗽起來,問道:「你到底給不給,不然我殺了你這個小相好!」

「別!」蕭覬飛大聲道,「我給!」

蕭覬飛急忙返回自己房間,將床拉開,在最裏面的牆壁上取下了幾塊磚,這才把《緗帙槧》拿出,他出了屋子,手執《緗帙槧》道:「你先把書婷放了,我再把書給你。」

「你覺得我會信你嗎,把書扔過來,我自會放人!」

蕭覬飛怕他不講信用,便將《緗帙槧》使勁往自己右邊一扔,余文遠放開書婷就飛奔過去,蕭覬飛趕緊上前護住書婷,可他低估了余文遠的武藝,他剛剛趕到書婷面前,余文遠就已經接過書返回,並一掌拍向蕭覬飛。

書婷看出危險,挺身擋在蕭覬飛身前,蕭覬飛腦子轟的一聲,他一把將書婷推開,運起紫陽真氣受了上官一掌,頓時口吐鮮血。

余文遠並未再次進攻,書婷上前扶住蕭覬飛,擔心地問道:「蕭大哥,你沒事吧?」

蕭覬飛擦乾淨嘴角血跡,搖了搖頭,余文遠道:「我跟你並沒有什麼大仇,今天就饒你一命,希望你記住這個教訓,別再自找麻煩!」

余文遠身形一閃,便躍上牆頭遠遠遁去,書婷將蕭覬飛扶回屋子,蕭覬飛坐在床上細心調理內傷,他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余文遠死而復生,武藝為何如此厲害,竟在自己之上。可現在更麻煩的就是《緗帙槧》已被余文遠奪去,必須想好對策,將余文遠除掉。

其實,蕭覬飛的疑惑都要從六年前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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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情風雨多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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