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_第一百四十二章 誓不成佛

「別說這種傻話！」宗然冷笑道，「我今天非要你做出選擇，如果你自殺，我會將他們全部推下懸崖！」

「混蛋！」左翼想要支撐著起身，力氣卻還是不足，只得坐下。

「師父，我知道這對你很難，我給你一刻鐘的時間考慮，到時再不作出決定，你們都得死！」

左翼知道現在完全是困境，只得加緊調息，盼望能在一刻鐘后能夠與他們一戰，廣明則沉默不語，竟盤膝坐地，打起坐來。

一刻鐘過後，宗然道：「到時間了，快點做出選擇！」

廣明緩緩睜眼，長嘆一口氣，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他道：「我要你答應我，無論我做出什麼選擇，你都得依照先前說的放人！」

「好，我答應你！」

廣明對自己的兒女道：「孩子，我雖然一直說斷了俗世關係，可我還是牽挂你們，現在這個狀況，做出這個選擇我也不想，本來他們恨的是我，卻牽連到那位跟我本不相干的女施主。當初我舍你們出家，的確對不起你們，但你們終究是我的孩子，今日應當和我一起拯救世人，所以，對不起了，孩子們，來世我做牛做馬，一定償還你們。」

趙榮與趙青預感不妙，同時叫道：「爹，你救我們啊！」

另一女子口中被塞著破布，一時聽不清她說什麼，似乎也是在懇求廣明，廣明抬起顫抖的手臂，指著她道：「我選這位姑娘，我要她活！」

趙榮趙青大驚失色，紛紛哭喊，宗然狂笑道：「師父，你竟然肯放棄自己的親生兒女，真是鐵石心腸，可嘆可笑啊！宗印，把他們兩個丟下懸崖吧。」

趙榮大喊道：「你不講……」

話還未說完，他與趙青就被高個弟子宗印一起推下懸崖，廣明痛呼一聲，宗然道：「師父，你一直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沒想到今日竟然讓你的孩子也跟著你踐行這一誓言，不過你知不知道，剛才那兩個人根本就不是你的兒女！」

「什麼！」

廣明與左翼同時一驚，宗然繼續道：「你的孩子哪有那麼好找，我們只打聽到他們的名字，所以就在一個村莊中抓了這三個人，讓其中兩個裝成你的孩子，並告訴他們無論你怎麼選擇，我們都會放了他們，沒想到他們還真信了，哈哈哈！」

「你！」

廣明氣的渾身發抖，「哇」的一聲，吐出一口血，左翼心裡亦是大罵，宗然哂笑道：「你一直說要慈悲為懷，這下可算是親手害了他們。」

「不管怎樣，你都得放了那位女施主。」廣明有氣無力的道。

「你可真是天真，我要是放走她，她又去找少林那幫禿驢報信，我們該怎麼辦？」

廣明又吐了一口血，三人都大肆嘲笑於他，忽然被綁的那姑娘嘴裡哼哼唧唧，看向左翼的那個方向，左翼暗叫不好，趕緊側身躲避，這一側身就看到不遠處有些黑影，正朝這邊靠近，左翼方才只注意聽他們說話，所以沒怎麼發覺。

當下左翼內力還未恢復，只能勉強走動，他怕再這樣下去，廣明會遭遇不測，左翼猜想那些黑影八成是找尋廣明的少林弟子，便想脫一會時間，他大喊道：「休傷大師，左翼在此！」

眾人吃了一驚，左翼抽出雙劍，慢慢從後面走出來，一步步地朝宗然走去，而此時那些黑影快速移動，顯然是聽見聲音，宗然見眼前這個步履蹣跚的年輕人自稱是疾若風左翼，不由笑了出來，道：「小子，逞什麼英雄！」

廣明見左翼這個樣子，隨即想通原因，忙勸他快走，這時宗印似乎也發現了那些人，道：「師兄，那邊好像有人，咱們趕緊走吧。」

「怕什麼，我今天趕來，就沒想活著回去。」

宗然解開衣襟，他竟在胸前綁了炸藥，又拿出火折，將它吹燃，顯是早有準備，宗文怛然失色道：「師兄，你什麼時候農的炸藥，我們可不想死！」

宗印也道：「對啊，我們只是想出一口氣，並不想把命搭上啊！」

宗然怒道：「沒用的東西，既然如此，你們就把那女的放了吧，留著她也沒什麼用了。」

宗文為那姑娘解了繩子，那姑娘立刻跑了，宗文試探地問道：「師兄，你都放了那位姑娘，我們……」

宗然恨鐵不成鋼地道：「你們就從後面下山吧！」

宗印與宗文點點頭，也迅速走了，一會兒廣慧帶了數十人趕到，原來之前有藏經閣的和尚半夜上茅房，發現廣明房門大開，被褥也涼了，便覺得不妙，立時告訴給了廣慧，接著眾人就滿山尋找。

廣慧此情景，上前詢問，左翼只是道：「那人是之前偷取少林秘笈的宗然，他現在身上綁著炸藥，還有兩個宗印、宗文，他們從後山跑了。」

廣慧立刻派了一部分人去捉拿二人，接著他想上前扶起廣明，宗然大聲道：「禿驢，別再上前一步！」

左翼低聲道：「大師，這人很可能魚死網破，我看不能硬來。」

廣慧點點頭道：「宗然，老衲知道你心裡有氣，可你就算跟我們同歸於盡，又得到什麼，你自己下山去吧，老衲對佛祖發誓，絕不派人追趕。」

宗然怒道：「我今天來，就是為了爭一口氣，你們害得我無法在江湖立足，今天我要與你們玉石俱焚，有你這個掌門陪葬，老子不虧了！」

宗然竟毫不聽勸，越說越發狂，最後點燃炸藥，朝眾人跑來，弟子們都恍然失色，四散奔跑。宗然到了廣明身邊時，廣明忽然起身，抱住了他，後腳一蹬，和宗然一起掉下懸崖，眾人紛紛驚呼，只聽一聲巨響，炸藥在崖下半空爆炸，左翼急忙跑到崖邊，已看不到二人身影，只有空中火星。

「大師！」左翼悲慟地叫道。

眾人想起廣明生前為人，俱是痛徹心扉，一時痛哭不斷，哀轉久絕，整個少室山亦為哭聲撼動！

當晚，宗印二人被抓回，廣慧立即命人將他們永遠關押在少林後山，而左翼一宿沒睡，廣明的做法深深震撼了他，其心中對廣明的主張也思考了很多，何為斬斷情絲，何為慈悲大情，又何為地獄未空，誓不成佛？

第二天，廣明的屍身被找到，並在寺中火化了，左翼幫著眾僧給廣明下葬完畢，他看著墓碑，良久未言，之後左翼收拾了靈牌，找到廣慧告別道：「少林一行，受益匪淺，最重要的是認識了廣明大師，感謝貴寺為晚輩做的一切，今日就在此告辭，他日再來拜訪。」

廣慧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恕不遠送。」

左翼又行了一禮，牽馬下了山，心中默念著地藏菩薩為光目女時在清凈蓮花目如來像前所發的誓願：「願我自今日後，卻后百千萬億劫中，應由世界，所有地獄及三惡道諸罪苦眾生，誓願救拔，令離地獄惡趣、畜生、餓鬼等。如是罪報等人，盡成佛竟，我然後方成正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