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鷸蚌相爭；黃雀在後（4）

「痛嗎！」

「你是誰？」

……

「痛嗎！」

「痛！很痛！」

……

「那就去憎恨那些讓你痛的人吧！」

「恨……」

北辰看著鏡子裡面那副猙獰的面孔，忽然感覺到一絲疲憊，漸漸地想要閉上雙眼，好好的休息一下，在最後的時刻，一副畫面在腦海中閃過，喚醒了他。

……

「不要懷有仇恨！」

……

小侍的話，在這一刻就像是錄音機一般，不斷地在他腦海中重複著，一直到他徹底清醒為止。

再看向鏡子中的人時，北辰嚇壞了。那是他自己沒錯，只不過猙獰的樣子讓臉型稍稍發生了一些改變，以至於第一眼看到時，他才沒有認出來。

顫抖著手去撫摸自己的臉頰，想要再確認一次，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

當發現鏡子中的人並沒有照做的時候，北辰鬆了一口氣，可又充滿了疑惑。

「你！」

「我為什麼沒有照做？」

鏡子中的人忽然發出一陣冷笑，隨即又暴怒、憤怒的用雙拳砸在面前的鏡子上，北辰唯恐他將鏡子砸壞，連忙退後躲避開來。

砸了一段時間，發現沒有作用后，青年頹廢似得放下了手，低垂著腦袋，像極了一隻斗敗的公雞。

「你跟我怎麼長的那麼像？」

「想知道原因嗎？你把我放出來我就告訴你。」

青年的聲音充滿了蠱惑之意，但北辰有了先前的經驗，此刻集中了注意力去聽，倒也沒有再中招。

看著北辰咬牙堅持的模樣，青年不屑的「切」了一聲，又從原本斗敗的公雞，變成了沒有達到目的的調皮小孩兒。

「真是一個白痴，明明有著強大的力量，卻連一個女人都保護不了，只會在這裡窩囊的自殘？」

心上的傷口被揭開，北辰只覺得內心痛不欲生，喃喃地說道。

「我就是白痴，不僅白痴，還是窩囊廢，我明明可以救下她的，我明明可以救下她的……」

聲音越來越小，到最後幾乎聽不見。

鏡子里的青年看到他這副樣子，又是笑了笑，雖然不再是不屑，但其中的意味也比較難明，就好像一個人看到了未來，發現自己會成為世上最成功的人時，所表現出的笑意一樣，那帶著一些得意，又比較期待，又惶恐一切只是一片虛無的笑容。

「想不想報仇？」

青年突然又問道。

北辰本來是要說「想」的，但又想起小侍的話，那句「不要懷有仇恨」，到了嘴邊的話，又被他咽了回去。

鏡子中的青年依舊詭異的笑著，可不知是為何，北辰發現，自己竟然漸漸看懂了他的笑，但具體懂在那裡，又十分的模糊。

「想就去做，你能做到的！相信我！」

青年說完，便從鏡子中淡化消失了，而周圍的黑暗也在逐漸的消退著。

北辰醒過來，看著眼前熟悉的大地，他知道，之前發生的一切，都不是夢，小侍不在了。

一時間，無與倫比的恨意自心間冒起，完全不受控制的充斥了他的全身。

「放我下來。」

開口的一瞬間，連他自己都驚了片刻，聲音完全變了樣，用冰冷無情來形容，絲毫不為過。

猴子同樣驚了驚，北辰醒過來他是有所預感的，但是這個聲音……

「下來做什麼，再堅持一會兒，馬上就走出惡魔之地了！」

猴子的勸解絲毫不起作用，在北辰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劍，並且已經橫在了他的脖子上。

北辰幾乎就是下意識而為之，等到反應過來時，事情已經成為定局，他只能硬著頭皮繼續下去。

「放我下來！」

猴子不敢有多餘的動作，劍鋒上的寒意傳遞到他脖子上，能夠清晰的讓他感覺出劍鋒之利，只需要稍稍有所移動，也許他就身首異處了。

「你就是這樣報答我們的救命之恩的？你可知道，為了救你，變色龍到現在還在跟異形對峙生死未卜，你還要回去送死，那我們救你還有什麼意義，還搭上了我們自己！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猴子真的快氣壞了，他本就是一個急性子，一言不合可以拔槍與人對射的主，如今「好心沒好報」，他怎麼能忍得住。

聽了他這番話，北辰的心裡也猶豫了，他不知道自己這麼做對不對。也許是錯的，但那個青年說的話，卻是大大影響著他，他不想再窩囊的龜縮著了，他要去報仇，就算會死，他也要去。

也許這就是憎恨，他終究沒能不違背小侍的請求，對敵人產生了憎恨心理，雖然沒有喪失理智，但衝動是無法避免的，此刻的行為便是最好的證明。

「對不起。」

北辰低聲道了一句歉，手中的黃金劍也緩緩放了下來，這時，猴子才鬆了一口氣，並且也看到了那柄差點抹了他脖子的劍，是那麼的熟悉，只是以往見到的，要麼就是圖騰，要麼就是類似變色龍那般的虛幻狀態，而此刻，卻是真實的出現在了他眼前。

「這是！！」

猴子驚訝的說道，但又及時的止住了口。

「對不起，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必須要回去，不過我會救回你的同伴。」

猴子現在根本沒心情去聽北辰說了什麼，他把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柄劍上，他此刻終於明白，老大為什麼那麼篤定救世之人會是北辰了。

「難怪，難怪之前出任務的兄弟在回去之後都會被老大嚴格保密起來，看來，我跟變色龍回去也會有相同的待遇了！好傢夥！真夠勁！竟然能思想聚現出聖道劍的本體！變色龍要是知道了，非得羨慕死！」

看著猴子越來越誇張的表情，北辰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被驚醒的猴子再沒有了之前的惱火，但他也更加不打算放下北辰。開什麼玩笑，要是人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老大非得活剝了他不可啊。

見猴子依然沒有放下自己的意思，北辰很果決的再次抬起了手中的黃金劍，意思很明確。

猴子也是夠硬，無論黃金劍鋒怎樣逼近自己的脖子，依舊是不吭一聲，徑自往前走自己的。

「你不要逼我，我真的會下手！」

北辰被逼無奈，說出了這番話，但他的經驗跟猴子比起來，實在是差了許多。

猴子依舊不撒手。

「你要是能下得去手，剛剛就下手了，還用等到現在？」

北辰緊了緊手中的劍，最終還是放了下來，他的確狠不下心來，做那種忘恩負義之事。

猴子也不多說，背著他快速向惡魔之地外趕去，可就在他們來到惡魔之地的邊緣，眼看就要走出去時，之前變色龍組裝的衛星通話器卻是傳來呼喚。

可能是已經在惡魔之地邊沿的緣故，受到的干擾大大降低，就算不使用輔助手段，也能接受到外界的信號了。

「老大！你這樣會不會……」

根本不用詢問，能通過這台衛星電話聯絡他們的人只有一個。

「不用刻意隱瞞我的存在了，放北辰下去，讓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

聽到這段話，北辰的反應比起猴子還要激烈些，首先是這個「老大」他怎麼什麼都知道，難道也在附近，其次，他終於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終於可以去，替那個女孩兒報仇了！

「是！」

猴子不問緣由，直接就答應了，這是常年累積起來的，一種近乎盲目的信任，以往老大說的每一件事情幾乎都沒有出過什麼偏差。

「老大」打來的衛星通話只是匆匆這麼一段話，然後便掛斷了，聽動靜，他似乎挺忙的，只是抽了空才打過來說了這麼一句話。

「放我下來吧！」

這一次猴子不再拒絕，將北辰放下之後，轉身看向他問道。

「你要怎麼做？也許我能幫你一把。」

北辰有些驚訝的看向面前這個傢伙，雖然跟猴子相識的時間不長，但有限的幾次接觸中，還是能看得出來猴子性格中的一些問題，他能說出這句話，表明是真心誠意的想幫忙，而並非只是客套話而已。

可正因為如此，北辰反而不想讓猴子幫忙，他自認為自己這一次去，很大可能是回不來的，既然明知是死亡的結局，為什麼還要連累其他人。

猴子並不知道北辰在想什麼，他只是覺得面前這小子一點也不果決，需不需要幫忙不就一句話的事情，需要猶豫這麼長時間？

「不說就算了，我去幫變色龍，你就不用去了，專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果然，急躁的毛病只能隱忍片刻，北辰在心裡吐槽道。

「記住！別做無謂的犧牲！這可是我們老大說給我們聽的，我現在把話轉送給你，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猴子一邊說，一邊調轉回頭，向著變色龍阻擊異形的方向走去，行動不快也不慢，彷彿是故意在找機會把話說完一樣。

北辰看著猴子的背影，儘管依舊想吐槽兩句，可隨著猴子的離開，他的心情也開始逐漸發生變化。

隱藏在孤獨中的那份悲慟，在孤獨降臨，身邊再沒有他人之後，完全的爆發了出來，它就像一卷浪潮，在一瞬間便侵襲了北辰全部的身心，促使北辰報仇的意志越來越強烈，像一顆發了芽的種子，在澆灌之下，迅速茁壯的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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