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回到家，迎接自己的是母親那雙疲憊的眼睛。

「弄到錢沒有？」

「嗯！」她應了一聲，但並沒有如母親的願拿出錢來，直接往自己的房間走去，房間里堆滿了雜物，只留出一角的單人床，上面的被子髒亂的有些可怕。

夏煙其實還有一個同母異父的哥哥，和母親一樣好賭，每次除了向她伸手要錢，從不會關心她在外面出了什麼事，比如現在，她的一條腿瘸了，卻沒有人關心她是怎麼瘸的，他們只關心她帶回來多少錢。

所以，每次有外人問起她的家庭情況，她總是會說她只有一個奶奶，兩個人相依為命。

奶奶平時會批發一些佛珠或者自製元寶紙錢之類的拿去賣，也算是自給自足，夏煙每個月準時會寄給她母親和奶奶一半的工資，雖然知道母親是在揮霍，但她並不想點明，畢竟是自己的親生母親，身體里流淌著她的血液，撕破臉不管他們這種事情她做不到。

父親在很久之前就因病去世了，小時候父親和爺爺在的時候，她過的很快樂，而且母親在父親的管教下，也是一副賢妻良母的樣子，現在想起來，小時候真是無拘無束，沒有煩惱。

每次想起父親，她就不明白那麼優秀的男人，為什麼會喜歡上母親這樣的女人，而且還是生過小孩的女人。

或許，愛情真是一種莫名其妙的東西！

她收拾了床鋪，換了乾淨的被子進來，走出門，看見母親就坐在父親的遺像前發愣，這時候的母親，竟然也有一種恍若隔世的美感，眼神憂鬱，表情肅然。

母親也是愛著父親的吧，至少，父親在的時候，她為了父親克制了很多，改變了很多，但是父親走了，她便開始自暴自棄，有點像——現在的自己。

難道，她也在步著母親的後塵么，因為一次愛情的受挫，就讓自己一蹶不振，不，決然不能這樣下去，她應該振作起來。

「媽！」

「夏煙，你是不是很恨我？」

「沒有！」

母親轉過頭，用著濕潤的眼睛望著她，嘆了一口氣說：「我真應該跟著你爸一起走的，這種生活……」

「媽，別這麼說，等奶奶身體好了，我們就可以好好過日子了。」

「這才是問題啊！以後每個月一萬多的醫藥費，我們家哪裡開支的起。我是為了你好……」

「媽，你和哥哥不要賭博了，好不好？」

「阿強他賭性難改，我不陪著他，他輸的更多！」母親頓了頓，繼續說，「看著他開心笑的樣子，我就覺得看著你爸爸。」這時候的母親，臉上露出幸福的光芒，全然沒有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

「哥像爸爸？？？」她無措地問出這句話，盯著母親的臉，希望從她臉上看出一些端倪。

母親倉惶地低下頭，支支吾吾地說：「我是說……」

「媽，是不是，哥哥才是爸爸的親生兒子。」

「是啊！你現在才知道嗎？」林強的聲音尖銳地插入兩個人之間，她迴轉身，看見哥哥提著一籃子水果弔兒郎當地走進來，「媽，這是小姑給我們的，說錢他們沒有，這些水果還買的起。」

她的心瞬間冷了下去，堅守了二十幾年的親情，忽然在一天之內分崩離析，原來她才是沒有老爸的野孩子，原來哥哥才是老爸的親生骨肉，可是，家裡的人誰都沒有提起過，哥哥比她大，是爸爸的親生兒子，那她又是怎麼回事，她記起有一次哥哥出車禍需要輸血，結果她的血液不合格，最後，是母親輸的血，那一次，父親說這是因為哥哥和她不是親兄妹，哥哥是母親帶過來的，要她不要在哥哥面前提起，怕傷害他的自尊心，沒想到，這個謊言一直到了今天才被揭穿，既可笑又可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