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有美伴浴
這雨來的突然，轉瞬間地上窪低之處便已水流成河。
還好，這馬車不但華麗卻也十分實用，唐曉樂仰卧在車內軟席之上，聽着車外急促的雨聲，感受着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微微睜開眼睛看了看守在身邊的韓信，卻不知他到底可信不可信！
自己來到這個時空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卻還沒有一個可以信得過的朋友，如今雖然錦衣玉食，卻如被困在籠子了的鳥，放在魚缸中的魚一般，處處被人監視，一點點自由都沒有，這樣下去如何得了！
想着用手觸了一下被自己綁在褲腿中，自水榭水底取出的那副畫，眉頭一挑。
這幅畫到底有什麼秘密，以至於楚茗如此看重，唐曉樂實在想看上一看，可卻沒有地方來看，雖然那個家名義上是自己的，可處處眼線，何況楚茗肯定不會不問，自己如何藏得住？
可如果就這樣給了楚茗，那自己還有多大利用價值，她會不會就此不再給自己解藥？
這幅畫說什麼也不能交出去，起碼現在不能！
唐曉樂慢慢抬起頭，看着韓信，此人按歷史記載應該不會是趙高的人，也不應該是是個小人，如今自己能信得過也只有此人，賭一下了，想着，唐曉樂忽然開口，很廢話地說道：「我有一事求你，你能不能保守秘密！」這句話其實最大的作用不過是自己安慰自己，給自己鼓起！
韓信聞言，忙正色答道：「師父有事，信當全力！」
「嗯！」這事也只能如此了，唐曉樂點了點頭，咬了咬牙從褲腿中取出一個精緻的匣子，慢慢地打開，將一幅畫拿起，仔細查看后輕輕地抖開……許久合上，放入匣中，遞給韓信，壓低聲音說道：「放好了，除了你和我不要讓任何知道！」
韓信接過唐曉樂手中的匣子，放在懷中，點了點頭，沒有說道。
既然選了就不要想了，這是他一貫的作風，唐曉樂出了口氣，將目光從韓信處移開，那畫到底有什麼秘密，只不過是一幅山水，卻沒有什麼異常！可卻應該一定有異常！
順着窗戶望去，此時的雨卻是越下越大，而自己的家就在眼前，唐曉樂透過雨霧，恍惚看見有個人舉著一把傘站在門前！
楚茗，居然是楚茗！
楚茗此時立在門中，向這邊望來，便如一個盼著夫婿歸來的賢淑的妻子，這讓唐曉樂心中忽然一動，自己多想有個家，多想在家中能有一個人，就這樣等著自己，假如真的有這樣一個人，即便就此平淡一生，卻也心滿意足了！
心中想着，馬車已停下，韓信跳下馬車，楚茗嘴角竟是長長地出了口氣，忙將一把雨傘遞過，韓信將唐曉樂從車上扶出，將傘支起，護在唐曉樂頭頂，唐曉樂看了一眼楚茗，忽然想起這女子的所作所為，一個冷戰，所有的幻覺頓時消散！
「這是喝了多少啊！」楚茗上前一步，關切地看着醉眼朦朧的唐小龍，輕柔地說道。
「哦！」唐曉樂覺得這事有紕漏，該如何解釋這濕漉漉地身子，雖然下着雨，可韓信為何是乾淨凈的，何況她本就是趙高的人，自己落入水榭之事如何能瞞得過他，追問起來該如何敷衍，還好自己如今是大醉了，還有時間編排，想着將手一舉，大笑說道：「來，干！」
楚茗臉色微微一沉，和韓信將唐曉樂攙扶回房間，韓信看了一眼裝模作樣的唐曉樂，說道：「先生今晚喝了不少……」
「我知道了！」楚茗插嘴沒有讓韓信說下去：「你快讓人準備熱水，他濕成這個樣子會生病的！」
韓信聞言，應聲離去，楚茗看着唐曉樂，卻是忽然抿嘴笑道：「沒想到你卻如此能裝腔作勢！」
唐曉樂一下子睜開眼睛，說道：「差一點就將那畫拿出來，你卻藏得太深，沒來得急取，我便讓人撈上來了！」
「哦！」楚茗聽着唐曉樂將事情經過娓娓道來，竟是有些愧疚之意，自從唐曉樂走後，她便忐忑不安起來，畢竟在趙高府取出那畫實在太過危險，與他說時，也是一時情急，沒有考慮周全，如今冷靜下來，卻是有些悔意，畢竟這人無論如何也沒有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如果因此出了事，卻是自己害了他。如果因此傷了性命，自己這心倒是難以釋懷了！
想着，不知為何竟是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盼到了天黑，卻還不見他回來，更是心焦，又見天下了大雨，便出了房門去等候，直到看見韓信跳下馬車，懸著的心方才放下，一時竟是有些說不出的感覺，如今聞言，卻也沒有多想，笑着說道：「你卻還有些本領，竟是能看見那畫！」
唐曉樂心中忐忑，聞言卻是常常出了口氣，說道：「來日方長，既然我以找到，終究會有辦法拿出來！」
「你也不要勉強，那趙府處處設防，還是看看再說吧！」楚茗淡淡地說道。
「啊！對了！」唐曉樂忽然翻身坐起，從懷中取出一個小包，遞給楚茗，笑道：「為了感謝你給我下毒，給你買了點東西，也不知道合不合你意！」
楚茗接過小包，打開一看卻是撲哧一聲笑了。
唐曉樂伸頭望去，卻見那粉黛早已是化成的粉泥，才想起自己一時情急竟是忘了它粘不了水！
「你有這份心就好！」楚茗越來越覺得這個唐曉樂與自己所見的男子不同，那些男子態度和語氣總是讓人感到一絲藐視，而唐曉樂言語舉止卻是對女子十分尊重，而那份尊重卻不是裝得出來的！
「你說你一個女子，不好好找個夫婿嫁了，卻要非要摻和到打打殺殺中來，卻是何苦！」唐曉樂見縫插針地說道。
「哼！」楚茗哼了一聲，說道：「你以為這世間都如你這般自私嗎？」
「我如何自私了，我幾時自私了！」唐曉樂聽了忽然有些氣惱，自己如今弄得這般下場，還不是為了活得好一點，一沒作惡二沒犯罪，怎麼就自私了，想着說道：「這個世界上誰不是自私的？古今中外，凡心智健全者，概莫能外。」唐曉樂說着看了一眼一臉驚訝的楚茗，繼續說道：「誰能不自私？說聖人嗎？呵呵，人的自私不一定都體現在對錢財的佔有上，也不一定非得體現在損人利已上，每個人滿足私心的外在表現也就不同，貪財，好色……者有之，同樣愛幫助別人也大有人在，但有一點是相同的，那就是最終目的都是為了獲得快樂。聖人通過幫助別人獲得自身的精神上的滿足，所以從本質上說聖人也是自私的。自私並不可怕，可怕的明明是自私，明明讓別人很痛苦，卻還一副大義凌然的樣子！這才是真正的自私！」
楚茗十分古怪地看着唐曉樂一口氣說完，幾乎沒有反駁，因為這番言論對於她來講太過驚世駭俗了，她不知道怎麼反駁!
楚茗忽然覺得她並不認識眼前這個男子，這是個什麼樣的人？他說的話自己如何也不能認同，但卻又覺得很有道理，想要反駁卻不知從何說起？難道他真是仙人？
「我去洗澡了！」唐曉樂很後悔自己這番胡說，對於二十一世紀的這番言論，她未必能聽得懂，即便聽得懂也未必就認同，即便是認同也未必就有什麼作用，何苦呢！想着渾身有些發冷，暗叫不好，這年代感冒也是會死人的！
……
楚茗好半天才緩過神來，卻已沒有了唐曉樂的身影，但她沒有追出去，依舊坐在那裏，所有所思……
這番言論對於她太過匪夷所思了，她仔細地回味着他說的每一句話，句句如針，直刺骨髓，為了家仇國恨，這些年也不知有多少人犧牲了性命，一直以來她都覺得這是大義之舉，可是如今想來，那些人中又有幾人是快樂的，有幾個是被迫的，而被他們殺傷的又有幾個是該殺的？難道這一切都是自私的嗎？
楚茗第一次對自己心中的信念有了些許的動搖，而這隻因為唐曉樂那一番其實狗屁不通的話！
而此時的唐曉樂卻非常舒服地泡在熱水中，剛才楚茗的話卻是刺到了他的痛處，自己如今這個下場，卻都因為自己一時自私所得，因此當她說出那話，他終於沒有控制住，便說出了那一番為自己辯駁的歪理，只不過是發泄一下，讓子痛快一些而已，卻沒想到卻讓楚茗有了那麼大的感悟！
「我是一隻小小小鳥，想要飛卻飛躍飛不高，我尋尋覓覓尋尋覓覓一個溫暖的懷抱，這樣的要求算不算太高……」唐曉樂泡在熱水中，彷彿回到了從前，所有的煩惱一下子都隨風而散，不由得唱了起來！
「你唱的是什麼？」楚茗忽然就出現在面前，唐曉樂大叫一聲：「你怎麼進來了，我在洗澡！」
楚茗掩口笑道：「你洗澡我為什麼就不能進來！」
唐曉樂慌忙抓過浴巾遮住身體，無奈地搖頭說道：「男女授受不親啊！」
「嘻嘻！你現在也算不上是一個男人吧！」楚茗走到木盆前，低着頭，笑着向水中望去。
「是，我不是男人，你也不像女人！」唐曉樂偷偷地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那話，垂頭喪氣地說道。
「我也沒說我是女人，你看過我是女人嗎？」楚茗抿嘴笑道。
「什麼？」唐曉樂覺得現代女子與楚茗比，根本就是大山和土丘，大象和螞蟻，就不在一個檔次上，總以為古代女子封閉，那就是扯淡！
「叫什麼？」楚茗一隻手拖着腮幫，一隻手在水中慢慢地攪動着，說道：「那你說，這世間就真的沒有大義了嗎？」
唐曉樂徹底瘋了，因為他覺得自己的下身忽然就有了活力，而且是那麼那麼的大！
楚茗看着唐曉樂張口結舌，滿臉通紅的樣子，很解氣，她覺得剛才這人的話其實並不是正確的，因為這個世間有很多人做的很多事，其實是無所圖的！
「君子喻於義，小人喻於利。你是一個小人！」楚茗慢慢地說道，臉上的笑容無比的燦爛！
唐曉樂渾身一下子僵了，因為他感覺楚茗的手順着自己的脖頸，慢慢地慢慢地落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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