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章 法則之力
唐鶯鶯沒有說錯，姜夜的確站在第九百九十九層的位置整整七天七夜了。
楚天河也沒有說錯，姜夜的確在這個地方，感受到了挑戰。那最後的九十九層，好像被什麼迷霧籠罩一般，即便是身懷楚南江的神魂印記也看不清。
姜夜心頭無端的升起一種絕望，就好像那最後的九十九層是天地之隔，根本沒有跨越的希望。
所以姜夜遲遲不敢踏上第一千層，他也不知道心頭的顧忌從何而來，但卻就是無法邁出這一步，這一站，就是七天。
並非如同唐鶯鶯猜測的那般，姜夜又在玩什麼花樣，這一次，他是真的遇見了瓶頸。
姜夜心中也清楚，這是最後一天了。但眼前還有着一百層石階，無論從哪個角度看，他都沒有希望走完這最後的山路。
「怎麼會這麼難，這不可能……」
冷汗自姜夜額頭滴落，他看着那並不算冗長的最後九十九層石階，卻是有一種看不到盡頭的錯覺。
之前他走的太順利了，有着楚南江的神魂印記相助，姜夜只可以用愜意來形容，但現在，他卻是陷入了不知所措之中。
那最後的石階就好像蘊含着只有神祗才可以掌握的天地至理，他一個凡夫俗子根本不可能掌握。
時間不斷的流逝，從日出一直到日落，轉眼，已近黃昏！
而這個時候，姜夜依舊站在那九百九十九層石階上。只剩下三個時辰左右，這最後的一天就會結束，孤峰也將徹底關閉。
三個時辰，一百層石階……
眾人無不嘆息，姜夜已經不可能走完了，就算他保持之前的速度，也不可能。
即便是皇天陣營的人都有些可惜，在這種時候，他們也會隱隱希望姜夜創造一番奇迹，好讓他們知道，還是有人可以和那個不近人情的怪物比肩的。
天色昏暗，月光灑落。
但奇怪的是，即便知道姜夜已經不可能創造奇迹，依舊沒有人散去，相反，越來越多的兩大陣營的天才聚集而來，注視着那孤零零的身影。
「姜夜！」
突兀的，黑月大喊了一聲。
短暫的寂靜之後，厚土陣營的人也是陸陸續續喊出了姜夜的名字，逐漸的，那聲音化為整齊。
「姜夜！姜夜！姜夜！」
此時，這些少年忘記了這裏是斗王殿，他們只是注視着那道身影，用自己的方式給予他鼓勵。便是皇天陣營也有些人忍不住加了進來，讓那喊聲呼嘯，響徹天地之間。
姜夜身軀一震，這喊聲似乎勾動了什麼不屬於他的記憶，眼前的景物驀然一陣變幻。
這裏是浩瀚星空，肉眼可見有無數大小不一的星辰，隨後是撲面而來的生靈氣息。
流星在姜夜腳底下劃過，無盡星空盡在眼前。
他低頭，看到自己****著上身，全身爬滿了奇異的圖騰，這種圖騰一共有九幅，正好吻合戰天九圖的模樣。他的頭髮變成了紫色，飄揚在星空之中，遮天蔽日。
渺小！
這是姜夜心頭的感覺。
並不是他自己渺小，而是腳下的這片星空，在他眼前如此渺小，他彷彿只要一握拳，就能夠捏碎一顆星辰。
這種境界，已經遠遠超過了姜夜的認知，甚至傳說中的補天境，在此刻他的面前，也是如同螻蟻一般。
同樣有無數人在呼喊他的名字，在這星空各處，只是語言怪異，姜夜不知道他們在喊什麼。
姜夜驀然感覺到了什麼，抬起頭來看向了星空深處，在那裏，有一雙幽暗深邃的眼睛，那眼睛好似有着千丈方圓，也正緊緊的看着他。
轟！
星空崩塌，姜夜心頭升起一股滔天怒火，隨即朝着那眼睛所在的星空深處狂掠而去。
嘩啦啦！
畫面定格，隨後破裂，姜夜清醒了過來，他還是站在孤峰上，耳邊有着眾人的呼喊。
姜夜臉上的迷茫早已消失，他對着天際不知名處鞠了一躬，這一次不是呼延灼幫了他，而是隱藏在血脈之中的什麼東西幫了他。
那一刻的記憶重疊，突然讓姜夜看清了眼前這條路。
「渾濁污穢，皆是幻象。」
喃喃吐出八個字，姜夜終於動了。
他先一步踏上了第一千層石階，這個動作頓時讓得孤峰下寂靜了下來。姜夜沒有讓他們失望，只是停留了一息，再一次邁出了步伐。
咔嚓！
姜夜這一腳是如此之重，竟是踩斷了那第一千零一層石階。
碎裂的石塊自山頭滾落，也讓眾人莫名震撼，他們都以為姜夜要開始參悟，卻沒想到他直接破壞了那石階。
轟！轟！
石階不斷碎裂，姜夜的步伐越來越快，越來越重，那本該是天塹的九十九層石階，此時就真的像是普通山路一樣，任姜夜蹂躪。
「這小子，終歸沒有讓我失望啊。」
孤峰上空，雲層深處的一個王座，黃泉看着這一幕，笑道。
其實根本就沒有所謂的最後挑戰，楚南江留下的山路，到第一千層便已經終止了。那最後的九十九層，就是一個逼真的障眼法，好似有什麼高深的感悟在其中，其實狗屁不是。
歷史上不知道有多少妖孽天才，歷經艱辛走到了最後，卻卡在了這虛幻的九十九層處，或是停步不前，或者真的開始一點點參悟那些本來不存在的高深感悟，然後陷在了其中，直到走火入魔。
如果這最後的九十九層真是考驗的話，那也是心境上的劫難。
而姜夜，只是困了七天。
這令無數在高空注視的斗王，聳然動容。
健步如飛的姜夜轉眼便是踏碎了所有九十九層石階，隨後一聲長嘯，身形衝天而起，再落下的時候，已經消失在了孤峰底下眾人的視線中。
「謝謝。」
在半空的時候，姜夜沖山下看了一眼，遙遙的拱了拱手。
他知道，若不是剛才眾人的呼喊，勾起了他血脈中的記憶
「他到山頂了。」
孤峰下的眾人表情各異，尤其皇天陣營的人更是表情複雜，但他們心頭，都升起了一種明悟。
「也許他，真的比我強吧……」
程無憂已經徹底死心，當敵人太強大，就會讓你放棄與他爭鬥的念頭。
……
孤峰的山頂其實很普通，數十座以各種姿態佇立的雕像，圍出了一塊平地，在平地的另一側，還有着一條通向雲霧深處的天梯。
那裏才是真正的斗王殿的入口，唯有斗王可以進入，然後在裏面擁有一席之地。
姜夜此時正負手站在楚南江的雕像面前，目光平視，眼中只有尊敬，而沒有敬畏。楚南江是一個強者，但也是曾經欲取他性命的仇敵，兩人其實互不相欠。
「你既登上山頂，當得雕像之中的獎勵，那便是……星光灌體，助你登天！」
一個蒼老的聲音從雲端深處傳來，隨即一道蒼翠的星光穿透了雲霧，照射到楚南江的雕像之上，再折射到了姜夜的天靈處。
星光、雕像以及姜夜，此時盡數融為一體，不分彼此。
姜夜從未體會過這種感覺，就好似回到了母體之中，如此的靜謐舒適。他的靈台在沸騰，戰脈在躁動，丹田也在升華。
這是一種來自生命層次的進化，他體內埋在深處的那些雜誌，此刻一一灰飛煙滅。
姜夜有一種感覺，只要他一直沐浴在星光之中，就算化仙成神，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可惜，這星光並沒有持續太長的時間，僅僅是一刻鐘之後，便化為烏有。
姜夜站在原地，並沒有睜開雙眼，他正在感受着，沐浴過星光之後，自己體內到底產生了何等變化。
首先是神魂與肉體修為，盡皆達到了天乾境巔峰，只要度過開玄劫，便能成為開玄強者！其實那星光是可以帶姜夜到開玄的，可惜百歲以下不得突破開玄，這是天道法則的限制，任何一個天才都無法打破。
然後是靈台之中，原本是三星環繞，此刻已經變成了四星普照！
那星光，把姜夜在山路上獲得的所有關於斗者的感悟盡數糅合到了一起，讓他一舉突破了四星斗尊，便是體內的行天訣，也在同一時間達到了圓滿。
第四幅圖騰悄然在姜夜腦海之中浮現，踏天圖！
姜夜體內的戰脈，已經達到了三十九條之多，甚至連一條暗脈都被開鑿出來。
此刻經歷的像是一場夢，即便姜夜的突破速度已經夠快了，但比起這變態的星光還是小巫見大巫，他怎麼也沒想到，山頂的傳說是真的，楚南江的雕像內留的獎勵竟是如此巨大。
修為的實質突破，比起什麼功法靈器都要強的多。
「這是法則之力，唯有來自天道的法則之力，才能夠如此不講道理。」
呼延灼嘆息道，他認出了那星光的力量。
「呼延，怎麼聽你的語氣，似乎不太高興？」
姜夜一怔，他修為暴漲，但是呼延灼卻在嘆氣。
「沒什麼。」
呼延灼沉默了一下，終歸是沒有和姜夜說出自己的擔憂。
姜夜還待追問，但山頂上出現的另一個人，轉移了他的注意力。
「莫千秋！」
姜夜眼睛一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