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憶往昔恨欲深
可是呢，卻在她的婚禮上如此剝下她驕傲得皮毛，赤裸裸的任人打量、同情、嬉笑。周圍人那無所掩飾的目光、表情，似乎直直刺入她的皮膚，留下寸寸傷痕。
那場婚禮是她的災難，可還不至於讓她瘋狂失去理智。
給予她致命一擊的是那天傍晚，林小瀾實在是想不通、受不了，偷偷跑到胥復景樓下，想狠狠羞辱一番，就算只是表面，也想挽回自己的一絲尊嚴，可卻讓她聽到了無比諷刺的話。
「喂，阿復幫你解決了林二小姐，怎麼感謝我啊。」那個女人神采飛揚的對身旁冷然的男子說道。
「謝了。」胥復景淡淡回答。
女子撅起唇嘟嚷：「真沒誠意，不給點實際好處，我可就去給林二小姐說清楚了哦。到時候人家由來纏著你可不干我事。」
男子在聽到某個名字時眼中一抹厭惡閃過，唇線成一條橫直線：「你要什麼？」
「這還差不多！不過咱們今天似乎有些過分了。」女子猶豫著期期道。
「自作自受。」胥復景雙手插兜，一副不甚在乎的模樣。
聽到這裡，林小瀾哪裡還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原來自己的付出是自作自受、原來自己的驕傲被人踐踏是自作自受，這讓她如何受得了。她情願是所謂的真愛謊言，也不願接受這樣一個答案。
既然如此，這些年他又為何要接受她的好意，接受她給他們的利益，於是林小瀾徹底黑化了，一場復仇之戰就此拉開。
她一直與胥復景作對，輸得多贏得少，卻是無怨無悔，報復得開心痛快。
想到這裡林小瀾頗有些遺憾，若沒重生，此刻中山狼幾人辛辛苦苦建立的基地該是炸爛了吧。
重生一場，她心頭甚是迷茫。復仇嗎？她已經報復過，再也不想與那人牽扯上任何關係。保護家族嗎？有哥哥姐姐在前面頂著，她向來就是被保護的份。還是說干出一番事業？可是她除了所謂的招靈驅鬼之術，除了吃喝玩樂什麼都不擅長。
「喂，林小瀾。」突然耳邊傳來明月小小說話聲，嚇得正沉浸在哀傷回憶中不可自拔的她一跳，連忙抹去臉上淚水，心頭暗嘆還好這裡光線不好，否則被小月兒看見她哭，豈不是大大的失了面子。
「做什麼。」林小瀾沒好氣的道，掩飾有些鼻音的聲調。
明月湊到耳邊，吐出幾口熱氣道：「你說索玖怎麼知道這裡有鬼的？」
林小瀾沒好氣啜道「我怎麼知道，又不會掐指一算。」
不過她突然想起一件事，猛地抬頭起身走過去，透過昏暗的火光，這隻妖孽睡得正香。
林小瀾毫不憐香惜玉踢了他一腳，驚得狐狸一個激靈轉醒過來，一看是林小瀾，正是困頓的妖孽沒好氣道：「林二小姐，您老有什麼事，在下心臟可不甚好。」
「你先前有一件事沒說清楚。」
狐狸一皺那雙水波灧瀲的眼眸，食指抵著眉心問道：「什麼？」
「你說他是為了那隻老鬼？」
「沒錯啊。」狐狸伸了個懶腰。
「那豈不是和咱們搶東西。」明月皺眉不悅。
林小瀾倒是不擔心這個，而是記起了一件事。當年那老鬼可是安安穩穩呆到國家派人來，最後被一位養鬼人帶走。
這麼說來，索玖來這裡的理由就說不通了啊，難道是這個狐狸騙她？但是這個問題又不好詢問。莫非說道上輩子他們可是沒拿到封鬼罐，你難道騙我。
狐狸眼第一反應肯定是覺得她神經病。
於是林小瀾一抿嘴，不語。
狐狸眼道：「放心，他們還不足以收取那隻鬼物。」狐狸打了個哈欠。
「為什麼？」明月有些不信，都算計到這份上騙他們進來用命來填坑，居然沒把握收取。
狐狸神秘兮兮一眨眼：「雖然不知道他們是如何知曉這裡的事，但地底那隻老鬼可不是個簡單貨色，就憑他們還不足以帶出去。」
明月突然渾身一震，滿是惡意道：「你不是說很容易帶出去嗎，怎麼現在又改口了。」要是為了個鬼物保不住小命，也太不值了些。
林小瀾眼珠子也是寒風厲厲。
「那老鬼就算沉睡，散發戾氣也不是修為淺薄之輩所能抵擋。不過我有一物能暫時封住戾氣，加上林姑娘的寶貝，可不是輕而易舉？」
明月滿臉疑惑，對索玖來說這麼困難之事，對她們而言這麼簡單？她十分不信，不過好歹沒再反駁。
狐狸鬆了口氣，轉過眼帘問林小瀾道：「不知林姑娘這般急切叫醒在下，所為何事？」
林小瀾眨巴幾下眼，眼下問題已解決，她哪裡還有問題。
狐狸眼分外認真的看著她，等待著她的提問。
林小瀾再眨巴一下眼睛，黑白分明的杏眼在幽暗的山洞裡似乎沾沾生輝，就如天上繁星。可是她一句話立馬氣的狐狸無所謂的妖孽臉都僵了下，明月更是笑出聲來。
「我忘了。」林小瀾回答的分外認真，嬌俏的小臉很是嚴肅。
妖孽吸了口氣扯出一抹笑意：「姑娘在開玩笑吧。」
林小瀾正待說話，卻見那本就昏暗的幾個火把噼啪作響，轟地滅掉，整個山洞一時間陷入一片黑暗。
「啊。」有人尖叫不已，聲音幾乎震破耳膜。
眼前一片黑暗，林小瀾適應了一會兒才堪堪看見幾個模模糊糊的身影。
忽然一道燈光亮起，只聽一個女子鄙夷道：「叫什麼，又不是鬼，外面一大群先前怎麼沒見你們叫。」
這聲音？不是那穆念卿嗎？
於是那刺耳聲轟然消失。
這時又有好幾束燈光亮起，有人拿出了備用手電筒。
「大家先別全部把手電筒打開，節約電源。」此時中山狼那溫和聲音又響起。
於是後面只有一兩道閃閃爍爍燈光亮起。
明月把背包遞給林小瀾，捅了捅她手臂道：「我怎麼感覺不太好。」
林小瀾也皺了皺眉，背上包。
「不對。」
「有問題。」
林小瀾與狐狸異口同聲道。
只聽話音未落，就聽見一聲慘叫。
林小瀾手上一緊，就被明月拉住，旁邊狐狸臉色凝然道：「有東西進來了。」
那幾束電光立馬滑向叫聲處，只見一隻青面獠牙地鬼物正撕扯著一個少女的脖子，那少女脖頸處鮮血不住流出，渾身抽搐眼皮上翻，眼看就要沒了聲息。
眾人皆是一驚，哐當一聲，有一個人手電筒滾落在地，驚醒了眾人。
「先殺了。」有人喊道，於是有數人衝上前去。鬼物僵硬的軀體一動，便丟開手中少女，甚至還把沾染的血液舔入唇中，如蛇信般的舌頭一個打卷便舔乾淨了鮮血，看著周圍人的目光森寒如同看著食物。
最先衝上去的少年在目光觸及下卻一個寒顫，猛然一咬舌尖清醒過來，手中多了一把拂塵，萬千白絲如針錐一般直直射向鬼物。另一邊一把桃木劍斜斜刺出直逼鬼物喉嚨。兩相夾擊下鬼物張開雙臂振臂而呼，眾人只覺耳鳴陣陣，精神一陣恍惚之下，鬼物趁機逃開封鎖，若不是那數道電光跟隨，少不得讓它隱匿暗處。
「忒，好膽。敢在你爺爺面前使這招。」有一個男子怒罵地掏出一條灰色鞭子，甩得啪啪作響如一條蛇影般發出破空聲狠狠一鞭抽在鬼物身上，一時間鬼物身上煞氣消散不少。趁此機會又有幾人圍上去，另有人去救治那少女。
那鬼物倒機靈，知道不敵只是滿場躲避，但依舊被人時不時抽上一下，身上煞氣快速消散，鬼物也變得驚慌失措認準一個方向猛地撲過去。
「呸，你當我好欺負啊。」穆念卿見鬼物直逼她而來，雖心中膽怯，但口頭上卻是喝道。抽出一把桃木劍，腳踏禹步，左步先行，右腳輕抬，滑動之下，手腕一抖，桃木劍就直擊而出。鬼物一避，張手就朝她抓來。穆念卿腰身一扭，劍尖就直直刺入鬼物胸前，激起噗嗤的煙霧。
穆念卿一怔，似乎不敢相信就這麼簡單被刺了，盯著離她不過半米遠的鬼物，拿著木劍的手似乎都在顫抖。鬼物青牙一動，發出震天咆哮直直撲向穆念卿，穆念卿反應不及，正待恐懼，卻見下一刻鬼物卻被定在原處，動彈不得，這才猛地鬆了口氣，咚地一聲丟掉手中木劍，一下子軟坐在地怔然不語。
卻見那鬼物后冒出個腦袋來，煞白地正太臉上也是驚魂未消，抹了一把冷汗叫喊道：「太陽你個點點，還不快出手，老子的定身符可支持不了多久。」
一行人直衝上來砍倒鬼物，啪地貼上一張滅符，先前還囂張萬分的鬼物霎時化作片片煙塵轟地燃燒起來，只留下一堆粉末見證其存在。
「不好，王瑜撐不住了。」有人驚恐大叫。
林小瀾同明月對視一眼跟上前去，只見那少女脖頸幾乎被咬斷此刻鮮血不停、渾身還抽搐，眼看就要沒氣。眾人一時沉默，先前在外已經死去三個同伴，如今在眼皮子地下又失去一個，對這群意氣風發的新手來說是不堪的打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