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審訊
東海市公安局。
眾人匆匆吃好午飯後，馬上就進行對那個嫌犯的審訊工作。由於近年來境內外恐怖勢力很是猖獗，現在一向治安狀況良好的東海市也出現了這樣的惡性事件，省市兩級政府自然都很重視，已有不少上級領導給洪先打來電話指示，要求將這個案子儘快徹查清楚。
審訊工作仍按例由於青和羅志森等人負責，曲劍一開始先沒直接參与，洪先帶著他和羅穎來到監控室。洪先一進來就仔細盯著監控視頻，曲劍卻似乎並不放在心上，坐下拿起一杯茶悠悠的喝起來。羅穎道：「你不來看？」
曲劍卻道：「不必看了，你們這些常規審訊方法對他肯定不會有用。」
洪先一愣，道：「你這話怎麼說？老於（於青）就是在全省內也是最優秀的心理專家，他一定會有辦法的。」
曲劍仍搖頭道：「如果老於真有辦法，上午在現場時他就能說動嫌犯自己繳械投降了。我上午在制服那嫌犯之前先和他聊過幾句，我感覺得到，他心裡已充滿了巨大的仇恨，特別是對我們這樣的公職人員，所以他肯定不會配合我們調查的。」
洪先哼了聲沒再答話，繼續盯著視頻。羅穎卻覺得曲劍說的有理。
果然，只見視頻中無論於青怎麼發問，那嫌犯始終都一聲不吭，雙眼一直冰冷且帶有挑釁的盯著於青羅志森等人。一段時間下來，於青已有點沉不住氣了，羅志森和劉勝更是眼中早已冒火，真恨不得掏出槍把這個嫌犯馬上斃了。突然一邊的夏薇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去手指著嫌犯的臉大叫道：「別以為你不說話我們就不能拿你怎麼樣？告訴你！你的罪行早已是板上釘釘了，到了法院隨便怎樣都是要槍斃的！」
這時那嫌犯終於開口了，他盯著夏薇冷笑道：「你以為我會怕死？我本來就是個活膩的人。我現在最後悔的一件事就是沒有早點引爆炸藥，沒把嘉宏大樓和你們這些混蛋警察多炸死點。」他說完突然「呸」的一口唾液吐向夏薇，正中她前胸。
「你幹什麼？老實點！」在嫌犯兩旁警戒的兩特警趕緊抓住他肩按住他。羅志森和於青等人也被這突來的一幕驚呆了。夏薇則怒極了，失去理智的抓住嫌犯的衣服撕扯他，可就在這時誰也沒有想到的一幕發生了。
嫌犯突然「啊」的大叫一聲，用盡全力躍起，竟把兩旁按壓他的特警給甩開，接著掙開夏薇的撕扯，他戴著手銬的雙手順勢往前一衝，竟掐住了夏薇的脖子。現場所有人都被這突來的一幕大驚失色，趕緊去解救夏薇，兩個特警再加羅志森劉勝兩人費了好半天勁，才把兩人分開。兩個特警趕緊再把嫌犯緊緊按在地上，他這時突然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而夏薇已嚇得面無人色，撫著自己的頸部喘著粗氣。
羅志森早把夏薇也當自己親女兒看待了，見她這時受了奇恥大辱，憤怒到了極點，失去理智的掏出槍要把嫌犯馬上擊斃，旁邊劉勝和於青嚇得趕緊抱住他，劉勝叫道：「羅隊，冷靜點！」
「乓」的一聲門開了，曲劍和羅穎洪先闖了進來，適才他們在監控室看到這裡出了意外，趕緊趕來了。洪先喝道：「老羅，把槍放下！」羅志森這才恨恨的放下槍。
曲劍搖搖頭，道：「你們都出去，這裡交給我來吧。」
「你來？」劉勝仍不屑道：「你也會審訊？」
曲劍早對劉勝一直給自己冷臉不滿了，這時還擊道：「得了吧，你還嫌你們臉丟得不夠大嗎？這麼多人，居然自己差點在審訊室被嫌犯劫為人質，傳出去不要被人家笑死！」
「你……」劉勝怒極了，這時洪先叫道：「夠了！你們這都是幹什麼呀？」停了下他放緩道：「這裡就先讓曲劍來處理吧，你們都出去。」
劉勝恨恨的看了曲劍一眼，出去了，羅志森複雜的看了曲劍和女兒一眼，也扶著夏薇出去了。曲劍對那兩個特警道：「你們也出去吧。還有，把他的腳鐐除了。」
「這？」兩特警一愣，看向洪先，洪先道：「就照曲局說的做吧。」他又對曲劍道：「曲劍，這裡就交給你了，我等你的好消息。」他說完也出去了，這時，他對曲劍的態度已有了變化。
審訊室里只剩下曲劍羅穎和嫌犯三人，曲劍拿過一瓶礦泉水給嫌犯，平和道：「小夥子，火氣別這麼大，先喝點水，降降火氣。待會再和你聊。」他哪像是在審訊，似乎就是在和一個朋友聊家常一樣。羅穎在旁邊痴痴地看著曲劍，這時她對他心裡不僅是愛慕，更多了欽佩崇敬，她發現特種兵出身的曲劍就是幹警察能力也毫不在自己這些專業警察之下。
嫌犯喝了口水，突然主動出聲道：「你就是三年前在亞馬遜大顯神威的曲劍吧。」
曲劍愣了下，笑道：「你倒知道我。」
嫌犯道：「當時我剛進部隊服役，部隊上專門組織我們學習你的事迹，那個時候我真的挺崇拜你的。最近聽說你已轉業回東海了，我想在東海能把我這麼輕易制服的，也只有你了。」
曲劍聽了他這話倒有點意外，點頭道：「你果然也是當兵的，其實先前我看了你的身手，還有你的走路姿勢，就察覺到了。」停了下，他仍柔和道：「你既然說你曾經崇拜過我，那好，我也希望你能跟我說說你的故事。你可以不當這是審訊，就當是和朋友說說心裡話也行。我真的不明白，你本來當兵當的好好的，為什麼要走這一步？」
嫌犯低下頭道：「算了，反正我已橫豎是個死，沒什麼好說的了。」
曲劍道：「不，你這次絕不會被判死刑，因為你還沒有造成人命。我可以實話告訴你，你現在這個情況上了法庭最多也就判個無期，你在裡面表現好點的話，也就十年左右就能出來了，你還這麼年輕，以後的路還長著呢，不要這麼自暴自棄行嗎？」曲劍說這話的語氣很誠懇。
嫌犯低下頭悲傷道：「其實我早就不想活了，在這個世上我已沒有親人了。」
曲劍道：「你知道嗎？其實今天上午我們特警隊本來已有機會把你直接擊斃的，是我阻止了他們，因為我看出來了，你本來並不是壞人，你心裡一定有委屈。我現在以東海市公安局副局長的名義向你保證，如果你真有冤屈的話，我一定會全力為你做主的。」
嫌犯抬起頭看著曲劍，道：「曲局長，其實這事你也無能為力，但我相信你是個好人，好，我可以跟你說說。」旁邊羅穎見狀趕緊拿起筆準備做筆錄。
嫌犯道：「我叫洪曉輝，今年21歲，是東海郊縣人，我的父母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雙雙病故了，是我哥哥洪阿根把我養大的，所以我和我哥哥特別親，拿他就當自己的父母一樣看待。小時候家裡很窮，我哥為了養活我供我讀書，就去了城裡打工，當了一個建築工人，後來他有了點積蓄后，就召集了村裡一些老鄉自己組織了一支建築施工隊。三年前，也就是我剛參軍入伍時，我哥來電告訴我說，他已接到了一個大活，只要這個工程順利完工，我們就能大發了，到時候他要給我好好找個媳婦。」
曲劍道：「你哥哥是承包了嘉宏集團的建築工程？」
洪曉輝道：「不錯，就是嘉宏會館。」
曲劍看向羅穎，羅穎道：「這個我知道，嘉宏會館去年剛建築完工，它是東海近年的大建築項目之一。」
曲劍點點頭，又對洪曉輝道：「你說下去。」
洪曉輝繼續道：「可去年嘉宏會館的建造完工後，嘉宏集團卻以我哥的工程質量不達標為由，砍掉了一大半工程費。你們知道嗎，我哥為了承建這個工程，不僅拿出了他積攢多年的全部積蓄，還向銀行借貸了一大筆錢，可到頭來他卻連銀行貸款都不夠償還。他是被吳家逼得傾家蕩產，才自盡的。」
曲劍道：「你哥已自盡了？」
洪曉輝點頭道：「就在半個月前，他在家裡開煤氣自盡了，當時我還在部隊並不知道，後來鄰居通知我回去給他辦後事，他手下的工人告訴我這些。我在這個世上就我哥一個親人了，我當然一定要為他報仇！」
曲劍道：「你剛才說嘉宏集團以你哥的工程質量不達標為由剋扣了一大半工程費，那那個嘉宏會館的建築質量到底有沒有達標？市質監局有沒有去檢查過？」
洪曉輝冷笑一聲，道：「曲局長，你這話問得有點天真了吧，虧你現在也是官場中人呢？以嘉宏集團的影響力，質監局哪敢做出不利於他們的證明？」
曲劍和羅穎臉色都一變，曲劍道：「你的意思是質監局故意庇護嘉宏集團幫他們剋扣你哥的工程款？你有證據嗎？」
洪曉輝繼續冷笑道：「那幫人可都是玩弄法律的高手，早就一切都安排好了，哪會留下把柄？但明眼人一看就明白，不信你們可以自己去看看，現在那個嘉宏會館的營業完全正常，去那裡玩的全是些高幹子弟。若這建築真有質量問題，它能正常營業嗎？」停了下，他接著道：「我哥的那些工友們告訴我，我哥當時就懷疑質監局的檢測結果，後來他又去質監局爭鬧了幾次，終於裡面有一個還有點良知的人悄悄告訴他其實他們也是在他們領導的壓力下才違心做出這結論的，就是為了想幫嘉宏集團讓他們少付點工程費。」
曲羅兩人這下都震驚極了，曲劍道：「後來呢，你們有沒有去向有關部門反映過這個問題？」
洪曉輝道：「我哥知道這件事後，馬上就去一些部門的信訪辦反映了，可是沒有人理他。我哥自殺前兩天，他在路上突然被一伙人打了一頓，我猜一定是吳家的人知道他一直在上訪申訴，所以報復他。當時他還去了附近的派出所報案，可裡面的警察竟然連問也不問就把他趕了出來，我哥這才真的絕望了。我知道了這一切后，恨死了吳家，也更恨死了你們這些只會吃軟飯的公職人員。曲局長，實話告訴你吧，我今天本來就沒想過要活，只要吳志傑一出現，我就會馬上引爆炸藥，把他們父子和他的嘉宏集團一起炸了，順便再炸死點你們這些混蛋警察更好。」說到這裡，他臉上又掛滿了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