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憋屈
第二天，東海市政法委工作會議按例進行，法院、檢察院和公安局的頭頭腦腦都到來了，會議本來是由市政法委書記馮如主持的，但本市一把手曲萍突然來到，他哪敢怠慢，馬上向眾人道：「大家歡迎曲書記來給我們指點工作。」
眾人鼓掌，曲萍謙虛的笑道：「老馮，我今天來你們這就是學習的。會議還是你主持，我在旁聽著就行了。」
「好，好。那就請曲書記好好監督我們工作。」馮如奉承道。他也是久經官場的老手了，自然明白曲萍今日此來肯定不會無緣無故的。
接下來的會議在有點拘謹的氣氛下進行著，由於曲萍在旁，馮如不敢再像以前那樣獨斷了，每討論一個議題他都小心的先向曲萍請示下。
終於，市公安局局長洪先道：「曲書記，馮書記，我們局分管刑偵的副局長已空缺一個多月了，現在是不是可以考慮安排了？」洪先是個看起來很儒雅的中年男子，雖然他穿著一身警服，但給人的感覺更像是個教書先生。
馮如看看洪先，之前洪先已向他透過氣了，洪先希望把現任刑警大隊長羅志森提上來當副局長，馮如當時也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妥，可他現在沒敢直接表態，仍向曲萍請示道：「曲書記，您看公安局副局長的任命該如何考慮啊？」
洪先臉色變了，本來今日馮如什麼事都向曲萍請示已讓他很不舒服了，現在給自己局裡任命一個副局長都要去問曲萍，他心裡已不爽到了極點。不料這次曲萍竟也不客氣的說道：「好，老馮，既然你要我表態，那我就向你們推薦個人選。三年前我國派到亞馬遜獵人學校特訓的特種兵曲劍你們應該知道吧。」
眾人都愣住了，半餉法院院長小心道：「我在網上看到過他，他可是個非常優秀的特種兵，那個時候媒體可是鋪天蓋地的報道過他。」
曲萍點點頭，道：「現在他已經轉業回到我們東海市了，因為他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特種兵，給我們國家爭得過至上的榮譽，所以省軍區也給我們發來指示了，希望我們能妥善安置他。我想讓他來擔任市公安局副局長這個職務，你們看怎麼樣？」
眾人都大感吃驚，一齊看向洪先，洪先的臉色已難看到了極點，他鼓了下勇氣欲出言反對，不料馮如突然搶道：「曲書記，我覺得您的意見很可行，好，就這麼定了！」法院院長和檢察長等人見狀也都附和了。
洪先急道：「等等，這事……」
「老洪啊！」馮如打斷道：「組織上已經決定了，你就是有意見也先保留下吧。好，今天的會就開到這裡，散會！」
馮如先恭恭敬敬的把曲萍送出去了，法院院長和檢察長等人也離去了，會議室里只剩下洪先呆若木雞的坐著。
過了一會兒，馮如回來了，洪先馬上跳起來拉住他急叫道：「馮書記，這樣真的不行啊……」
「老洪！」馮如掙開洪先叫道：「難道你沒看出來嗎？今天曲書記來這裡完全就是為了那個曲劍的事，我們這些當下屬的哪可能駁她的意？我告訴你，她就算是把你給開了，直接讓那個曲劍當上正局長我現在也只好無條件服從！」
洪先呆了片刻，道：「可現在讓一個剛從部隊退伍，從沒幹過公安工作的年輕人直接來當主管刑偵的副局長，下面的老刑警肯定會不服的，以後我們的工作還怎麼做啊？」
馮如拍著洪先的肩道：「老洪啊，您不是還有羅志森嗎？我知道，這次是讓他受了點委屈，你幫我安慰下他吧，叫他好好工作。你放心，只要以後還有機會，我一定會第一個考慮他，就這樣吧。」馮如說完欲離去，他走了幾步突然又折回來對洪先輕聲道：「老洪啊，我可先給你露點風，你們得和那個曲劍相處得好點，他和曲書記的關係可很不一般，我還聽到風聲說他其實是曲書記的私生子呢。」
「什麼？」洪先更加吃驚。
東海市公安局。
市公安局辦公大樓是一幢解放前美國傳教士建造的老建築，雖然現在看起來已較陳舊，但仍頗有氣派。
刑警大隊辦公室。中午，眾刑警正吃著盒飯，副隊長劉勝突然向羅志森道：「羅隊，這次您高升后可一定要請我們去東海大酒店好好搓一頓啊！」其他人也一齊附和的嚷著，他們都以為這次羅志森肯定可以升了。
羅志森平靜道：「行了，八字還沒一撇呢！快吃飯，吃好飯幹活！」
劉勝道：「羅隊，這次你肯定能成，洪局都已找馮書記說了好幾次了，馮書記也答應了不是嗎？你等著，我敢擔保今天洪局開完會回來肯定有好消息！」他話音剛落，洪先已出現在門口，他的面色明顯很難看，叫道：「老羅，你過來下，我有事要和你說。」
「哦。」羅志森馬上去了，眾人這時都注意到了局長神色不對，都緊張起來。
羅志森跟著洪先來到局長辦公室，洪先馬上客氣道：「老羅，快坐。」他又拿出自己的煙盒遞過去：「來，抽一根。」
羅志森抽了一支煙點上，坐下道：「洪局，不必繞彎子了，有話就直說吧。」他跟了洪先十多年了，對他太了解了，洪先這番舉動十有八九准沒好事。
洪先點點頭，歉然道：「老羅啊，有件事我先和你通個氣，你要有心理準備，這次副局長的人選上面已定下來了，但……不是你。」
羅志森愣了下，沉默了半餉后強自恢復平靜道：「沒關係，洪局，我也並不很看重這個，其實我還真捨不得從一線退下來呢。」
洪先安慰道：「老羅，我知道你這次是受委屈了，你放心，下次有機會我一定會再全力幫你爭取的。」
「我已說了，我不在意這個。」羅志森仍勉強道。
洪先點點頭，道：「那就好。老羅啊，你可是我們局裡的老骨幹了，以後我們的刑偵工作還就靠你多用心了。」
羅志森道：「可以問一下，我這個新上級是何方神聖啊？」
洪先頓了下，道：「他叫曲劍，是一個剛退伍轉業的特種兵軍官，聽說三年前他參加過亞馬遜獵人學校的特訓，是一個身手極其厲害的人。」
羅志森忍不住哼道：「我們干刑偵工作可不是光有身手就行的，主要還是用腦子。」他這時真的太不滿了，不給自己陞官也就罷了，還讓一個從沒幹過公安的毛頭小子來當自己上級，他心裡真的已憤恨到了極點。
洪先安慰道：「老羅啊，其實我也很不同意，可上面硬要這麼安排，我也沒辦法啊，你就多擔待點吧，啊。」
羅志森站起來道：「洪局，你放心，我永遠都是個稱職的刑警。好，沒別的事的話我先去工作了。」
「等等！」洪先又道：「對了，老羅，還有一件事，是關於你那兩個寶貝女兒的。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省公安大學的陳校長昨天給我來了電話，他說穎穎突然想通了，她也申請回我們這裡工作了。」
「真的嗎？」羅志森臉上終於露出喜色。
「我還會騙你嗎？」
「太好了！」羅志森高興道：「這丫頭和我已冷戰了這麼多年了，現在終於肯回到我身邊來了。」
洪先笑道：「你可又給我們局裡增了兩員巾幗女將呢。」
然而羅志森很快又要失望了，羅穎回來並不是為他工作的，她是為曲劍工作的。
三天後，到了曲劍正式上任的日子。
這天上午，曲劍來到市公安局報到，他警服還沒發，此時身上仍穿著軍裝。曲劍走到門口，正要向守衛說明來意，對方先道：「你就是新來的曲副局長吧？」
曲劍點點頭，微笑道：「你知道我？」
守衛道：「洪局長已通知過我了，你進去直接找他吧。」
「謝謝！」
曲劍走進去，可很快他就發覺裡面的氣氛有點不對，似乎路上碰到的警察都向自己投來異樣甚至有點敵視的目光。曲劍這下也感到不自在起來，這時，他猛然發現自己現在已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環境，自己真的已離開了自己最熟悉的軍營了。
突然，曲劍碰到了一個身穿特警制服的青年警察，他一看見曲劍馬上迎上來道：「您就是新來的曲副局長吧？」他的語氣倒挺親切。
曲劍本來已涼透的心頓時感到溫暖起來，主動和他握手道：「你好，我就是曲劍，您是？」
那人崇敬道：「我叫李宇年，是這裡的特警支隊隊長，以後也是您的部下了。曲局，三年前您在亞馬遜大顯神威，那時我真的特崇拜您，有空您給我說說吧。」
原來這個李宇年是一個轉業武警教官，同樣士兵出身的他對曾通過亞馬遜獵人學校特訓的曲劍很是欽佩，畢竟能通過那裡的地獄訓練對任何一個特種兵來說都是至高榮耀。
曲劍淡淡笑道：「好漢不提當年勇，現在踏上新的工作崗位，一切都要從頭開始了。」突然他放低聲音道：「李隊，問你件事，這裡是不是不太歡迎我啊，我剛進來時碰到的人好像都對我挺冷淡的。」
李宇年怔了下，對曲劍附耳道：「曲局，有件事我得先知會你下，你這個副局長的位子局裡本來是想提刑警隊的羅隊長的，羅隊長在這裡的聲望可很高，你現在把他給頂了，他們當然會對你有點看法了。所以你可得有心裡準備啊。」
曲劍驚了下，道：「你說的羅隊長是叫羅志森嗎？」
「對，就是他。」
曲劍心裡暗暗叫苦：「該死，沒想到我竟然搶了我准岳丈的位子，以後相處可更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