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章 交手

唐風月無動於衷，雙手和慕菀芷十指緊扣，細細摩挲，旁若無人。

秦菀無數次想出手，最後還是生生忍住了。

因為尚秀曦阻止了她。

「唐少俠，這次的三件事。第一件事，我聖女峰願秉承天意，扶持你登上天下之主的位置。」

語不驚人死不休，尚秀曦的第一句話，就足以令天下無數人瘋魔。

自古以來，但凡能令聖女峰出面扶持的人，最後都登上了至高無上的寶座，無一例外。

就連唐風月都頓了頓，抬頭道：「多謝峰主的好意，不知我該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先不管聖女峰每逢亂世就出現，究竟是不是單純為了天下正義，哪怕是，唐風月也不相信，它會無償幫助別人。

尚秀曦笑道：「唐少俠果然爽快，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尚秀曦希望唐少俠承諾，能在未來給我聖女峰指一條路。」

「什麼路？」

「去帝天山的路。」

唐風月深深地看了尚秀曦一眼。

帝天山，常與帝榜聯繫在一起，號稱為武林一大絕密。

因為到目前為止，仍然沒有人知道，帝天山究竟在哪裡，甚至於是否真實存在，就好像帝榜一樣，為傳說之物。

唐風月記得，自己曾在初入江湖的某一日，在酒樓中聽一位老瞎子說過帝榜（第五十六章），那時純當武林軼事聽了。

現在他站的高度不一樣，早已知道很多武林人一輩子無法得知的隱情。他確信，帝天山真實存在！

王級高手的圈子間流傳過這樣一段話，歸真境高手更進一步后，將成為真正的陸地神仙，不僅功力蓋世無雙，就連壽命也將延長至兩千歲。

但是這種境界很不穩固，隨時會跌落，似乎連上天都不允許這種人存在。

唯一的途徑，便是登上帝天山，只要能承受住帝天山的規則壓制，就能真正穩固境界，從此逍遙人間。

可惜近一千年來，再也沒有人發現過帝天山的路，久而久之，也就成了武林之秘。

尚秀曦提出，要他指路，難道聖女峰之中，已經或者即將出現一尊超越歸真境的蓋世高手嗎？

尚秀曦微微一笑，繼續道：「第二件事，秀曦希望，慕姑娘能以聖女峰聖女的身份，幫助唐兄左右。」

唐風月求之不得，笑道：「這敢情好。」

秦芷在一旁提醒道：「唐少俠別急著答應，聖女峰聖女，這輩子是無法嫁人的。」

唐風月笑意一僵，道：「尚峰主，這是真的？」

「不錯。慕姑娘的體質十分罕見，若是修鍊我聖女峰的聖心劍訣，有望勘破劍訣的至高奧妙。」

尚秀曦直言不諱。

唐風月斬釘截鐵道：「這件事，恕我不能答應。」

秦菀在一旁有些憋不住了，冷冷道：「菀芷是我的女兒，由不得你不答應。何況她的志向亦是修習最高劍道，唐少俠莫要因為一己之私，誤人前程。」

她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

這些年聖女峰之所以對慕菀芷不聞不問，其實是想等她的心性圓滿之後，再引她入門，如此修鍊起聖心劍訣，必當事半功倍。

只不過這話若說出來，豈不變相承認，在她秦菀心裡，聖女峰的決策比慕菀芷這個女兒更加重要，所以只好忍住不說。

慕菀芷再度開口，反駁秦菀：「唐兄從未耽誤過菀芷的前程，何況菀芷也不想藉助所謂聖心劍訣得證劍道，那樣一來，難免劍心有缺。」

秦菀呼道：「菀芷，你為何處處跟我唱反調？」

尚秀曦和秦芷卻一臉讚賞地看著慕菀芷。

聖心劍訣號稱天下兩大劍訣之一，與昊天劍訣齊名，慕菀芷想也不想地拒絕，足以證明此女心志之堅。

秦菀冷道：「姓唐的，這次我聖女峰打算扶持你擊敗剩下的對手，更會告訴你消滅血魔的方法！你若拒絕讓菀芷入門，一切只能免談！」

看出女兒處處以唐風月為主，秦菀只好專攻唐風月，下了最後通牒。

在她看來，無論是擊敗世外山莊，破滅教等勢力，登頂天下，還是消滅血魔，都是足以傳載史冊的大事，任何男人聽到，都無法拒絕。

以一個女人，換取天下與無上的名聲，傻子才會拒絕。

可惜接下來，唐風月的話冰冷地打碎了秦菀的幻想。

「免談就免談！多謝尚峰主的招待，在下告辭了。」

唐風月站起來，拉著慕菀芷就走，連頭都不回一下。

尚秀曦三女都呆了。

秦菀再也控制不住，怒道：「為了一個女人，你就坐看天下蒼生一片大亂，甚至在未來遭受血魔屠戮嗎？沒出息的東西！」

「唐某連自己的女人都護不住，給我一個天下又有何用？更何況，你們聖女峰一向以拯救天下為己任，由你們對付血魔，再好不過了。」

秦菀氣到顫抖，那種神女般的風姿再也見不到了。她承認，自己從來沒見過唐風月這麼無恥的人。

「唐少俠且慢。」

尚秀曦嬌聲喊道。

「尚峰主還有何事？」

「慕姑娘是秀曦屬意的傳人，不過也並非非她不可。只要唐少俠能證明自己的價值，秀曦可以考慮去掉第二件事。」

唐風月立刻轉過身，笑眯眯道：「不知在下該如何證明？」

三女一陣無言，敢情這小子故意釣著她們呢。

尚秀曦嘆道：「至多三年，秀曦便會長埋黃土，若是唐少俠能夠讓秀曦相信，你能在三年內找到去帝天山的路，秀曦便不再勉強慕姑娘。」

這句話聽得沒什麼，唐風月卻只覺五雷轟頂，腦子都有點發懵。

歸真境高手，根本沒有任何資格踏上帝天山，一靠近就會被規則壓碎。而尚秀曦卻迫不及待想登帝天山，這代表什麼？

不言而喻！

這一刻，唐風月以全部精神力觀察對方，果見此女境界忽高忽低，強時令他呼吸凝滯，弱時又像是連普通王級高手都不如。

這，分明與傳說中的那個境界吻合！

唐風月顫聲問道：「不知尚峰主，年歲幾何？」

尚秀曦柔柔一笑，道：「再過三年，便滿一千之數。」

儘管早有準備，唐風月的心還是重重一震，血液都加速流動起來。

歸真之上，是為通天。

通天境高手，壽命能有兩千歲。但是別忘了，一旦你跌落這個境界，輕則元氣大傷，終生無望重登此境，重則喪命，所以情況十分危險。

「秀曦無能，尋找多年，卻始終未找到帝天山的路，至多三年時間，便會從通天境跌落。」

說到此事，尚秀曦一臉遺憾。

無能？唐風月不知道說什麼好。

成就通天境，已是千難萬難，如鳳毛麟角。而能在通天境上保持這麼多年不跌落，已經是能人所不能了。

這女人若是無能，天下百分之九十九的人，可以直接跳河自盡算了。

難怪，難怪她想要讓慕菀芷接受聖心劍訣的傳承。因為若無意外，她三年後禍福難料，所以想在此前找到合適的弟子。

而若是能在三年內找到帝天山，尚秀曦就有希望穩固境界，再活出千年歲月，找弟子的事情反而不急了。

只是，想要讓唐風月在三年內找到帝天山的路，這跟登天何異？

感應帝天山的位置，本身就需要通天境的修為。唐風月雖然自信天賦不弱於人，但也沒信心能在二十六歲，就達到這等驚人境界。

更何況，達到通天境還不算，想要找到那條路，需要天時地利的機緣，非人力所能掌控。

這種事情，讓唐風月怎麼答應？

秦菀冷笑，這小子還算有自知之明。

尚秀曦見唐風月無語的樣子，道：「唐少俠十五歲正式修習武道，至今不過八年，卻走完了大部分天驕無法走完的路，創造了一系列奇迹。這次，秀曦想要看看，你有沒有一絲希望，能再創造一項前無古人的記錄。」

唐風月苦笑道：「尚峰主想怎麼看？」

尚秀曦道：「帝天山之路，重在感悟天道。這樣吧，你我以武學境界交手，只要你能擋住我一招，秀曦便不再勉強慕姑娘，且無條件幫助你。否則，唐少俠你們二人，走不出這間竹屋！」

說到最後，這個平淡如水的美女子，終於露出了一絲難以言喻的霸道。

唐風月為之一凜，他深知對方絕不是說假話。

別說是尚秀曦，一邊的秦菀秦芷，任何一人的功力就遠勝自己，若拿精神修為對抗，他的把握也不到五成。

「既然如此，唐風月領教尚峰主的高招。」

竹屋外的空地上，四周雲霧繚繞，唐風月與尚秀曦相距二十丈而立。

秦菀秦芷，慕菀芷，還有領路女子蕭玲兒，俱都聚精會神地站在一旁觀戰。

「唐少俠，秀曦這一招不會留手，動輒有生命危險，你確定要接嗎？」

尚秀曦再次確認。

「請。」

唐風月只有這麼一句。

尚秀曦點點頭，隨後她抬起了如玉般的手，朝前輕輕一點。

剎那間，聖女峰風起雲湧，四周的白霧劇烈翻滾起來，撞擊山體居然發出爆鳴聲。而這，不過是尚秀曦這一指的起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