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怕不怕死

華夏國，西南邊陲。

一座佔地極廣的部隊營院，峭然聳立。

這座營院，剛建成不久，是西南軍區虎嘯新兵訓練營駐地。

時下，正值九月，西南邊陲的溫度，依然炎熱。

當遙遠的東方天際，剛剛露出一抹魚肚白的時候，虎嘯新兵訓練營的一連官兵，就已經出現在了訓練場上，排成了一個整整齊齊的軍人方隊。

掛着上尉軍銜的連長肖飛，軍姿筆挺的站在隊伍的最前方，用渾厚有力的男中音，無比鏗鏘的說道：「今天，是你們這些新兵，開始入伍訓練的第一天。首先，我代表部隊，歡迎你們！其次，我告訴你們，既然選擇了軍營，就必須要有相應的擔當！保家衛國，是我們軍人的基本職責！」

說到這裏，肖飛的話鋒，猛然一轉：「但是，我們軍人要想保好家，衛好國，靠的是什麼？誰能告訴我？」

說完，肖飛犀利似箭的目光，就在新兵們的臉上，掃來掃去。

絕大多數的新兵，一接觸到肖飛的凌厲目光，馬上就情不自禁的躲開。

然而，有一個新兵，是個例外。

他站在第一列第三名，面色有些黑，軍姿站的很標準。

當連長肖飛望向他的時候，這個新兵的眼神，沒有絲毫的躲閃，毫不畏懼的和肖飛對視。

肖飛的眼前，不由一亮：「第一列第三名，你叫什麼名字，把剛才的問題，回答一下！」

「報告連長，我叫楊成！」被肖飛叫到的新兵，馬上胸膛一挺，朗聲答道：「我認為，保家衛國，靠的，就是勇氣！」

「為什麼？」肖飛的眼神，猛然一凝。

「因為，狹路相逢，勇者勝！勇氣，是克敵制勝的最佳法寶！」楊成毫不猶豫，直接答道。

「你說的，不全對！」肖飛剛毅如鐵的臉龐上，頓時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微微點頭道：「視死如歸的勇氣、無比精湛的軍事技能、先進的武器裝備、運籌帷幄的謀略，這四個方面，缺一不可！」

「是！」

隊列中的楊成，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

「楊成，那你認為，我剛才說的那四個方面，哪一塊，最重要？」肖飛又問了一句。

楊成稍微沉吟了一下，馬上就回道：「精湛的軍事技能！」

「不錯！」

肖飛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道：「這個問題，你回答的很對！對於我們普通的軍人來說，精湛的軍事技能，確實最重要！打個比方來說，一個普通的新兵，哪怕是再有勇氣，也不可能戰勝一個接受過最嚴酷訓練的老兵；一件武器，哪怕是再先進，但如果使用武器的人技藝不精，也發揮不了它的最佳效能；一個將領，哪怕是韜略驚天，但如果他的手下，練兵不強，那一旦真的發生了戰爭，結果就是一個字，死！」

肖飛嘴中的這個死字，音拖得很長。

新兵們的心裏，都猛一咯噔！

然而，他們還沒有緩過勁來，肖飛就繼續開口了：「可是，精湛的軍事技能，怎麼樣才能得到？你們誰知道？可以直接說。」

「報告連長，可以通過訓練達成！」楊成第一個高聲回答。

「對！訓練！」其他新兵，也紛紛附和。

「訓練？」肖飛的眉頭，猛地往上一聳：「你們想的，太輕鬆了！我問你們，全世界範圍內，哪個國家的軍隊，沒有訓練？但是，真正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精銳之師，又有幾個？」

沒有新兵回答。

這個問題，他們之前，都沒有思考過。

「現在，我告訴你們，如何才能練就一身精湛的軍事技能？」肖飛身上的氣勢，突然凌厲了起來，整個人，就像是一把脫鞘而出的寶劍，鋒銳逼人，光芒四射。

「最基本的，就是必須經過日復一日、年復一年，比煉獄還要恐怖的魔鬼訓練！我不知道你們聽說過沒有，在很多國家的軍隊當中，都流行這麼一句話：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但是我認為，僅僅這樣，根本就是不夠的！」

「哪怕是在平時的訓練當中，我們也不能僅僅停留在流汗這個最基本的層次上！血，我們也是要流的！甚至，在某些情況下，還可能會付出生命的代價！我現在，就可以實話告訴你們，在之後三個月的新兵訓練中，我們一連，就有三個死亡名額！也就是說，在入伍訓練結束的時候，只要你們當中死亡的人數，不超過三人，都在正常允許的範圍內！」

一石驚起千層浪！

一聽肖飛說，在三個月的新兵訓練中，竟然有三個死亡名額。

所有的新兵，頓時都愣住了！

這和他們之前預想的，可不一樣！

然而，連長肖飛，根本就不容新兵們多思考，自顧自的講道：「不過，在開始訓練之前，我給你們一個機會，一個重新選擇的機會！怕死的，現在就出列！馬上就可以收拾行囊回家了！我們一連，不需要懦夫！我們軍隊，更不需要貪生怕死之徒！」

說到這裏，肖飛就停了下來，本來就犀利似箭的目光，也變得更加鋒銳了起來。

現場，頓時鴉雀無聲！

絕大多數的新兵，都有些慌了。

面色，也有些茫然。

肖飛特意看了一眼楊成，發現他的目光中透露的，全是堅毅與決然，不由微微點了點頭。

他現在，越來越喜歡這個新兵了。

「我問你們，怕不怕死？」肖飛突然加大聲音，問了一句。

「怕！」

其他新兵，還沒有反應過來，楊成直接就扯著嗓子，大吼了一聲。

全長嘩然！

誰也沒有想到，楊成竟然會這麼回答，而且回答得理直氣壯，聲音激昂。

而連長肖飛，更是意外！

同時，也很痛心！

他沒有想到，最被自己看好的楊成，竟然會如此回答！

「楊成，你真就那麼怕死嗎？那好！我滿足你！現在，馬上給我滾！」肖飛的眼神中，滿是恨鐵不成鋼的氣憤，以近乎咆哮的語氣，怒吼道：「以後，也不要給別人說，你曾經穿過軍裝！因為，你不配！」

肖飛的語氣，非常重，把絕大多數的新兵，都嚇了一跳。

但是楊成的臉色，卻看不出絲毫的變化，很是倔強的回道：「不！連長，我不走！我剛才的話，並沒有說完！」

「怕死就是懦夫！還有什麼好說的？你給我滾！」肖飛像一頭憤怒的雄獅一樣，惡狠狠地盯着楊成，直接揮手趕他走。

「連長，我說的怕死，是身為一個普通百姓的正常想法。但是，身為一名軍人，我絕不畏死！一旦祖國和人民有需要！我願意用生命和鮮血，去捍衛祖國的主權！去保衛人民的安全！不過，無論在任何的情況下，只要有活的可能性，我都絕不會放棄！我相信，活着的我，比死去的我，更能為軍隊創造價值！」楊成言語鏗鏘，無比激昂。

「那照你的意思來說，並不是真的怕死了？」肖飛的語氣，漸漸有所舒緩，緊繃的臉色，有些放鬆了。

「是的。」楊成不好意思的點了點頭，回道：「只是我剛才的回答，有些草率了。我之所以回答怕死，其實真正想表達的意思，是說，無論在什麼情況下，我都會爭取活下去！畢竟，我們是軍人，最終勝利的，永遠是活着的人！我，不想打敗仗！」

說完，楊成就朝着肖飛深深的鞠了一躬，很是真誠的說道：「對不起！連長，我為剛才的回答，向您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