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六、迎娶

一百二十六、迎娶

一百二十六、迎娶

馬車平緩地行走著。曉妍坐在車子里,頭上還蓋著沉沉的紅蓋頭,有些氣悶,便伸手將紅蓋頭拿了下來,握在手裡。

旁邊陪著的一個丫頭出聲阻止:「小姐……」這丫頭是程家挑選出來讓曉妍帶上都城的,叫柳心,只有十四歲,另還有三個丫頭坐在另外的馬車上,她們四個算是陪嫁丫頭了。

虎子也在送親之列,還有幾個佟家的親戚和程家人。

另外同行的還有小西,因她在家受到歧視,煩悶之極,因此也求了曉妍帶她到都城,寧願以伺候曉妍的身份在都城尋得一份安寧,曉妍也知她的難處,也就答應了她,但實際卻沒有將她當丫頭婆子使喚的。

曉妍微微一笑道:「沒事的,這路兒這麼遠,天氣又悶熱,若這麼一直蓋著,還真是不好受。再說我只是在車上才拿下來,下了車在人前還是蓋上的。」

柳心想想也是,現在是初夏了,小姐本來定了去年冬天成親的,可因為宮裡一位老太妃沒了,舉國三個月不得娶嫁,因此,只得將婚期改在了今年,可今年的天氣有些兒怪,熱得早,如今已經感覺到了一絲燥熱,坐在車上吹進來的風兒也挾帶著熱氣,小姐還要穿著厚重的禮服,蓋著厚錦紅蓋頭坐在車上,確實不好受,也就不再說什麼了,順手拿起身旁的一把扇子,替她打起扇來。

曉妍呼了一口氣,拿起一方絲帕擦了擦額角的汗水,拿起蓋頭怔怔地看著,柔滑的紅錦蓋頭上,綉著栩栩如生的五彩鴛鴦,四角是富貴牡丹,綴著流蘇,身上是同色紅錦新娘服,這是她親手花了許多的時間精力繡的,她總算體會到了待嫁新娘那種甜蜜又帶點無措而期待的心情。更夾雜了一絲彷徨。

她要嫁的人是任以安,她知道自己是喜歡他的,他立了功勛歸來,再加上侯府的尊貴,定能娶上其他身份更高貴的女子,可他竟親自向皇上請求賜婚迎娶她這個沒有任何背景和權勢的普通的女子,其中的真情實意著實另她感動,可她嫁進去的也是侯府,深知侯府的水深,甚至於任老夫人還曾想至她於死地,她又該如何在侯府里自處?

迎親那天,在喧囂的鑼鼓禮樂聲和震天的爆竹聲中,曉妍家的院子和堂屋裡滿滿當當的賓客,嬉笑祝賀聲不絕於耳,雖然為曉妍的婚事,佟家已經擴建了屋舍,依然顯得有些狹逼,因為是都城侯府娶親,程家義女出嫁,郡城裡的好些官吏也都趕了過來湊熱鬧。

她打扮停當坐在房中,聽著母親和嫂子在旁邊吩咐些事兒。一邊點著頭應著,安慰著她們。

母親和嫂子眼睛都有些紅,但一直強忍著沒有落下淚來,她知道她們是不舍,而她何嘗不是不舍?

母親眼裡的喜悅和憂慮她也能讀懂,俗話說一進侯門深似海,更何況是遠嫁,再見不易,想到女兒一個人生活在複雜的侯門裡,如何令她不心憂?但女兒能嫁給相愛之人,且任以安待她情重,又令她放心了不少。

聽得司儀唱禮吉時已經到,曉妍枉自活了這些年歲,還是一顆心提了起來,七上八下的,忐忑不安,李春玉替曉妍蓋好了蓋頭,扶了她出了門,在大堂里與任以安拜別了曉妍的父母和程家義母。

這不算是正式拜堂,得到了任府正式拜堂才算禮成,如今是拜別父母,拜謝父母的養育之恩。

在三拜跪伏之際,一陣濃濃的心酸、不舍和緊張襲上心頭,她要嫁作他人婦了,要離開養育了十幾年的父母了,要面對一個複雜的侯府。

突然感覺到手落入了一隻溫和寬厚的手掌里,微微的硬繭鉻著她的手心。

她眼光微微一轉,從紅蓋頭下,只見身邊並排而跪的任以安。身上寬大的紅錦禮服袖擺交疊在她的袖擺之上,他似乎感覺到了她的心意一般,掩在袖擺下的手悄悄地探過來握住了她的手。

她突然心安下來,就算面對一個複雜的環境,可與相愛之人攜手而行,還有什麼可怕的呢?

禮畢,任以安不動聲色地收回了手,有人扶了曉妍起身,送至門外披紅帶錦的精緻馬車上,曉妍按照哭嫁得風俗,哭了一陣子,但她不只是為規矩行事,而是,她確實不舍父母親人。

程家待曉妍不薄,雖然佟家多番推託,程家還是按女兒規矩替曉妍準備了嫁妝,這上都城的一路上,一大票人再加上幾車嫁妝,古代道路不便,行走並不易,走得並不快。

幸好路上預備的時間足,倒也不急著趕路。

可是,行了十來天。天竟下起雨來,連綿不止,車隊沒法行駛,只得在郡縣驛站住下,只待天氣放晴了再走。

那天曉妍披散著頭髮,坐在窗前,伏在椅子背上,看著窗外細細密密的雨簾,朦朦朧朧的,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小西、柳心說著話兒。

雖然下雨將暑氣降了一些,但一直這般陰雨綿綿的。卻也令人氣悶。

柳心笑道:「姑娘正氣悶著罷?書看完了罷?要不要我請人轉達給四公子再尋些書來。」

這些日子來,任以安生怕她在馬車和驛站里氣悶,每隔段時間便會派人送些書和小玩意兒、零嘴兒過來,那些書倒是五花八門,有話本小說,也有遊記之類的,倒也解了許多悶兒。

曉妍一笑道:「不必了,還未看完呢,不過陰雨綿綿的,總歸有些氣悶,好像讓人的心也是濕噠噠的一般。」

柳心抿嘴笑道:「姑娘可是擔心路上耽擱了時間誤了吉時?這路上的時間還是預得很充足的,不會耽誤了行程的,您就別擔心了。俗話說『貴人出門遇風雨』,可見姑娘的命是貴不可言的了。」

曉妍微微一笑,正要說什麼,突然見一人撐著一柄油紙傘,提著一盞燈籠走了進來,凝神細看,竟像是任以安的身影。

她忙站了起來,又像窗外凝視了片刻,果然是他,忙迎了出去,心裡暗暗有些驚詫,因礙於規矩,這段時日在路上也不過是彼此悄悄地瞥了幾眼,並未交談和正面接觸過,卻不知道他此次來訪是為何。

只見他已經行到了門口,微微跺著腳去去腳上的泥濘,身上穿件青布衣裳,腳下的鞋子有些濕潤,忙道:「你怎麼來了?可有事兒?」

順手將他手裡的傘接了過去,兩人隔了兩三年未交談,竟熟稔默契如昔,兩人俱是一怔,不由得相視一笑。

曉妍屋裡的兩人一臉瞭然地掩著嘴偷笑著,退了出去。

突然意識到他們現在的身份不同了,雖未完禮。也算是夫妻了,曉妍突然有些羞赧,垂下頭,絞著手帕站著。

任以安也臉上可疑地紅了一紅,看到房裡的幾個人都悄悄地退了出去,更不自然起來,輕咳了一聲,輕聲道:「你且放心,我那邊除了兩個心腹,並沒有人知道我來見你了,你這邊的也只是幾個可靠人知道。」

說完后,突然覺得這話似乎另有含義,不由得更不自然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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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家女也有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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