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Chapter 17

「你吃了嗎?」

薄慎言走到桌邊,從碗中拿了一顆放進嘴裡,掀起眼皮看他。

原嘉逸好像是咽了下口水,嘴唇上有水漬,聞言驚喜地回望薄慎言,再次徵求他的同意。

「薄先生,我也可以吃嗎?」

呵。

走到垃圾桶邊吐出核,薄慎言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諷笑一聲,「你有什麼好裝的,我給了你那麼多錢,你還做出這副什麼都捨不得吃的樣子,有意思嗎?」

被毫不客氣地揭開痛處,原嘉逸臉色蒼白,嘴唇抿了又松,鬆了又抿,終於艱難地低下頭,沒再吭聲。

薄慎言看到他手邊也有一個小碗,碗中裝著七八顆掛著水珠卻乾巴巴的車厘子,不由愣了一下。

那是他挑剩下的?

心中一陣煩悶,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無心之言可能傷害到了原嘉逸而生出的內疚感,還是因為智齒仍舊痛得厲害。

總之薄慎言換了副表情,努力做出無所謂的模樣,想要緩解一下氣氛,說道,「什麼時候吃飯。」

「馬上,五分鐘。」

原嘉逸手中始終是有活乾的,他低頭擦著料理台和灶台,凸出的頸骨時不時會碰到一下吸油煙機的邊角,微微發紅的皮膚看得薄慎言皺起了眉。

糯米坐在原嘉逸的腳背上,大尾巴拖在地上隨著他的動作蹭來蹭去,偶爾抬頭看看原嘉逸,再一巴掌拍到吐著舌頭等待撫摸的趴下臉上。

客廳前是一幕巨大的落地窗,外面就是別墅的花園,前日下的雨積在庭院的花壇里凍成了薄冰,此時午間的太陽一照,冰凌順著花壇的邊緣,滴滴答答地落著水。

薄慎言站在窗邊默默等著開飯。

「薄先生,可以吃飯了。」

原嘉逸的發燒還沒好,吸了口氣想說話,突然咳嗽起來,他微微動了動腳尖示意糯米下來,轉過身捧著杯子喝口水,這才去盛了碗飯放在桌上,輕聲喚著薄慎言。

「哦。」

薄慎言立馬轉過身,緊走了幾步想要說點什麼,卻看到原嘉逸彎身抱起糯米和趴下,經過他時,小心翼翼地避開他的肩膀,眼尾低垂。

糯米撥弄著原嘉逸臉上的紗布,趴下張開嘴巴去咬它的尾巴,一貓一狗又抱在一塊纏鬥起來。

原嘉逸無辜中槍,狗尾巴抽在臉上啪啪作響,他只能頗為無奈地笑著看它倆,推門進了卧室。

「不一起……吃嗎……」

薄慎言一直盯著他的背影,明明可以在他擦肩而過的時候就叫住他,或者拉住他的手腕,可偏偏在他推門發出動靜的時候,才發出一絲自己聽著都困難的聲音,假裝騙過自己,已經邀請過了原嘉逸。

獨自一人坐在餐桌前吃了半天,薄慎言越想越內疚,四處尋找原嘉逸曾經給他端過牛奶的餐盤,裝好了飯菜走到原嘉逸卧室門口,抬手敲了敲門。

趴下在屋中發出低低的吠聲。

薄慎言等了片刻,牙痛牽連得太陽穴都在突突直跳。

他徑自推門走了進去,卻看到原嘉逸正悠閑地坐在床邊泡腳,懷裡抱著趴下給它捏頭按摩,聽到敲門聲的時候,還來不及反應,就已經在門口看到了薄慎言的身影。

「薄先生!」

他臉上血色盡褪,驚惶地縮起雙腳,企圖擋住薄慎言的目光。

可越是遮掩,越引人注目。

薄慎言下意識地望向原嘉逸泡在水盆里的腳,瞳孔緊收。

為什麼……那隻本該細白的右腳腳踝上,會有那麼粗的一圈猙獰傷痕。

猩紅,扭曲,極其恐怖。

像是隨時都可能會滲出殷紅的血絲。

薄慎言死死地盯著它,難以置信地看向原嘉逸的眼睛。

「你……」

原嘉逸急得幾乎要哭出來了,他迅速蹲到地上,抓著毛巾擋在滿是傷痕的腳踝處,聲音發顫。

「……薄先生,您有什麼事的話,可以也請您……出去等我一下嗎?」

他鼓足勇氣才說出了這句驅趕薄慎言的話,說完,整個人已經渾身虛脫般地哆嗦起來。

看他如此緊張的模樣,薄慎言十分想問個清楚,可青年慘白的臉色,讓人實在不忍再去掀起他的恐懼。

這道傷痕的來歷,肯定有蹊蹺。

薄慎言向後退兩步,轉身關上了門。

原嘉逸在屋中忙活了良久,才穿好平日里那雙長長的白襪,沉默地拉開門,發現薄慎言就站在門邊等他。

糯米邁著高傲的步伐離開原嘉逸的卧室,蓬鬆的大尾巴不經意地掃過他的右腳踝,引得原嘉逸再次緊張地夾起肩膀。

「你的……」

還沒等薄慎言問出口,原嘉逸便倉促地打斷了他。

「薄先生,協議里沒有寫您有權過問我的隱私。」

青年罕見的鋒利語氣讓薄慎言不禁饒有興趣地看著他,盯了半晌,方才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對,我不問就是了。」

原嘉逸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想要回房。

手腕被薄慎言大力拽住,「話不說,飯總要吃吧?」

他的手在微微發抖。

他的也是。

兩個人各自因為對方的奇怪反應而呆了幾秒,又都很快地恢復神色。

原嘉逸率先開了口,「薄先生與我一同吃飯,不會倒胃口嗎?」

說完,原嘉逸驚訝地別過臉。

自己說這話的語氣,為什麼聽起來會帶著幾分不滿和怒意?

「……為什麼會?」

薄慎言已經扯著他走向餐桌,聞言有些不解地回頭看他。

原嘉逸為自己的彆扭感到不齒,尷尬地搖搖頭,沒再說話。

已經過了25歲的青年,皮膚卻還像少年般白皙緊緻,富有光澤,纖細的手腕完全看不出是屬於整天拿刀的醫生的。

發覺自己盯著人家的手腕看了好久,薄慎言也尷尬起來,輕咳一聲,「……這……你這手腕骨頭挺硌手的,我看看是什麼東西,還當是什麼裝飾品……」

操,越說越亂。

原嘉逸抿嘴笑笑,抽出被握在薄慎言手中的手腕,背到身後偷偷轉了轉,另一隻手有意無意地輕輕碰碰薄慎言留下的溫熱觸感。

兩人坐在對面,全程無言地吃了頓飯。

薄慎言看原嘉逸在準備貓糧狗糧,便順手把碗盤放進洗碗機,倚在料理台邊靜靜地看他動作。

視線仍舊忍不住在他的右腳踝上徘徊。

似乎是能感受到薄慎言的目光猶如芒刺在背,原嘉逸敏感地回頭看他一眼,正好跟薄慎言慌忙看向別處的眼神撞個正著。

「你……你那……它糯米……它的毛球看起來挺好玩的……」

薄慎言緊張得直磕巴,看到原嘉逸右腳踝旁邊有一團糯米的玩具,瞬間如獲至寶地大步走過去,俯身拿起那東西左右手地把玩起來。

對有錢人的想法向來琢磨不透,原嘉逸咬著唇珠看了他半天,老老實實地低頭繼續幹活。

從他的眼神中捕獲到了被瞧不起的情緒,薄慎言因著心虛,也沒法再據理力爭,只能悶悶地看向窗外。

他的頭由於智齒腫脹,還是很疼,站了一會兒,就失去了耐心,抓著手中的毛球上了樓。

剛打開卧室門,就聽見原嘉逸驚喜地小跑到窗邊,眼睛亮晶晶地盯著窗外,梨渦甜得膩人。

「下雪了……」

下雪有什麼好稀奇的。

薄慎言這樣想著,手上繼續開門的動作,剛邁進屋中一步,就又返回兩大步,靠在樓梯扶手上。

「廚房那裡有能進花園的門。」

原嘉逸今日的驚喜真是接二連三。

大老闆一次又一次地對他溫言相待,倒讓他生出了不好意思的情緒。

「謝謝薄先生!」

他又小跑到門口,寶貝地拿起那件羽絨服,走到廚房門口才穿上,打開門,小心翼翼地邁進花園。

雪勢目前還不算洶湧,但打在原嘉逸的面頰和身上,還是發出了刷刷的輕響。

六角雪花顆粒不小,落在羽絨服的衣袖上,停駐了幾秒,才倏地化掉。

原嘉逸抓著長外套的下擺卷了起來,確認它不會垂到地上之後才蹲下身子,好奇地抓向地上薄薄一小層的積雪。

薄慎言站在他身後隱隱勾著嘴唇,一副想笑卻又刻意忍著的模樣,眸中若有所思。

「我看網上都有用雪做成的小鴨子雪人。」

原嘉逸手大,幾把就擼進掌心不少雪,堆在牆角準備開始自己的創作。

他趴跪在地上忙活了半晌,才勉強捏出一個小小的雪鴨子來,欣喜地仰頭看薄慎言。

「薄先生您看!」

「你……」薄慎言欲言又止,看到青年微微發亮的眼睛,有點不忍心說出心中的話,可想到同樣頂著這樣一雙漂亮眼睛的無辜盛瀾,又嘆了口氣,「你以後,可不可以不要再惦記盛家的一切。」

原嘉逸的唇色變得蒼白,眸光中隱隱閃著錯愕。

薄慎言急忙補充,「你要的錢,我可以給你,你母親的病,我也會給你錢去治,只希望你能讓他們一家人不受紛擾地過日子。」

「不要讓瀾瀾再難過了。」

原嘉逸張了張嘴,艱澀地移開視線,低咳一聲,什麼都沒說,點點頭。

伸出手指,戳碎了牆角的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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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難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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