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的夢

第三章 奇怪的夢

睜開眼,郭麟發現他正在一條河流旁。

河水很清,清到可以看見底下水草搖曳。游魚在雲的倒影里嬉戲,鱗片在陽光的照耀下閃閃發光,如同一塊塊跳動的浮金。岸邊的楊柳藉著湖水梳妝,偶起的微風,使得綠絲蕩漾。

楊柳旁還有一位白衣女人,看不清容顏,卻總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想必和書中所言的傾世容顏一樣,郭麟心想。

她此時似乎在寫些什麼。

翠鳥從湖面掠過,湖面泛起了波紋,一圈圈地朝遠方擴散。

他在四姓村從未見過如此畫面。他揉一揉眼睛,想確認這是否是真的。

當他再次睜開眼時,他看到的不再是那副恬靜的畫面。白衣女人已經不見。湖水也不再清澈,而是像血一樣的鮮紅;水中的不是游魚,而是一具具的屍體;岸邊不是楊柳,而是一面面殘破的旗幟。掠過湖面的不是翠鳥,而是一支支利箭;圓日不再掛於蒼穹之上,取而代之的是像血一般鮮紅的火燒雲。

空氣中瀰漫着讓人作嘔的氣息。當他實在受不了而準備離開時,他感覺腳邊似乎有異樣。

低頭看去,只見一截斷臂在河水中上下起伏,被水泡得浮腫的手正抓着他的腳,全身的汗毛瞬間全立了起來。他嚇得想立馬就跑。這地方實在是太詭異了,但他發現他的腳根本抬不起來。斷臂不知什麼時候連上了一具屍體,屍體將郭麟往水裏拉。毫無防備,整雙腿就浸在了河水裏,反應過來的郭麟雙手死死地抓住了河岸,努力地往上用力,與它僵持着。要命的是,河裏的屍體彷彿活了過來一樣,全都往這邊集結。

第二雙手,第三雙……郭麟的手吃痛起來,指尖發白。雙手越來越無力,身體慢慢地向河裏滑去。他急忙抓住身邊的一叢草,緊緊地抓住。他的手掌被草割裂,血液匯入河流。儘管這樣,身體還是在往河裏滑,只不過滑的速度慢了點。雙手越來越無力,慢慢麻木,失去了知覺。

風變得冰冷,像刀子一樣,刮的生疼。河水浸過了肩膀,嘴巴,鼻子,眼睛,手中抓的一把草慢慢變得稀疏。

「啪…」

「啪…」

「啪…」

最後一根草也斷了。

郭麟被拖進了河裏,他掙扎著向上浮又被拉了下去,上來又下去,反反覆復,怎樣掙扎都無果。

「要死了嗎?」

「不,我還不能死。」

「放手,你們給我放手。」

不斷掙扎,又不斷被拉下。

腹內的空氣已經耗盡,鮮紅的河水不斷灌進肚子,脹得難受。

大腦逐漸失去思考能力,眼睛漸漸無神。已經沒有力氣掙扎了,身體向下沉去。

這時候岸上出現一個白影,白影伸出一隻手,探入鮮紅的河水,握住郭麟的手並將他往上拉。

「小麟,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忽然傳來郭烈山的聲音,郭麟睜開眼,發現並沒有河流,更沒有白影,自己只是在床上。見郭烈山正在門口關切地看着自己,郭麟擺擺手「沒什麼事,只是做了個夢。」

「什麼夢能讓你這樣驚慌失措?老實說,是不是傷口疼?」

「不是傷口的問題,只是個噩夢。」

「行,這樣的話我走了?」

郭麟點頭。見郭麟點頭郭烈山轉身正把門關上,隨後想到了什麼似的再度推開門「要是傷口出現問題的話你就跟我說。」

「嗯,知道了。」郭麟心裏暖暖的。

再三確認郭麟沒事後郭烈山終於出去了。

「那到底是個什麼地方?那個白衣女人又是誰?」郭麟心中如是想。其實像那樣掉進水裏,然後被白衣人所救的夢在他很小的時候就經常出現過,但小時候的夢裏並沒有出現那條河流以及許許多多的屍體。

還記得小時候夢見掉進水裏之後他第二天就請求郭烈山教他游泳。他想如果他學會了游泳那麼掉進水裏也不需要害怕了,那麼這樣的夢也就不算什麼了。郭烈山對他這麼想學游泳的事自然感到奇怪,問他他也不答。經不住他的一再要求終是答應了。

學會了游泳后這樣的夢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直到昨晚。那個奇怪的夢和以往一樣,那樣的真實,好像曾經在經歷過一樣。而那個白衣女人的面目彷彿隔了一層紗布,無論他怎樣努力都無法看清。冥冥之中他感覺那女人和他有着某種關聯,但他實在想不出來究竟是何種關聯,頭甚至還有些痛,無奈之下索性不想了。

不知是受的傷並不是很重還是草的藥效好,手臂的疼痛感較昨天好很多了。緩緩地穿好衣服,下床,繼續著昨天一樣的生活。

過了十幾天,手上的傷差不多好了。

「木材似乎不夠了。」一天早晨,郭麟如往常一樣來到廚房。正準備燒火,突然發現這個問題。無奈之下只得放棄看書的打算,雙手控制着木材的燃燒,儘可能不浪費。

「終於可以了。」郭麟擦掉臉上的汗水,咧嘴笑了起來。

早飯的過程如以往一般無趣,很是沉悶。洗過碗,郭麟就背着竹筐,拿起斧頭出去了。

出了門,沿着溪流向東走了五百多米便進入了樹林。樹葉還未落,大多已泛黃。

他並不能就地砍伐樹木,家裏已經沒柴火了,他必須帶乾柴回去才能保證中午有飯吃。因而繼續向樹林中走去。

太陽漸漸地高了,竹筐也快要裝滿。而他累得滿頭大汗,遂靠在一棵大樹下休息。用袖子擦掉額頭上的汗水,仰著頭,看着樹梢。

這是一棵老樹,沒多少葉子,顯得光禿禿的。樹杈上掛着一個鳥窩,卻已殘破不堪,看樣子是廢棄很久了。風吹過,鳥窩有些碎屑掉了下來。

殘破鳥窩裏露出一塊白色。「那是什麼」郭麟站起身,倒退著遠離樹,眼睛一直盯着鳥窩,他肯定那不是鳥。正在猜疑間,那塊白色的東西又露出一點暗紅色。為了看清楚那是什麼他不得不爬上樹,並不是因為好奇,而是他自己有種感覺。說不清楚的感覺,很奇怪,就像…那場奇怪的夢,總感覺和自己有着某種關聯。

郭麟不敢讓左手承受他過多的體重,雖然他很瘦。

雙手的不協調讓他爬起來特別彆扭,遠遠看去像一隻青蛙。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他終於爬上了第一根樹杈。鳥窩在第三根樹杈的中間分叉上,他還得向上爬一根才可能夠的著。但他的左臂不允許,再爬的話他除非暫時不下來,否則傷口就會再度裂開。離賽事還有十四天,郭烈山告訴過他這次的賽事他也可以參加,他不能因為這個而導致自己成為隊伍的累贅。

在他想退下的時候,他仔細地看了看,試圖再做最後的努力。他緩緩爬向樹杈的末端,慢慢地站起來,用右手抓住第二根樹杈,慢慢用力。樹枝慢慢彎下,「嚓嚓。」見狀,郭麟知道這樣應該可行。「啪。」郭麟急忙蹲下抱住樹杈,防止掉下去。待樹杈不再搖晃,郭麟才慢慢爬起來,用手上的樹枝撥弄那白色的東西。

在樹枝的撥弄下,白色的東西終於飄落下來,正好落於竹筐里。慢慢地爬下樹,終於見到了那神秘的白色東西的真面目。

那是一塊手帕,和郭麟他身上所穿的粗麻做的布不一樣。這手帕所用的布摸上去很舒服,像將手放入緩緩流動的溪水中。布上有着暗紅色的字,應該是用血寫的。字一共兩個——「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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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衣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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