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完顏來賀

身着大黃龍袍的李炬表情莊嚴肅穆，目不斜視，一步一步走到了祭天台的天梯之前。

在天梯之前，站着當朝首輔曹世淳。曹世淳恭恭敬敬地用雙手捧著一個玉盤，在玉盤之上，象著着大成皇權正統的金玉盤龍冕正等待着自己新主人的到來。

李炬緩步走到曹世淳身邊，雙手捧起金玉盤龍冕，動作極為緩慢慎重地將金玉盤龍冕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當李炬終於戴好金玉盤龍冕，鬆開雙手轉身看向身後的文武百官的時候。

在曹世淳的帶領之下，所有人都整齊劃一地跪了下來，口中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李炬強忍着內心激動，面無表情雙手虛抬：「諸位平身！」

在謝過新皇之後，這些文武百官也都重新站了起來，一個個再次恭恭敬敬低下頭，靜待新帝祭拜天地祖宗。

李炬轉過身，看了一眼那祭天台的九十九級登天梯。

深吸一口氣，一腳踏出了第一步。

就在李炬踏出第一步的時候，一支暗箭突然從人群當中射了過來。淬了毒的劍尖帶着劃破空氣的聲音，直取李炬面門。

只可惜，還沒等那箭進到李炬身邊三尺之內。突然一支大袖突然憑空出現，將這箭矢給卷進了自己袖中。

眾人回過神，這才看到對大成李家最為忠心的大太監，武學宗師花雪月，竟不知道什麼時候，突然出現在了李炬身後右手方。

而剛才從右邊射過來的那一箭，就是被一身大紅蟒袍的花雪月給卷進了袖中。

還不等大家為花雪月的突然出現而感到吃驚，突然有一桿銀白長槍出現在了李炬左側。

隨着「叮叮」兩聲撞擊之聲響起，兩枚不知道從何而來卻極為隱蔽的飛鏢就這樣被龍血長槍給磕開了。

趙晨，也不知道是在什麼時候，出現在了李炬的身後左側。

這兩名武學宗師好像此前一直都不在，又好像一直都在。

直到他們出手的那一刻，所有人才覺得，他們似乎就應該一直都在李炬身邊的才是。只不過自己先前沒有注意到罷了。

趙晨和花雪月一左一右，落後李炬兩級台階的距離，一步一步跟隨着李炬緩緩登著著祭天台的天梯。

雖然先前遭遇了偷襲，不過李炬從頭到尾卻是根本沒有受到任何的影響。

依舊保持着原有的速度，一步步極為緩慢地向上而去。

甚至連他的表情，從頭到尾也都沒有任何的變化——頭微微仰著，雙目死死盯住祭天台最上方的祭壇，神情莊嚴肅穆，不受外界任何影響。

一國之君，當有此泰山崩於前而不改色的風采！

沒過多久，九十九級台階，已經來到了第五十級的位置。

在登上這五十級台階的路程上，從四面八方不斷到來的偷襲從來沒有少過。

箭也好，飛鏢也罷。甚至後面還有類似暴雨梨花針一般的漫天飛針。

不過這些個想要偷襲李炬的暗器，在趙晨和花雪月兩位宗師的阻攔之下，卻是連李炬的衣角都沒能傷到分毫。

不過，當李炬一腳踏上第五十一級台階的時候，一切都不一樣了。

先前還放佛小打小鬧一般的那些暗器倒是沒有了。

然而有兩個人，卻是突然從人群中跳出，落到了趙晨和花雪月的身邊。

這一回，就連李炬也不由得稍稍停下了腳步，想知道這兩人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兩人當中，一人身着一身寬大黑衣，用一張油彩面具蓋着臉。面具上半邊哭臉半邊笑臉，給人一種極為詭異的感覺。

至於第二個人，雖然祭天台下大部分人都沒見過他的臉。

但那一身獨具北匈民族特色的寬大服飾和那敢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勇氣與魄力，無一不將他的身份告知了在場的所有人。

北匈王爺，一直對大成虎視眈眈的武學宗師，完顏龍。

完顏龍和那面具人剛一落到祭天台的登天梯之上，迎接他們的便是趙晨的龍血長槍和花雪月不知從哪兒突然掏出來的一柄匕首。

見趙晨的龍血長槍朝自己刺來，完顏龍只呵呵笑着後退半步側開身子讓了過去。兩隻手依舊垂在身側，好像並沒有動手的意思。

那個面具人在花雪月近身之後也嘿嘿笑着沒有還手，只不斷閃躲著花雪月的攻擊，絲毫沒有動手的意思。

見對手都在一味躲閃，趙晨和花雪月也有些摸不著頭腦，最後不約而同收了手，收起武器看向了對面二人。

完顏龍滿臉笑容地看着趙晨，輕輕點了點頭：「你都十段了？」

趙晨低頭不語，死死握住龍血長槍看着完顏龍。

完顏龍呵呵笑了笑：「原來如此原來如此。明白了。爛陀寺那件事，是你搞定的吧？看來那個老僧真的和爛陀寺有關係。只可惜本王不屑和爛陀寺交流過多，白白失去了一個絕佳的機會。」

趙晨瞪了完顏龍一眼：「你可別想了。牛覺得以你的立場，爛陀寺有和你合作的可能嗎？那位高僧從頭到尾都沒有考慮過你，你就別想太多了。」

完顏龍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膀：「行，那我知道了。不過你解決那是的方法，可不太厚道。」

趙晨眼睛猛地眯了起來，一股殺氣從他體內爆發出來：「你說什麼？！」

完顏龍連忙揮了揮手示意自己並無惡意：「本王不過就事論事罷了。你做了什麼你自己心裏明白。是非功過自有後人來說，只不過本王覺得你這麼做，有點不太講義氣罷了。」

見趙晨好像還要說話，完顏龍急忙轉頭看向李炬，很是客氣地對李炬鞠了一躬：「尊敬的殿……不對，陛下！本王乃是北匈完顏龍。今日是你大成新皇登基大典。北匈和大成雖然時有摩擦，不過真要說起來，咱們也都是互相依靠的鄰居不是？本王今天前來，是想代表我北匈，向陛下致以最誠摯的祝賀的。」

李炬聞言，終於是在登天梯的第九十級之上徹底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完顏龍，開口問道：「完顏王爺原道而來，這份祝賀朕就收下了。不過完顏王爺今天前來，就只是為了說這麼一句話而已嗎？」

李炬話音未落，完顏龍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從懷中掏出一封捲軸對着李炬打開：「既然本王已經來到大成祝賀，自然是要帶些賀禮來才是——為祝賀大成新帝登基，北匈特獻上黃金三千兩，白銀兩萬兩，牛羊各一千，駿馬一百匹。這裏是清單，還望陛下過目。」

李炬倒是不懷疑完顏龍有詐，伸手接過完顏龍的捲軸，呵呵笑了起來：「完顏王爺，你這些東西，可是個不小的數目啊。」

完顏龍笑着擺了擺手：「為了祝賀陛下登基，這些身外之物又有什麼捨不得的呢？」

李炬將那捲軸收好遞還給完顏龍：「只不過完顏王爺，朕還有一事不明白。希望王爺能為朕解惑。」

完顏龍手一伸：「陛下請說，本王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李炬呵呵一笑：「先前看王爺這清單上東西可是有不少，但是這麼多東西，想必你北匈要想運到洛陽來，應該是不可能的事情吧？不知道完顏王爺想要以什麼法子將這些賀禮送給朕呢？」

完顏龍一撫掌：「陛下果然慧眼如珠！一眼就看清問題所在了！——陛下，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北匈的賀禮其實早就已經準備好，現在都聚集在本王新修的那座小小龍城裏面了。若是按照運力和路程來算的話，不出一個月，本王便可派人將賀禮都送至洛陽城來。只可惜，現在在從本王那座龍城到洛陽的路上，有一支軍隊一直對我北匈有所誤解不願意放行。陛下，您看這可如何是好啊？我北匈原本帶着誠意想來恭賀陛下登基，但是卻有人想故意從中作梗，這讓本王如何是好啊？」

李炬悄悄和趙晨對視一眼，隨後再看向完顏龍笑道：「完顏王爺，倒不是我大成軍隊不懂事誤解你北匈，實乃北匈確實每年都有隊伍南下大成燒殺搶掠，對於我大成子民來說，確實沒有辦法相信你北匈的一片『好意』啊。」

完顏龍搖頭嘆氣：「哎，實不相瞞。本王雖然有一個王爺名號。但陛下您也知道的，我北匈乃是多個游牧民族和部落聯合而成的國家。其中總有一些民族部落不願聽從我北匈王庭安排。即使本王已經命令禁止旗下隊伍南下劫掠，但也總有一些民族和部落會不服從本王安排，依舊保留着曾經南下劫掠的習俗。對於這一點，本王在北匈境內也曾三番五次提起過，對於那些屢教不改的民族和部落，也處以了充軍的懲罰。但請陛下相信，我北匈和本王個人對大成，除了敬意之外，是沒有半點敵意的。因此，希望陛下能讓您身後這位趙家軍給我北匈隊伍行個方便，先把賀禮送到洛陽城來如何？」

李炬微笑着搖了搖頭：「完顏王爺，若是找你這麼說。那些個南下劫掠的民族部落最後也只落了個充軍的下場？就沒有其他的懲罰措施了嗎？」

完顏龍很是憂愁地嘆了口氣：「本王也實在是沒有其他更好的辦法啊。陛下您看，我完顏家其實也不過是曾經北匈廣闊土地上的一個小小部落，最後能一統北匈，也是靠着那些個民族部落的支持。若是本王直接對那些個不太能控制住自己的民族部落下殺手，那我完顏家恐怕就沒有繼續統治北匈的資格了。陛下，家家有本難念的經。還望陛下體諒一二。」

李炬淡淡地對完顏龍笑了一笑：「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王爺的好意朕今天就暫時先心領了。至於賀禮的問題，朕覺得還不如讓王爺留着，等回去之後看那些民族部落想要再南下劫掠，直接將這些金銀牛羊給他們就好。一方面加強了完顏王爺在北匈的威信，另一方面也保了我大成子民的周全。完顏王爺，你說朕這個提議，如何？」

完顏龍對着李炬拱了拱手：「陛下，完顏龍本是帶着對陛下的尊敬和希望大成北匈二國可以化干戈為玉帛的心態前來賀喜的。但陛下如此言語，本王是否可以理解為我北匈在陛下眼中，就是一個生死仇敵。就連一點賀禮，陛下都不願意收？」

李炬輕輕笑着搖了搖頭：「完顏王爺多慮了。我大成自然也歡迎周邊各國同我大成建立良好的邦交關係，咱們互相扶持互相發展有什麼不好呢？只不過從朕得道的消息來看，完顏王爺你那新修的龍城裏面，可是囤了不少士兵糧食。朕雖然在軍事一道上有些愚鈍，不過還是看得出來完顏王爺似乎對我大成有些想法啊——這麼着吧。完顏王爺。若是你回去立刻遣散龍城駐紮的各路兵馬，同時將龍城內囤積的糧食都賣給我大成。朕立刻便能同王爺簽署大成北匈兩國聯盟的文書。日後完顏家李家兩家聯姻，共享天下盛世如何？完顏王爺放心，我大成採購你龍城內囤積的糧食，會按照市場價一倍半的價格進行採購。絕不會讓我們未來的朋友吃半點虧。王爺你看如何？」

完顏龍眯起眼睛看向李炬：「陛下，您還是信不過本王。」

李炬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王爺，要是朕拿着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說朕想和你交好，你會相信朕嗎？完顏王爺，多說無益，若是同意朕的要求，朕絕不做背信小人。若是王爺還對我大成有非分之想，那王爺還是請回吧。」

完顏龍呵呵笑着點了點頭：「行，李炬你有種。既然你擺明了不給本王面子，那就莫怪本王不給你面子了——原本想直接拿下你這洛陽就完事的，看來還是得一步一步打進來了。李炬，從今天算起你還有一年半的時間。到明年稻子秋收之時，就是我北匈大軍南下之日。你們好好準備吧！」

完顏龍說罷，對那面具人使了一個眼神，二人高高躍到空中，幾個起落之後，便消失在了人群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