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

——齊晉二五七年，薄丞王立為儲君，二六三年先皇薨逝，太子歐陽睦繼位，史稱鞅羨帝。

大鞅國所有權力攢在一人之手，此人呼神喚鬼，把政權當成遊戲，治世手段毒辣殘狠，草菅人命，就連歐陽睦的性命也掂量在手中。

只因那一把讓所有人都顫抖的利劍黃泉，大鞅國公萬甫芻權傾朝野。

歐陽睦欲除此人，卻有心無力，因為上一任君王在位時，皇朝上下軍武勢力就已全在萬甫芻的手裏，剛剛繼位的歐陽睦也不過是個傀儡皇帝。

大鞅國邊疆躁動不安，鎮遠將軍姜三燮一隊、駐北統領鄭謙一隊，綿北定司府早已成了韃鞧國外族鐵騎下的亡魂棄城，而外族間諜還一直在半路截殺往恙城送劫報的驛卒，讓戰況遲遲沒有上告。

大鞅國邊境被韃鞧攪得不得安寧，卻還要提防蘇醒的忘川禁器四處作祟。

蠶食會，都城恙城第一殺手聯會。

清櫻堡，南郊勢力最大的江湖組織。

更門，綿北第一雇傭軍。

猩紅谷，江湖散漫勢力集結令，沒有固定的成員，沒有固定的據點，誰都可以猩紅谷的人，也可以今天是明天不是。

——猩紅谷聽起來最不靠譜……

——對，因為他們是一幫瘋子，一幫變態，他們隨心所欲地生活在沒有規則的世界裏，飲血就像喝水，殺人就像加餐肉，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他們沒有一個明確的身份，隨口一說，就是猩紅谷的人了，其他勢力他們不入，因為其他勢力有制度，需要投名狀什麼的，只有猩紅谷沒有制度，就像嘴上說說而已的組織，而他們卻總用行動鞏固猩紅谷的存在，是以野制野的最完美詮釋。

江湖一直是動蕩的江湖，不會因為改朝換代改變什麼，也不涉足皇族權弈，經歷幾代幾國，它還是那個勾心鬥角的江湖，像個不會沒落的後宮，為了爭寵，你死我活。

有鬼參與的江湖你可曾想像過？人們爭奪的，就是來自地府的東西。

——可是鬼與人都不是生活在同一個世界，他們互相觸摸不到對方，人圖鬼的那些寶物做什麼？鬼又圖人什麼？

——不，那些東西是器，器的話，人和鬼都能擁有，甚至神也可以，舉個例子吧，諸葛孔明用來續命的七星燈就是一個器。

但神之間都有完不成的勾心鬥角，他們無暇顧及人的江湖，人得不到神的東西，就來搶鬼的東西，不過這是一個不公平的設定，鬼能索人命，人卻殺不死鬼。所以人們爭來斗去，還是得不到他們想要的。

——殺來殺去不都剩下鬼了嗎？

——你覺得那些淪陷於打打殺殺的人，還能叫做人嗎？

第五位「巫馬齋」的客人，紋著整條手臂的刺青，說這是一條埋葬在沙漠裏，身上孕育著一百零八朵龍舌蘭的龍。

這條龍也是他給我的故事的結局。

竇淮生，一個並不像殺手的斯文大叔，講起蠶食會的時候，總帶着驕傲的神情。他是閻子淮的追隨者，所以才把自己名字中間那個字改成了「淮」字，加入了蠶食會。

追星追到這種份上，也是沒誰了。我有意無意地問了下他的投名狀是什麼，他笑而不答。

他跟我說：雖然我們總是講著江湖這個詞，但只是便於描述，真正的江湖可不是說說就能明白，我雖然經歷過，但我也不懂。

它是酒樓里的高聲喧嘩，也是驛站里的煙酒魚肉，是一葉扁舟，也是千里寶馬。你經歷那些，就像你經歷過你的青春期，但你不懂它到底是什麼。你能習慣它的隨波逐流，但跳到岸邊，你卻看不清它的流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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