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齊晉二六九年夏,疾

第129章 齊晉二六九年夏,疾

【呼延穎】

驀地,呼延穎忽然驚恐地掙扎著從閻子淮背上跳下來,沒想到沒能站穩,軟弱地癱坐在了地上。

她舉起那雙正在結霜冰凍的手伸到自己眼前,而後驚恐又興奮地看向閻子淮:「哈!我還想著你能忍我到什麼時候,哈哈哈哈哈哈!你果然忍不住了!」

呼延穎一直將自己往閻子淮身上貼當然就是為了噁心閻子淮,呼延穎就是想看看閻子淮的忍耐力達到了什麼程度。

「你就不怕我現在催動我的母蟲,那些中蠱的人可是會立馬被萬蟲噬心而死的!」呼延穎伸出自己的舌頭,雖然她的軀體肉眼可見地正在冰凍,但她的舌頭還沒有被凍住,閻子淮看見那隻母蟲正在呼延穎的舌頭上緩慢地蠕動著。

閻子淮微不可察地嘖了一聲,勾勾手,別在呼延穎腰間的招幽忽然劃過呼延穎的舌頭,刷地一聲回到閻子淮手中,呼延穎低頭看著自己被砍落的半截舌頭和一分為二的母蟲,口裡的血像瀑布一樣湧出來,嘴裡發出了含糊不清的嗚嗚聲。

「當你接下招幽劍那一刻起,你的身體就被招幽的寒氣所牢牢地控制住。殷家念最後那番話倒是提醒了我,你現在即便是木詩,選擇的也不過是一副凡人的軀體,我是鬼魂,何須畏懼忍讓?母蟲已死,那些子蟲便會跟著死去溶解,我一直在等待你放鬆警惕的那一刻,沒想到你放鬆了警惕卻是因為殷家念。」招幽沒入結霜的身體,烏紫色的被凍住的皮膚瞬間被濡染成紅色,然後呼延穎的身體便碎成了碎塊,然後融化成了一攤黑色的水,燒焦了她倒下的那一片土壤。

閻子淮從那攤黑水中挑起人皮書,將此禁器的力量存入自己的體中,她感覺這股力量依舊十分霸道,不願意被閻子淮所圈困的樣子,不斷地掙扎,但因為知道逃離不了閻子淮的控制,最終是安靜了下來。可是就這樣結束了呼延穎的束縛,讓閻子淮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覺得呼延穎妥協得太快了,似乎就等著閻子淮一劍刺死她。

木詩能從婆耶神手中逃走,難道不會故技重施從自己手下逃走嗎?

忽然,閻子淮想到了什麼一般,她又飛快地奔回了菪山,木詩根本不會這麼輕易接受自己的死去,她一定還留了後手,閻子淮殺死的,不過是呼延穎而已,雖然呼延穎是木詩最理想的身體,但沒有了呼延穎,木詩還是能藉助其他的身體復活。

她那麼強,烏童蠱身這個優勢對於她來說只是錦上添花而已,但沒有這朵花又怎樣呢?木詩根本不在意這朵花。

殷家念有危險!她被木詩盯上了!

【甘千嘆】

尤雲鎖的屍體被從墓中抬了出來,被嬰羊命令抬屍的那幾人一邊捂著鼻子一邊架著屍體從墓坑裡爬上來,看見嬰羊直勾勾地瞪著他們,嚇得趕緊把捂著口鼻的手放下來。

屍體放在嬰羊身邊,上面蓋著下葬時就有的白布,這麼多年過去,這裹屍布只是變髒了一些破爛了一些,卻還能幾乎完好無損地蓋著尤雲鎖。

嬰羊抽出他身邊部下腰間的佩刀,突然一下惡狠狠地插在了屍體上。在場的人幾乎都被嬰羊這一舉動嚇破了膽。

嬰參事這幾天脾氣大得很,到底是那個不怕死的把他惹成這樣?

最後嬰羊蹲在尤雲鎖身邊蹲了好一會兒,起身示意自己的部下把這墓坑填回去,填平實一些,自己就先離開了,幾個部下還猶豫著要不要跟上去,嬰羊便發話他要一個人處理一些事情,其他人填完土就可以回去了,直到嬰羊完全消失在荒野暗處,所有人這才鬆了一口氣。

然後開始議論紛紛,討論嬰參事生氣所謂何事。

他們議論紛紛的,就顯得安靜的甘千嘆顯得格格不入,她身邊的侍衛問她的看法,甘千嘆卻一句話不說,抬著尤雲鎖重新放回墓坑中去。侍衛自覺無趣,但還是也跟上來幫忙,甘千嘆趁大家沒注意,在墓坑裡摸索了一把,企圖找到點嬰羊憤怒的導火索,但不巧的是,她什麼也沒找到。

之前向嬰羊呈交那個裝著紫玉手鏈包裹的那個獄卒就是甘千嘆,她注意到嬰羊在數紫玉珠的時候露出過不同於往日的表情,這一點引發了她的好奇心。

甘千嘆是在削桿之戰中犧牲了的鎮守將軍甘定堂的女兒,當時是想知道更多父親被害的內幕才女扮男裝成一名獄卒接近刑部大牢,幸運的是她喬裝打扮這幾年來,根本沒有人注意過她,而她也順利地得到了更多關於韃鞧族的內幕。

在調查削桿之戰的同時,她也對嬰羊的身世產生了興趣,小心翼翼地調查之後得知了當年尤雲鎖是如何遇見嬰羊的又怎樣內薦嬰羊成為下一任參事的,也知道了嬰羊的姐姐在獄中自殺,尤雲鎖暴斃而亡的事。

但這一段淵源疑點重重,至今沒有人驗出或者查出尤雲鎖和嬰羊的姐姐因何而死。

這紫玉珠可以牽引出當年的真相嗎?

甘千嘆遠離了眾人,向嬰羊離去的方向循跡過去,最終她停在了十三街的街口前。

她沒有進去,一是她不熟悉十三街的走向,怕自己在裡面迷路,二是她可能知道嬰羊要去找誰。

青蘅典當行,蠶食會代理人,情報萬事通厄槐桑。

「厄老闆不會告訴嬰參事關於尤雲鎖的事情的。」甘千嘆往回走時不小心撞上旁人,定睛一瞧卻發現是季常鳴。

「你瞧見嬰參事確實是走進去了?」甘千嘆揉揉手腕。

季常鳴:「剛從厄老闆那兒換了本書,跟他碰上了,就連忙離開了。我可不想與他打交道。」

甘千嘆:「為什麼說厄老闆不會說尤雲鎖的事?是因為尤雲鎖這件事會牽扯到他身上嗎?」

季常鳴默許。

甘千嘆:「懂了,要是嬰參事想要把當時涉事人都殺掉的話,他也要把厄老闆殺掉。」

季常鳴:「哈哈,嬰羊那個小毛孩連我都打不過。」

甘千嘆:「你個壹字的人就少說點風涼話吧。」

季常鳴,壹字戊卯。

甘千嘆,肆字庚子。

【殷家念】

殷家念坐在聶宮的肩膀上嗑瓜子,閻子淮忽然刷地一下又出現,驚得林子里的鳥呀呀亂飛。殷家念停下了嗑瓜子的手,從聶宮肩膀上跳下來,卻被閻子淮慌忙一把扯過手腕。

「你怎麼又返回來了?是忘記什麼了嗎?你要的我可都給你了,給你的人皮書是真的,我沒有私藏!」殷家念趕緊求饒:「就,就聶宮這張臉也給你實在不方便我行走江湖了,大小姐能寬容一下?」

「我找你不是這件事,你要留著這張人皮對我來說不影響什麼,我不管你要。」

殷家念暗暗吁了一聲。

閻子淮把著殷家念的脈搏,又聽了聽殷家念的心跳,在把殷家念對自己身體構造是否有疑問到殷家念自己的祖宗十八代都問了一遍,殷家念覺得閻子淮可能真的是自己身世的知情人。

殷家念告訴閻子淮她甚至也懷疑過自己的身世,有心跳、有痛感,有血有肉有骨頭,應該是一個正常的人,但她在沒有記憶的前提下堅信自己從來不是只有十九歲的小孩,也堅信自己是以不同尋常的方式被製造出來的,就像身旁的聶宮一樣:「所以你能告訴我,我到底是誰?」

聶宮插嘴:「但我知道自己是機關人,我沒有血沒有肉沒有骨頭。」

殷家念:「你閉嘴吧!」

閻子淮:「你剛剛也聽到了吧,呼延穎提到了木詩這個名字。」

聶宮的身體抖了抖。

殷家念大為震驚,她一手捂著自己的嘴巴一手捂著聶宮的嘴巴:「剛剛那是呼延穎啊?她怎麼和你在一起啊?她看起來和傳聞中不太一樣啊?」

閻子淮知道殷家念會對這件事感到震驚,但是她覺得有必要讓殷家念知道來龍去脈,呼延穎不再是呼延穎,也許從很久之前,呼延穎就已經是木詩了,木詩在呼延特那些人面前還是會扮成呼延穎的樣子,可是她借著掩護來到了恙城,來找閻子淮,就等於逃離了呼延穎的束縛,也就不用扮成那個「陰暗殘疾的小啞巴」。

「殷家念,你或許是木詩為自己製造的不朽的軀殼。你是機關人,但是是歷史上第一機關術天才製造的機關人,所以你和大家不一樣。如果木詩已經決心捨棄呼延穎這副軀殼,那麼她一定做好將你回收回去的準備。」

殷家念聽罷閻子淮的話沉默良久,忽然向閻子淮腰間的招幽伸出手去,想要用招幽致殘自己,但是閻子淮眼疾手快立馬攔了下來。

她呵斥道:「你這是做什麼?你以為破壞自己讓木詩放棄你她就無可奈何了嗎?她能找到第一個呼延穎,就能找到第二個呼延穎,我來警戒你,不是讓你傷害自己的。木詩一定是錯的,你是你自己,你不是她的附屬品,我覺得我已經惹惱她了,所以我需要你的幫助來重新安撫下下木詩的情緒,不然我不知道她會失控到什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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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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