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唐曉嫻

和家人商議好后，這一夜，江若塵想了很多很多，外面依稀可以看到亮光的時候他才睡着。.

送走了正在上六年級的妹妹，江若塵開始背着母親連夜給準備好的乾糧以及換洗的衣服出發了。這個時候鄉里的公路可不像後世溫總上台後，幾乎村村都通了水泥路。雖然上面財政撥付的是8萬一公里，到村裏能剩下個一兩萬就不錯了，但好歹還是有路的。

這個時候的鄉間除開主路是用鵝卵石鋪的，其餘都是泥巴路。即使是鵝卵石也大多是**時代的路，所以路上面的坑坑窪窪足以使技術不好的騎自行車的人摔倒了，更不用說此時還是鳳毛麟角的摩托車，至於汽車，算了吧，全村都看不到兩台。

江若塵家和學校隔了十五里路，因為父親做事的地方和他不同方向，所以這十五里路都需要江若塵兩條腿去征服了。

雖然背了個大包，天氣也非常炎熱，但是漫步在鄉間小路的江若塵還是感受到生命的律動格外的歡快。看到水田裏面禾苗綠油油的，偶爾有點風吹過，便像波浪一樣。呼吸這幾乎一塵不染的空氣，江若塵格外滿足。

因為走得不是很快，到學校時，差不多到十點了，他在路上快走了三個小時。

中考前，學校的氣氛已經有些緊張了，雖然還不至於像後世鋪天蓋地的題海戰術，但是頻繁的模擬考試還是讓學生察覺到了六月的恐怖。

95年的南翔還沒有什麼路邊電話亭，打電話基本上都是在公用電話點打，不過賊貴，一個普通的市話成本估計就2毛錢，但老闆就收你1塊，你還別不樂意，人家還不願意讓你打。

撥通了那個在腦海在閃現過千百遍的電話號碼，手有些顫抖，習慣性的往口袋裏一摸，想摸出一根煙，這時才記起，自己已經不是以前的他了，口袋裏早已經沒有煙了。

「喂，你好，請問你找誰？」電話那頭響起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江若塵眼前不由得浮現出她的形象。

「喂，是林阿姨吧，我是江若塵啊，請問曉嫻在家么？」

「哎呀，是若塵啊，怎麼上次邀請你來家裏玩你沒來呢，曉嫻在家，我給你叫她啊。有空記得來玩啊，你選擇保送了吧，小夥子真是不錯啊，今後在學習上可得多多幫助我們家曉嫻啊。」

「曉嫻，若塵的電話。」

緊接着電話那頭傳來一陣咚咚咚的很急促的下樓聲，那時候還很少有人家裝分機，有個電話都算是有錢人家了。

「喂，江若塵，找我幹嘛，你不是在家么，咱們應該可以不用去學校了吧，我過幾天還準備出去玩兒的呢。」

熟悉的，溫暖的聲音從那頭響起，這一刻江若塵有種想哭的衝動。

「喂，若塵。」

這時江若塵才發現自己走神了，趕緊收斂了一下心神，擦了擦微潤的眼角，「曉嫻，我不打算保送了。」

「啊，什麼？若塵，你說什麼？」電話這頭的唐曉嫻看到母親正坐在沙發上，表面上在看電視，實際上耳朵一直注意著自己這邊的動靜。結果竟然聽到江若塵不準備接受保送的消息。要知道前段時間自己問他他還斬釘截鐵的對自己說會選擇保送呢。

「曉嫻，我不接受保送了，我準備考到鳳凰去，電話里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你要在家裏面沒什麼事情，就來學校吧，我當面告訴你。操場見。」過了初時的激動，聽着耳朵邊如音樂般的聲音，江若塵那顆前世疲憊的心臟得到了絲絲的溫暖。

「好的，那你在學校等我，我馬上過去。」

「媽媽，江若塵他說他不準備保送了，說要考到市裏面去讀書。」掛掉電話，發現母親投來的關注的目光，唐曉嫻不由得有些頭痛。母親什麼都好，就是太過於八卦。

知女莫若母，女兒的小心思做母親的自然知道，不過林靜倒也不是那種追求門當戶對的人，哪個少女不懷春呢，江若塵這個小夥子她見過，聰明，能幹，知書達理，而且一手毛筆字是深得唐老爺子讚賞。

不過聽說江若塵不準備接受保送后，林靜也覺得微微有些詫異，江若塵的性格她是知道的，什麼都好，就是有點過於與世無爭，仿若出塵。這次竟然放棄了保送資格，執意要到市裏面去讀書，這讓林靜有些好奇，是什麼事情讓他短短的時間產生這麼大的轉變呢。

心裏轉過千百般念頭，看到女兒焦急的樣子，林靜又不由得有些好笑。

「不保就不保啊，以他的實力又不是考不上好學校，你急什麼，反正我和你爸爸對你接不接受保研完全沒有意見，他讓你去學校你就去唄，東西都在你包裏面，這個兒在冰箱裏拿點吃的。」

「哦，知道了，媽。」

唐曉嫻小臉一紅，知道自己女兒家的心思都被媽媽看穿了，不過心上人召喚，顧不上那麼多，背上包，在冰箱裏拿了兩瓶酸奶，走人了。

江若塵沒有急着去班上，將行李扔到宿舍后，一個人跑到學校體育館，坐在操場邊發獃。其實路過學校的小商店的時候，江若塵內心一種買煙的衝動，可是摸摸身上的30塊錢，他又有點囊中羞澀的覺悟。30塊錢是一個月的生活費，花兩塊錢買一包煙，未免有些太過於奢侈。

還有，作為前世的回憶，心中唯有這片地方是自己最後的凈土，他不願讓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污染了這方校園。

至於是不是考慮挽回二中，他想都沒有想過。是的，他重生了，可是他一個一沒錢二沒實力的小屁孩兒想要撼動學校的一群貪官，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他能往哪裏舉報？縣裏？市裏？或許不破不立才是二中最好的結局吧。

操場上只有三三兩兩的體育特長上還在訓練，平常喧鬧的籃球場這時也安靜了下來。因為喬丹而刮進中國的NBA旋風此刻看不到一點威力。

望着空空蕩蕩的操場，江若塵彷彿看到了自己那曾經的靈魂，空空蕩蕩。

唐曉嫻打摩的過來只需要不到十分鐘，很快，熟悉江若塵性格的他就找到了江若塵，看到江若塵一個人凝視前方，眼中帶着幾縷憂傷，不由得看呆了。

「若塵。」雖然不知道江若塵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但是唐曉嫻身為女性的敏感還是讓她覺得一定有些事情發生了，不然江若塵平常嘻嘻哈哈的性格肯定不會這樣的。

「曉嫻，你來啦。」再次聽到這個溫暖靈動的聲音，江若塵猛的站了起來，雖然很想突然抱住她，不過這時候校園的戀情是純潔的，拉個小手雙方都要高興個幾天，至於擁抱，接吻，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那屬於禁忌範圍。

今天的唐曉嫻沒有穿校服，白色的連衣裙，粉紅的涼鞋，頭髮直搭搭的在肩上披着，整個人看上去猶如一株純潔的水仙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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