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路上，何洛翎長舒了口氣，提了提精神。他這可不是開車出去玩的，而是一件棘手的事。一腳剎車踩定，何洛翎帶上約根森步槍走下車，朝着總督府的方向走去。

剛走到正門，眼前的一片景象屬實是看傻眼了。整個正門的院牆被活生生的挖開一大塊缺口。往裏面望去，黑黢黢的一絲亮光都沒有。就好像一顆巨人的腦袋，長着他那深淵巨口，露出殘缺不堪的牙齒一般。實在是不想再往裏多看一眼，多走一步都心驚膽戰，生怕被活活吞掉。周圍碎石瓦礫散落一地，其中還參雜着黑灰色的燃盡物，還有一半搖搖欲墜的牆體上數十道裂痕宛然而入，似乎只要輕輕一碰一整面牆都會倒塌。這時候飄着一晚上的烏雲緩緩展開，微微月光透了進來，雖然沒有照明燈，但藉著月亮慘白的亮光還是能看見牆內的情況。

何洛翎壯了壯膽子，自己好歹也是參過軍打過仗的，手裏又有好槍在手，沒什麼好怕的。

但就在何洛翎仔細一腳深一腳淺的踩着瓦礫穿過缺牆的時候，也不知道踩到了什麼，一腳黏糊糊的東西沾到了鞋底上。

定睛一看，是血糊糊的東西還沾著泥土碎石，着實是比踩了屎還噁心。腳旁，一塊黑乎乎的東西吸引了何洛翎的注意，蹲下來仔細一瞧，黑紅黃摻和在一起的也不知道是啥。捅了捅黏糊糊的，愈發感覺像屎一樣。

順着眼光往前看，一截人的手臂就在半塊磚上面靜靜的躺着！

何洛翎背着突然的一幕嚇了一跳，雖然做好了心理準備但還是受驚的往後一躍差點摔倒，幸好後面有牆扶著，但是驚魂未定的何洛翎還沒來得及從驚嚇中反應過來，就感覺到手上的觸感不太對勁，伸手一看，一團暗紅色的液體沾到了手上，在月光的照亮下顯得是那樣的鮮艷。

何洛翎牙齒都打顫了，猛的一回頭，只見的牆體上是一大攤的紅色液體，從痕迹來看，明顯是噴湧上去的。

一陣清風飄過，一股子血腥味攪合著土腥味兒鑽進了鼻孔。記憶深處的片段被激發。沒錯，這不是別的，這就是血，這就是戰場的味道。

果不其然，向深處望去，處處都是打鬥的痕迹。大小不一的彈坑把土都翻了出來，那是炮彈和爆炸物的痕迹。四周的牆上也都是子彈留下的彈坑。房屋基本上都被炸成了一堆瓦礫，拒馬被粗暴的扔到一旁的草地上，鐵絲網也被剪出來好幾個大口子，有些塹壕已經分不清是彈坑還是坑壕了，擺放凌亂的沙土袋也都散落一旁。地上幾乎每一腳都有黏糊糊的感覺。支離破碎的槍支部件，卷刃了的刀劍，甚至還有被炸出大窟窿的盾牌，破碎散落的甲胄碎片，已經被血和泥土糊住了的分不清是哪兒的肉塊上面還飄飛著蒼蠅，但可以肯定那就是人體組織……

何洛翎不敢相信這裏竟是前幾天來過的那個總督府庭院，那個戒備森嚴的院子現在居然變成了如此破敗不堪滿是血和泥的廢墟。

也不知道是血腥腐爛的味道還是這血淋淋的場面，何洛翎的胃一陣痙攣，隱隱有些作嘔。

周圍破糟一片，也分不清哪是哪，一眼望過去全都是瓦礫殘骸，何洛翎只能硬著頭皮往裏面走。

憑藉着第一次來這裏時的記憶，在亂堆中往前走。轉過一道破牆，進入到內院裏面。這裏的情況要比外面好得多，雖然還是遍地的殘骸痕迹，但是房屋相比之下破壞的不是很嚴重。至少他還能立着，不至於變成一堆破磚破瓦。·

這時，一陣腳步聲從一棟塌了一半的房裏響起。

何洛翎瞬間便舉起了槍，周圍一個活人都沒有，靜的就只有自己踩碎石聲音的地方，另一陣不屬於自己的聲響着實引人警惕。

何洛翎此時已經沒那麼恐慌了，雖然心提到了嗓子眼，但是當食指一勾到槍機的一瞬間，冷靜的意志便驅趕走了慌亂佔據了大腦，眼睛透過準星死死的瞄著對面，一種只屬於軍人的狀態迅速展開。

只見一個身影從半扇窗戶閃過，隨後又從側面的坍塌的地方走到了外面。

何洛翎趕緊相對而運動，槍口始終不離視線，藉著月光才辨認出對方的模樣。

居然是華楚堯！

何洛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端正的槍口也抖了抖，沒錯，就是華楚堯，他的臉已經面了過來，月光清晰的照亮了那張熟悉的臉。

何洛翎心中滿是疑惑，但此時面前的這個華楚堯的樣子總感覺哪裏不對，不僅只是和之前的那個不一樣，就連和……就連和活人也不一樣。

何洛翎往前走了幾步，這才看清楚了他的全貌。

他還身穿着那身衣服，但是已經凌亂不堪，上面沾滿了血跡和泥土，頭髮也凌亂的像個雞窩，更重要的是，那生硬僵直的肢體和拖沓晃悠的走路姿勢非常奇怪。

「不會吧……」何洛翎心中閃過一個不好的念頭，這次他乾脆大膽的大踏步走了上去，一閃身·掏出一把轉輪手槍，槍口就抵在華楚堯的額頭上。

然而華楚堯卻沒有任何反應。

何洛翎的手臂像是沒了力氣的垂了下去，「不會吧，不是吧，難道說華楚堯……他也不變成了腐屍！」

前兩天還見到過的好端端的一個人，現如今卻變成了這個模樣的腐屍，這之間的落差也太難以接受了。

堂堂的帝國總督，居然變成了腐屍？

這更加不能接受了。

何洛翎一時間緩不過來，他搞不懂為什麼如此堅固的工事和如此裝備齊全的總督府會變成這個樣子，就連地位顯赫高高在上的總督本人也淪落到這個地步。

在何洛翎看來，華楚堯雖然困守在這裏，但是無論是防禦工事還是他手中的武裝都比何洛翎要強太多了，唯一能讓何洛翎橫行於世不過只是因為腐屍不會襲擊自己，不然早就不知道死在哪個小巷角落了。但是華楚堯不同，就算是強行突圍走不出去，他自保還是沒問題的吧，事情為何會發展成這樣。

但是從之前發生的爆炸，到眼前看到的這一切。都在驗證何洛翎心中的猜想。

這絕對不是一場簡單的腐屍襲擊，甚至於說都不是腐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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