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廢后
一聲轟然的巨響驚醒了整個雲夢城，挨家挨戶漸漸點起了燈，正在巡邏的巡防營士兵們只感覺腳下一陣動蕩，隨後便親眼看見皇宮的方向燃起衝天的火光。
「還愣著幹什麼？快去護駕啊！」
將軍嘶吼的聲音傳來，巡防營的士兵們頓時向皇宮的方向衝去，有睡眼惺忪中醒來的百姓透過窗子偷偷向外看，不由大驚失色。
摘星樓上，白衣青年默然而立，冷眼看著遠處衝天的火光，唇角漸漸勾起一抹笑容，有些森然陰冷。
這時，他的身後忽然傳來腳步聲，雲謙面龐微動，緩緩轉過身去，便看見一個紅衣少年順著台階的方向往上行走，漸漸站在了他的面前。
「小王爺，這是你乾的？」
看著少年微冷的眼眸和繃緊的臉龐，小王爺不由挑了挑眉頭，十分大方的承認。
「怎麼？鶴公子竟然對皇帝陛下忠心耿耿嗎？」
鶴顏咬了咬牙。
「皇宮受到如此攻擊，會讓天子顏面掃地，江山動蕩不安！」
小王爺清冽的眼眸中劃過一抹譏嘲之色。
「那皇帝陛下屢屢對雲王府出手，甚至設計陷害雍王的時候，又可曾考慮過他的江山社稷嗎？況且鶴公子，本王記得你早已投入他國皇子麾下，現在來說這些話，不覺得十分可笑嗎？」
鶴顏輕輕吐出一口氣，順著雲謙髮絲飄動的方向，看向遠方衝天的大火，以及隱隱約約能聽見的人聲。
他緩緩向他走過去，漸漸站在了雲謙身旁，不知不覺竟發現他早已比眼前的人矮了小半個頭。
身旁氣息清冷，摘星樓上有風拂過，吹起兩人的髮絲。
「當年你的理想，不是要匡扶社稷，功澤千秋嗎？」
白衣青年彈了彈自己衣上不存在的灰塵，殷紅的唇畔緩緩勾了起來，笑容冰冷。
「匡扶社稷是為臣，本王如今，只想做天下之君！」
鶴顏震驚於他的眼神，那神情中除了野心，還有更多更為複雜的東西，讓人一時難以猜透。
寬鬆的袖口中，雲謙的拳頭卻早已握緊，這一次提起自己的野心，腦海中除了如畫的江山，更多浮現的卻是她的面孔。
他無比清楚明白，若是在這場逐鹿江山的戰爭中輸掉，那麼他輸掉的不僅僅是權勢，更是他心心念念最為渴求的人。
曾經的雲王世子受到的是最正統的教育，耳濡目染濟世救人，匡扶天下，悲憫蒼生。即使後來人生從雲端跌落，跌巒起伏，他早已蛻變了一切溫柔的、猶豫的東西，可是刻入骨髓深處的信仰在許多時候還是難以割捨，讓他無法真的心狠手辣。
可是那一天，那個男人堂而皇之地闖入雲王府，輕描淡寫的向他提起他心底的禁忌之事，他彷彿看見這人伸出手來，挖去他心頭最寶貴的那塊肉。
他有了想要守護的，有了最為珍視的，絕不可以讓任何人奪走的……
理想者守護不了自己想要的一切，悲憫天下著總要犧牲，而他容不得心底的人受半分委屈，這一次經歷的一切便都是教訓，容不得他為自己心底留有凈土。
既然早已背了亂臣賊子的名聲，若不讓這名聲落到實處，豈不是吃虧了嗎？
雲謙心底千迴百轉，卻都未顯露出來，而鶴顏震驚於他一刻的坦誠，顫抖著唇，難以言語。
終於，他最後看了雲謙一眼，皺著眉頭轉身離去，然而身後卻傳來小王爺清冷的聲音。
「回去告訴你主子，手別伸得太長，等他將太子之位奪到手，再來本王面前叫囂吧！」
鶴顏腳步微頓，在一瞬間冷了臉色，卻最終也沒有說什麼，身影逐漸消失在雲謙的視線中。
……
「快救火呀！」
「這邊這邊！」
……
皇宮之中亂成一團，突然的爆炸炸毀了許多宮室，雖然都在邊緣地帶，並沒有危及到皇帝皇后和妃子們的寢宮，但是像這種太平時期皇宮受到如此襲擊的事情簡直聞所未聞，特別是遠遠看去宮門一片廢墟，讓所有人都覺得慘烈無比。
皇權是至高無上的，甚至是很多人心中最高的信仰，看見皇宮如此景象，不少人甚至跪了下來，俯地痛哭，哀嘆皇朝的氣運受到了影響。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這聲音一傳來，不少人都激靈了一下，趕忙跪了下去。
只見皇帝頭髮凌亂，倉促的穿上衣服便急匆匆地趕來了，看見眼前的景象，皇帝兩眼一花，險些要暈過去，幸虧身後的郭公公及時扶住了他。
郭公公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音。
「陛下，您可一定要保重龍體啊！」
「保重龍體……」皇帝臉色醬紅，不知道是氣的還是急的，他掙扎的站直了身子，忽然怒吼道：「這是有人想要朕的命！查！查出來一律格殺勿論！」
「今晚當值的是誰？」
一個禁衛軍的將領臉色灰敗的跑了出來，一下子跌跪了下去。
「陛下，微臣萬死！」
「你——」
皇上伸手指著他，本想說將人賜死以解心頭之恨，卻忽然想起來自己最近這段時間已經殺了不少的將領，最後咬了咬牙，恨聲說道：「自己去領八十大板！」
那個將領沒想到自己竟然還能保住一條命，抬起頭震驚的看著皇帝，頓時伏地哀號。
「微臣叩謝陛下！」
雖說八十大板也能要了人半條命吧，但那也比被賜死強呀！
皇帝已經無心理會他，在他的身後，謝皇后也早已出來，看著眼前的景象，忽然眼神中失了光彩。
似乎有所感應一樣，皇帝忽然回過頭，冰冷無情的看著她。
然而這一次，謝綺妗奇異的發現，自己竟再無半分失望與痛苦。
皇帝還未開口，她便已先跪了下去。
「臣妾失職，自請廢除皇后之位，還望陛下成全！」
皇上臉上露出震驚的神情，看著跪在地上面無表情的謝皇后，沒有想到她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皇帝不由皺了皺眉頭。
「不要和朕玩兒什麼欲擒故縱。」
謝皇后伏地跪拜。
「還望陛下成全，臣妾失職，不配為國母。」
皇帝氣憤的點了點頭，咬牙冷然的說道：「既然皇后自請廢位，那朕便成全你，自今日起，皇后謝氏降位為嬪，遷居錦繡宮，自己反省吧！」
皇後身子顫了一下，隨後又恢復了漠然。
「謝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