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一章 人生到此,只剩兩愁

第一十一章 人生到此,只剩兩愁

「這也太殘忍了!」就事論事,胡云騰覺得龍城人做得過分了。

本來放火燒人就夠殘忍了,現在不停的燒,屍體還沒燒完,新組建的身軀又被燒著,簡直比酷刑凌遲剝皮還要殘忍。

李陵沒想到在龍城之內,還會有人為匈奴人打抱不平,頓時對胡云騰另眼相看。

「楊兄,這邊桌子多,你不介意的話,請到隔壁桌,這樣我們聊的愉快,你也不會被治安隊抓走。」

李陵從口袋裡摸出一張紙幣,拍在鄰桌上,又加了一句:「你我背對而坐。」

李陵並沒有虛張聲勢,事實上,龍城的軍士對他看得很緊,凡是和他走得近的,多半被當做匈奴間諜抓進大牢。

胡云騰雖然心有不願,還是照著做了,反正背對著聊天,也沒什麼損失。

桌上的那張紙幣,面額是一百,正面是刀幣的圖案,反面則是一位帝王的頭像,雖然高冠垂簾,看不清面容,卻有無盡的威嚴撲面而來。

「錢上的頭像是始皇帝?」胡云騰坐下后問道。

李陵「嗯」了一聲,解釋道:「這是秦元,六城通用貨幣,在胡人那裡也能用。」

「通用貨幣?」胡云騰聽出了關鍵詞語,有通用的,自然也會有專用的。

果然,李陵掏出一枚鑽石作成的硬幣,丟給胡云騰:「這是漢幣,只能在漢城裡用。」

硬幣的正面刻著淮陰侯三字,可想而知韓信在漢城的地位有多高。

「秦城很強大啊!」胡云騰感慨道。

要讓自家的貨幣,被其他城市認可,很明顯,靠的是絕對實力,就像地球上的「到了」一樣。

李陵並不認同秦城的強大,淡然道:「還行吧。」

胡云騰覺得很奇怪:「怎麼?還有城市能和秦城抗衡?」

李陵譏笑道:「楚雖三戶,亡秦必楚,楊兄可聽說過此話?」

胡云騰點了點頭:「不錯,歷史上正是楚人滅的秦國。」

這時,店小二跑來收拾桌子,剛好就在兩人隔壁,李陵立刻閉上了嘴巴,胡云騰讓小二去拿些酒菜。

等小二去忙活的時候,李陵繼續說道:「秦城兵精將廣,實力遠在漢城之上,但是兩城之中,有個楚河村,霸王項羽就住在那裡。」

胡云騰有些疑惑,李陵的言下之意是項羽在對抗秦城,可是項羽不該更恨劉邦嗎?

「項王當年被高祖圍在垓下,最終自殺身亡,他為什麼要幫漢城?」胡云騰不解。

李陵喝了一口酒,緩緩道:「項羽自稱楚人,與秦城有亡國之恨,比殺生之仇更大,。」

胡云騰哼了一聲,覺得有些可笑。

國讎家恨,憑什麼國讎要在家恨之上!

李陵聽到胡云騰不以為然的哼聲,內心的好感更多了。

作為一位降將,他是自卑的,總覺得自己在別人的眼中,是羞恥的存在。

沒辦法,他從小受到的教育,就是要忠君愛國,把禽獸一般的匈奴異族消滅乾淨。

而如今,他不僅背叛了國家,還成了一位以前視若禽獸的匈奴。

有時候,他連自己都會瞧不起自己。

特別是說起那些忠君愛國的英雄時,會更加的自慚形穢。

他原本不覺得這些是錯的。

直到他看到那些前來救他的匈奴人,被一幫忠君愛國的人關在烽火台上不停的焚燒。

那時候,李陵喝著酒,心裡有了新的看法。

原來禽獸會救人,原來人可以做出禽獸不如的事情來。

既然這樣,做人和做禽獸又有什麼區別。

只要所做的事情是人的事情就好了。

也正是自那一刻起,他更加的堅定,要離開這裡,回去大漠。

只是這個想法,難度實在太大。

想要在爺爺的眼皮底下離開,就算是那位天之驕子霍去病也做不到。

或許只有那位霸王有這個能力。

小二在這個時候端來一盤子酒菜。

一壇酒,三碟菜。

看上去很精緻,胡云騰的注意力卻全在一雙筷子上面。

筷是竹筷,外面套著紙套,紙上寫著八個字:人生到此,只剩兩愁。

回想起酒家的名號「愁上愁」,這兩愁的寓意不言而喻,就是勸人到這裡借酒消愁的意思。

可當他拿起筷子的時候,就不這麼認為了。

兩根筷子上,各自寫著一行字,分別是:愁怎麼活下去,愁怎麼活得好。

「有意思。」胡云騰看過之後,夾起一塊腌魚丟在嘴裡咀嚼。

自從吃過了金魚之後,他一直在想,是不是普通魚肉也能讓自己變強,但是很可惜,魚肉下肚,除了肚子飽了一些,並沒其他感覺。

李陵又眯了一口酒,突然變得多愁善感起來:「愁怎麼活下去,呵呵,在這個不會死去的世界里,真的好無趣。」

胡云騰仔細品味了一下,感慨道:「是啊,沒了活下去的擔憂,人生少了好多動力。」

自古以來,有多少英雄,在成為英雄之前,只是為了「活下去」這一個看上去極為簡單的事情。

比如那位最終成為了大明天子的朱元璋。

如果他一開始就在這個世界,不用為餓死而發愁,也就不會有那個大明王朝。

李陵苦笑一聲:「不止是動力,還有生命力,因為每天渾渾噩噩,忙忙碌碌,不知道為什麼而活,不知道要怎麼活著,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有很多人喪失了思考,成為痴獃之人,這些人,會沿著長城,不停的行走,一直走向西方痴獃之國。」

長城的存在,除了阻擋胡人侵略和烽火報訊之外,還有這個功能。

這個世界,會有新人源源不斷的刷新進來,也會有痴獃之人永不停歇的走上長城,走去那個傳說中的痴獃之國,最終保持人口的平衡。

所謂永久的生命,只有那些懂得思考,懂得怎麼活下去的人才會擁有的東西。

知道了這一切之後,胡云騰終於明白了筷子里的意思。

愁怎麼活下去,指的就是一個人,為什麼而活。

人若沒了目標,離痴獃也就不遠了。

「你呢?愁怎麼活下去?」胡云騰問。

李陵的眼睛有些迷離,細微的眼縫望向長城之外,可是外面的風景,全都被長城給擋住了。

但是他卻像是看到了外面精彩的畫面,臉上浮現出滿足的笑容。

「我,一定會回去的。」

李陵的語氣很堅定,卻有人打斷了他的話。

「不好意思,李少爺,您要是回去了,那我可得像那些匈奴人一樣,被點做烽火。」

一位身穿盔甲的將官扛著劍出現在河岸邊上,離酒肆尚有十幾米的距離,他的身後,跟著五位甲士,動作整齊劃一。

將官揮了揮手,五名甲士迅速的跑上前來,先對著李陵鞠躬行禮,然後圍在了胡云騰身旁。

「有事?」胡云騰嗑著花生,很是鎮定。

不管這些士兵想幹什麼,慌張都是沒有用的。

其中一個年輕士兵,腰佩無鞘鑽石刀的走上一步,一手握刀,一手撫在胸口,略微彎腰算是行禮。

「新來的,請登記姓名。」

胡云騰放下筷子,人也放鬆了許多。

原來是來上戶口的,這很正常。

「我叫楊。。。」

他的話才說到一半,扛劍的將官就不耐煩了,隨手從酒桌上拿起一根竹筷丟了過來,正打在士兵的頭上。

「瞎問些什麼,辦正事,登記姓名是村民登記處的活,不歸你管。」

將官的臉蛋有些稚嫩,像一位毛都沒長齊的少年,說起話來偏偏老氣橫秋,讓人很不習慣。

「什麼正事?」胡云騰將目光從將官身上收回,繼續問年輕士兵。

年輕士兵從腰間掏出一卷畫像,右手一抖將畫像抖開:「請問,你見過這個人嗎?」

畫像很面熟,胡云騰卻一臉茫然的搖搖頭;「誰啊?」

士兵收起畫卷,一邊說道:「這個人叫楊修,如果你看到他,記得上報。」

說完,士兵又想起一事:「新來的,早點去村民登記處,新人報道,是有錢領的,沒錢生活會很困難的。。。」

又一根筷子飛了過來,將官一臉不屑的說道:「就你多事,人家都喝得起酒,說明口袋裡有錢,登記處早去過了,要你瞎操什麼心。」

年輕士兵像是犯了錯誤似的低下頭,跟著將官匆匆離去,走出十幾步后,他又回頭提醒道:「新來的,別和李少爺走的太近,會倒霉的。。。」

前方的將官是真的生氣了,這次沒有筷子,直接把頭盔丟了過去。

「李少爺的事情,是你能多嘴的嗎?再啰嗦,回去扣你軍功,扣你軍餉!」

年輕士兵摸著頭,匆匆趕上。

「挺有趣的,是個好人。」胡云騰被士兵逗笑了,朝那伙遠去的士兵搖了搖手。

「你不是楊修!」李陵的語氣突然變得生冷,「你也不是好人!」

胡云騰拿起酒杯,微微搖晃了一下,看著酒水起了波紋,倒映的臉蛋也模糊了起來。

忸忸怩怩,連真名都不敢吐露,這還是自己嗎?

胡云騰忽然有些生氣,他抬起頭,將酒水一飲而盡。

「抱歉,我叫胡云騰。」

李陵的身軀明顯抖動了一下,臉上的酒氣迅速散去,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老臉來。

「不,你叫楊雲騰,漢三城裡,是不留胡姓之人的。」李陵壓低了嗓子。

這一刻,他徹底將胡云騰當作了朋友。

一個胡人,敢來漢城,已經是很不要命的事情了。

這個胡人,還敢在漢城說自己姓胡,那簡直就是在挑釁了。

挑釁他爺爺飛將軍,這和找死沒什麼區別。

但是李陵心裡很喜歡這種挑釁,因為這種事情,他很早就想做了。

胡云騰愣了一下,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和李陵鬧掰的準備,怎麼都想不到,一個姓氏,竟會生出變故。

這真的是。。。有些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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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世界:征戰古代群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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