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痴人說夢
雲霄真人充耳不聞,只是看著莫樊掌心那一道散發森森魔氣的劍意,露出忌憚神色。
神念涌動,雲霄真人一遍遍掃過莫樊身軀,想要發現點什麼,可結果卻讓人失望。
他只看到莫樊體內一片狼藉,丹田受損,經脈盡斷。
至於其他一無所獲。
只一點,莫樊已無修行可能,即使能治好,也是廢物一個。
這讓雲霄真人不禁惱火,更心生絕望。
十幾年培養,只為這一日,只要莫樊能夠突破法相境,雲霄真人便能通過奪舍,強行奪走莫樊的所有修為,再活一世。
這一世,有莫樊天資,他有信心能更上一層樓,而雲頂天宮,也會因他成為青州最強宗門。
可如今,一切都成為泡影。
不!
不對!
還有那魔功傳承!
想到剛才莫樊一劍之威,雲霄真人心中又升起希望。
目視莫樊,威嚴頓生。
「莫樊,你可知罪。」
這滿含威嚴的聲音讓姬承天瞬間狂喜。
莫樊死定了!
對抗著厚重威壓,莫樊連喘氣都覺得困難,但最終他還是咬著牙,吐出三個字來。
「我不知!」
「剛才明明是姬玄策父子出手在先,我不過是奮起反抗,何罪之有?」
雲霄真人面色微沉,夾雜真氣的聲音化為雷音,在莫樊耳邊炸響。
莫樊神魂在剛才破境之時早有損傷,如今雲霄真人一記雷音,更是讓莫樊傷上加傷,大口咳血。
只有那無法隔絕的話音一遍又一遍在莫樊腦中回蕩。
「還敢狡辯,分明是你擅殺同門,如今還要給死人扣上罪名,莫樊,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莫樊慘笑,雲霄真人的話可以說將他心底那最後一絲期望直接破滅。
原來那邪魔說的都是真的。
什麼名門正派,不過都是些偽君子罷了。
「姬承天,將莫樊壓入冰囚獄,關押五十年,以儆效尤。」
抬頭看著那張正氣凜然的面孔,莫樊臉上有的只是嘲諷。
冰囚獄關押的都是罪人邪魔,以萬載玄冰打造,憑他現在模樣,入了其中恐怕連一年都活不下來。
「不過,你要是能將凝聚魔劍的功法上交宗門,本座可以免你冰獄之苦。」
莫樊不屑冷笑,講這麼多,原來是看上了這魔劍秘法了。
「既然師尊有命,弟子不敢違背。」莫樊說道。
雲霄真人心有火熱,剛才莫樊一劍足以說明他身上有絕頂魔功傳承,那魔氣精純,絕對來自上古。
若能學會,必然能獨霸青州,名揚古國。
在沉默間,莫樊將手中劍意舉起,然後催動。
滾滾魔氣從劍意中瀰漫開來,鬼哭狼嚎,將雲霄真人驚醒。
看著活過來的劍意,雲霄真人臉上只剩驚恐,尖利大叫。
「孽徒,你想幹什麼?」
「師尊不是想看魔劍秘法嗎?自己親自感受一番不是更好。」
莫樊冷言咆哮。
劍意在此時瘋狂暴漲,剎那間化為千丈巨劍,當空斬下。
雲霄真人身法連連施展,想要退開魔劍範圍,但無論他速度如何快,都難越過這魔劍鋒芒,只能眼睜睜看著魔劍落下。
滔天魔氣,衝散祥雲瑞靄,遮天蔽日,激生雷霆閃電。
眼見逃脫不掉,雲霄真人大吼一聲,選擇硬抗。
滔天法力衝天而起,在其背後匯聚,形成巨型法相。
那是一隻鳥獸,形如鵬鳥,面如人像,體型巨大,雙翼展開,遮天蔽日。
這鳥獸剛一出現,便有風憑空滋生,匯聚指爪之間。
異獸大風!
莫樊一眼便看出了這鳥獸來歷。
法相之中最為珍貴者便是以遠古神魔為相,映照自身之道,第二等便是以異獸為相,第三等也是最差一等,以自身為法相。
而在天地法相經中,大風法相入二等,排名五百餘外。
算不上多好,但在這小小青州之地,卻是殊為難得。
「風裂爪。」
雲霄真人雙臂長伸,引動法力於空中凝結成一雙巨爪,想要撕裂魔劍劍意。
但在魔劍下,這雙巨爪脆如薄紙,被輕鬆切斷,引發驚天爆炸。
待到煙塵散盡,莫樊卻看見了一座金光閃閃的宮殿出現在雲霄真人剛才所在位置。
而後大殿縮小,落在雲霄真人掌間。
雲霄真人臉色難看,尤其是在看到掌間宮殿上多出一道明顯劍痕后,眉頭直跳。
有心疼,更有憤怒。
「莫樊,本座要將你碎屍萬段。」雲霄真人大吼,全無剛才仙家掌門風範。
那是雲頂天宮傳承至寶,上有三十六道神禁,隱隱有跨越道寶,轉化先天的意味。
如今被莫樊這一劍,險些把神禁斬斷,損了品質,這讓雲霄真人如何不怒。
雲霄真人大袖一揮,掀起狂風,而人已消失在原地,向莫樊攻殺而去。
卻在距離莫樊不足十公分的距離停了下來。
因為莫樊手中又有劍意升騰。
雲霄真人後撤,拉開距離:「我不信你還能施展這魔劍劍意。」
「你可以試試。」莫樊似笑非笑。
誰能想到先前不願接受的這劍意,如今卻成了他唯一的依仗。
雲霄真人冷眼看著莫樊,若不是礙於魔劍之威,現在早將他碎屍萬段了。
有些忌憚的看了眼莫樊手中引而不發的劍意,雲霄真人聲音冰冷:「莫樊,你若識趣,便乖乖束手就擒,要不然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你覺得我還會相信你的話嗎?」莫樊臉上滿是譏嘲。
剛才雲霄真人的點滴行為,算是讓他見識了這所謂名門正道,仙家嘴臉,不過是一群偽君子罷了。
莫樊知道,一旦他棄了手中劍意,雲霄真人會是第一個衝上來殺他之人。
可到了那時候,他便是被誅除的邪魔歪道罷了。
「師尊,我最後再叫您一聲師尊,從今日始,我與你恩斷義絕,再不為雲頂天宮弟子。」
雲霄真人聞言暴跳如雷,指著莫樊鼻子喝罵:「果然是忘恩負義之輩,也罷,就當我十幾年教導,全都餵了狗了。」
「那您倒是說說,這十幾年培養,究竟為何?」
莫樊一句話讓雲霄真人啞口無言。
他不傻!
之前不過是被雲霄真人師恩蒙蔽,如今回過神來,便知這些年處處皆有破綻。
「你究竟想要幹什麼?」
「很簡單,讓我離去。」
「這不可能。」雲霄真人果斷拒絕。
且不說莫樊今日斬殺弟子無數,讓雲頂天宮顏面無存。
只那魔道傳承,雲霄真人便不可能放莫樊離去。
只有拿到傳承,他才能夠繼續活下去。
只是這劍意不好對付!
先前一劍,雲霄真人此刻回想起來都有些后怕,若不是有道寶護身,他恐怕早已重傷。
若是再受一劍,這道寶可就毀了。
雲霄真人不露痕迹看了眼手中道寶天宮,上面劍痕清晰可見,一半神禁閃爍,將要斷裂。
念頭百轉千回,雲霄真人迅速做出決斷,眼中透出狠辣。
「孽徒,今日便是舍了這道寶,我也要清理門戶。」
雲霄真人大義凜然。
周身法力鼓動,盡數灌入道寶天宮,頓時天宮抖動,其上五彩光顯現,照耀四方。
這道寶天宮乃是雲頂天宮創派祖師所留,用仙金祭練,堅硬無比。
上刻神禁,主鎮壓禁錮。
三十六道神禁乃是這道寶能承受的極限,歷經數代溫養,才有轉化先天的機緣,是一件難得的寶物。
但為了莫樊身上的傳承,便是將雲頂天宮搭上,雲霄真人也不會猶豫。
天宮迎風暴漲,出現在莫樊頭頂,三十六道神禁同時張開,將莫樊周圍空間禁錮。
莫樊只覺身體一沉,整個人像被施了定身法,在原地動彈不得。
轟!
神禁壓下,顯化山形,居然化作泰岳!
泰岳神山乃是傳說中冥土門戶,重有鈞天之力,幾無大神能夠托舉。
這山形儘管只有些許形似,但對莫樊來說都像是一片天陷落,砸在他身上。
渾身骨骼發出噼里啪啦的響聲,絲絲血霧從毛孔中噴出。
就在莫樊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他手中倔強托舉的魔劍劍意,散出滾滾黑霧。
劍意暴動,一劍斬天。
頭頂泰岳神山,瞬間斷為兩節,原本落在莫樊身上的壓力陡然消失。
抬頭上望,只見斷裂神山化為天宮,從中斷裂,切口整齊,足以說明劍之鋒芒。
而隨著道寶天宮斷裂,雲霄真人心神激蕩,噴出一口血霧,驚駭地看著莫樊!
「這怎麼可能?」雲霄真人沙啞著嗓子說道。
道寶天宮碎裂,他並不意外,因為從剛開始,他便打算拿天宮對付劍意。
可莫樊手中劍意並未消散。
看著斷裂在手中的天宮,雲霄真人身體搖搖欲墜,看向莫樊的眼神更多了怨毒。
莫樊看著對方,眼中有的只是平靜,他高舉魔劍劍意,想要將雲霄真人斬落。
雲霄真人面露驚駭,以他現在的狀況,想要攔下這一劍,無異於痴人說夢。
於是朝四周大喊起來:「九檸,快快救我。」
聽到這喊聲,莫樊手中動作一頓,短短几個字卻是勾起了他久遠的記憶。
他腦海里不禁出現了一個小小身影,緊緊跟在他身後,片刻不離。
陸九檸,雲霄真人親子,也是莫樊的師弟。
昔年莫樊剛剛上山,無人相識,只有這位小師弟那時的他才不過七八歲大小。
膽子很小,只敢跟在他身後行走。
雲霄真人話音剛落,山頂便有一道金光劃過,破開雲霧,落在雲霄真人身邊。
光影散去,露出裡面清瘦男子,容貌清秀,眼神澄澈。
「九檸師弟……」
莫樊剛開口,便看到一雙冷漠的目光朝他望來。
這讓莫樊心臟猛的一抽,像是意識到了什麼。
只見陸九檸嘴角勾起譏諷,看著莫樊,而後開口說道:「魔道餘孽,誰是你師弟。」
短短几個字就像是刀子,重重插在莫樊心臟處,痛的他難以呼吸。
雲霄真人卻是開懷大笑,原先郁期一掃而空,雙目如電,死死盯著莫樊:「我兒說的不錯,區區魔道餘孽,沒資格與你稱兄道弟,更沒資格做我雲頂天宮的弟子。」
看著這對父子,莫樊有的只是慘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