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變成魚了

第七章 變成魚了

半夜醒來的時候,翻來覆去一直睡不著。

我打算起來改方案。

但是又不願意放棄溫暖的被窩,我便把電腦抱到了床上。

方榷就在隔壁的房間,不知道他睡得怎麼樣。

我突然無聊地想如果他睡一半突然變動物了,是否會醒過來,要是變成狼的話會跑起來對著月亮叫幾下,招來他的同伴么。

我翻看著他交還給我的粉色文件夾,這次他倒挺良心,密密麻麻的手寫批註,生怕我漏改似的。

我好像收到老師批改的作業本的小孩。

我還記得剛進公司那會兒,第一次開會,我什麼都沒準備,去到的時候才發現居然是全英交流的。

於是我全程別人點頭我點頭,別人鼓掌我鼓掌,心裡慌得一批,隨時想跑路。

好不容易熬到會議快結束了。

方榷突然叫到了我。

他一口純正流利的英腔差點把我送走。

我好歹也是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祖國老骨朵,也是爬過大學四六級艱難道路的卑微考生,還是能勉強捕捉到一些關鍵詞的。

但是回答就是另一回事了。

我想與其用我的中式英語支支吾吾,還不如坦坦蕩蕩(厚著臉皮)說中文好了。

我到現在還記得方榷當時的表情。

他演技真的很好,當時他的眼神溫柔得要溢出水來,還替我打圓場。

然後回頭把我叫到辦公室罵了一頓,讓我去報個班學英語。

我那時窮得要死,當然現在也是。

哪有錢去報班呢,但我還是有很高的覺悟的。

於是我回去之後用了一個晚上的時間搜刮各種資源,苦練三個多月,總算能在開會的時候勉強跟上了。

方榷還是會在開會的時候點我的名,我這口撿破爛式的速成口語自然比不上他,但至少意思表達清楚了。

他對此也沒說什麼,也沒表現出任何認可的態度。

好像一切都是理所應當的。

我有時想自己可能是太矯情了,這本來就是秘書基本素養,是我太菜了。

我還在期待什麼呢?

這麼想著,我突然聽到門外響起啪啪啪的聲音。

我停下敲打鍵盤,側著耳朵聽了一下,那聲音特別清晰。

我看了下手錶,已經是凌晨五點多了。

寒冬時節,天亮得慢,我打開燈,房間瞬間黃澄澄的。

我朝門口的方向走去,什麼也沒想,打開門發現地上有一條大魚,在狂跳。

「十萬!給我水!快給我水!」

是方榷。

能叫我十萬的,能變成動物的,就是方榷了。

我忙蹲下來抱起他,真的很重。

「你再堅持一下。」他好冰啊,好像死了一樣。

洗手池太小了,放不進,我把他放到了浴缸里,開始放水。

已經開到最大了,可是水流很慢,我便從洗手池接水,不斷地倒在他身上。

「好點了么?怎麼樣?」

我第一次這麼近地看一條魚。

天已經微亮,浴室沒有開燈,方榷身上的鱗片在微光中若隱若現地反光,挺美的。

方榷一動不動,沒有回答我,他不會死了吧。

天知道他費了多大力氣從自己的房間蹦到我這裡。

水終於漫過了他的身子,我靜待了一會兒,不斷地叫著他的名字。

方榷在水裡慢慢翻動了一下身子,擺動尾巴遊了起來。

嚇死我了。

「怎麼樣,你感覺怎麼樣?方榷?」我膽戰心驚地問,「水是涼的,我不知道可不可以給你熱水,所以就....」

「這樣就好,我感覺不到的---涼和熱都一樣。」他低沉地說,聲音聽上去好悲傷。

他不會在水裡偷偷哭吧。

我靠著浴缸坐下,心裡有些內疚。

我是討厭方榷的,但我還不至於在這種時候幸災樂禍。

而且合約里確實說的是寸步不離,但我堅決要分房,所以才這樣了。

不過我轉念一想,要是我睡一半突然發現床上出現了一條魚,那也挺驚悚的。

這麼想著,似乎就沒有那麼愧疚了。

「好點了么?」我像個老太婆一樣啰嗦。

這次方榷好安靜,而且這麼長時間了還沒變回來,我感覺有點異常。

「你很吵。」他回答。

好了正常了,說話還是那麼難聽。

「好的,我閉嘴。」

「我指的不是這個,」他在水裡一動不動,接著說,「笨蛋,你忘了我變成動物的時候可以聽到你的心聲了么?」

我日,我真他媽忘了。

「那我先出去了,你有什麼需要再喊我。」呵呵,我像個家政保姆一樣。

「不要。」他聲音好小。

我轉身看到方榷赤果著上半身斜靠在浴缸里。

啊,終於變回來了。

我剛才肚子有點餓,方榷再不變回來我可能會考慮把他油炸了。

「不要什麼?」我懵逼,走回浴缸旁邊。

干!他居然把我拉下水了,我的法蘭絨睡衣全濕透了!

而且很冷。

他的頭髮在滴水,嘴唇蒼白得可怕,眼睛疲憊地看著我,說,「你不要走。」

我愣住了,這貨要幹嘛?猛男撒嬌嗎?我可受不起。

「你還是覺得不舒服嗎?」我問方榷,語氣溫柔得像幼兒園老師。

他的雙手緊緊抓著我的肩膀,好像怕我下一秒就要原地蒸發了似的。

「難受。」他的聲音依舊好小,我得把耳朵貼在他的嘴唇邊上才能聽清。

「我很難受。」

啊要死,我怎麼可以在這種時候心軟呢。

不知道是誰操控了我的手,我居然抱住了方榷,揉揉他的頭說,別怕我不走,就在這陪著你。

他呼吸聲好大,而且身子還在微微顫抖。

我好像在抱著一隻從雪地里撿回來的小野獸。

「我剛才做了個噩夢。」他說。

干!他不會要告白了吧。

不對啊,我們兩情不相悅,互看不順眼,應該是沒有這道程序的。

「怎麼?夢到我又交給你超爛的方案了?還是我把你珍貴的客戶勸退了?」用自嘲來轉移他的注意力,我真是偉大。

他哼了一聲,說,「我夢到我變成了草履蟲,沒有人找得到我,我一直變不回來。」

我情商不至於低到回答-----光學顯微鏡可以找到你。

「我可以找到你啊。」我天,我好浪漫啊!

「可是你沒在夢裡。」方榷一開口,我就覺得他要哭了似的。

還是得哄。

「好了,再這樣待下去會感冒的,我們回房間好嗎。」我鬆開懷抱,怎麼使勁都站不起身。

法蘭絨真的真的很吸水。

哦,尷尬了。

我和方榷對看了一眼,他的臉色總算恢復了一些。

我伸出手按住浴缸的邊緣,還是站不起來,媽的,我懷疑自己林黛玉附體。

方榷先站了起來,出了浴缸。

誒誒,大哥,別走啊,關照關照小弟我啊,別把我扔在這裡啊啊啊。

他好像笑了。

「我起不來了。」老娘臉紅了。絕對。

方榷處理事情的方式足夠簡單粗暴,他什麼都沒說,彎腰就把我抱起。

與此同時,我清晰地聽到了一聲---嘶--

對的,是我的睡裙,裙角卡在了排水孔,被這麼一用力拉扯,直接裂到了大腿根。

如果有一個本年度最尷尬場面的比賽,我覺得這一幕可以直接奪冠。

方榷也很驚訝,甚至在憋笑。

我把頭埋在他的臂彎里,藏住自己的表情,當作什麼都沒發生,對他說,「回房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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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霸總還是摁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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