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良人

當穀雨回頭看的時候，看見秋菊在依依不捨的表情中還包含重其他的意思，十二歲的小姑娘已經開始有了少女的模樣，小臉紅撲撲的也不知道為被夕陽照射的原因還是什麼別的緣故。她也曾問過秋菊，既然家裡條件不錯，怎麼她姐妹倆還需要出來做工。秋菊說雖然家裡不愁吃也不愁穿，可他阿爺節省慣了的，家裡就有一男一女倆家僕，主要還是伺候她阿爺阿奶。其餘的事情都是她們四個女的在干，她們倆的阿娘不僅要操持家務，還要在農忙時節下地做農活，平日里沒事情的時候就做些手工活補貼家用。

穀雨聽了到覺得正常，平常人家那裡有人能吃閑飯的。可是這不表示讓倆個小姑娘出來做童工的，不說嬌養著吧，最起碼的也是在家幫著做做綉活這些輕鬆些的工作呀！據紅姐說，小姐妹倆從五歲就開始來這作坊幹活了。用紅姐的話來說:湯家又不是真缺那口吃的，非讓倆五歲的小姑娘們來這干大人的活，湯家老爺就是個實足實的錢串子，而且是個把人當牛使的錢串子。你問題是這是自己的親孫女呀，真想掙這錢，好歹也等小姑娘們再大個幾歲呀！

穀雨不用問，也知道掙的錢小姐妹倆都是上交了的。可平日里倆人帶的飯菜也多是素菜，看樣子，這湯家老爺是個很算計著過生活的人了。聽秋菊的意思，這些錢是要留著給他哥學慣用的，他哥的束脩可不便宜。他爺在這方面很捨得花錢，只要聽說哪裡有名師，都會讓他哥去請教，請教當然是要花錢的。可他爺眼都不眨一下的就掏。秋菊說到這裡的時候，語氣里充滿欣慰。她也明確表示只要她哥有出息了，這些都是值得的，她也是心甘情願的供養她哥的。她們說這些話的時候，青蓮在一旁默默地聽著，沒說任何話。

對於這話，穀雨不知該說什麼，這是一個千古都存在的難題，無法解決。她也知道等著這倆姑娘的也是個隨便的安排，以她阿爺的性子，估計會把她倆利益最大化的處理了。是的，就是處理。而她們連反抗都權利都沒有，或許這對她們來說就是在正常不過的事。穀雨只希望倆小姑娘以後會遇到個良人，這樣，以後的日子或許會好過些。

穀雨緊走了幾步，追上了芒種，她狀似無意的說：芒種阿，你看秋菊怎麼樣。

芒種只是趕路，並沒有回答問題。穀雨以為他沒聽見，正準備再問一遍的，哪知道她還沒開口，芒種倒是說話了：她好不好的跟我有什麼關係，你管好自己就行。

這話讓穀雨噎了一噎，她只好悻悻的開口：你怎麼知道我要說什麼？

「不管你要說什麼，那姐妹倆都跟我沒有關係，也不管他們以後怎麼樣，這就是她們的命數，你或者我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何況這些是她們自己默認的」芒種的腳步放慢了一些。

穀雨輕輕的嘆了口氣：這些不公平，不是她們默認的。是她從來沒有人來跟他們說過這些事可以改變的，或許有人說過，可架不住她們的家人從她們一出生就給灌輸說，你要用你所以的一切無償來供養你的父母兄弟，這才是真正的的原因。她們沒有被人好好的珍愛過，一個沒有被珍愛過的小姑娘，你讓她們那什麼來反抗這命運的不公平。

芒種轉過頭來看著身邊的小丫頭，剛才在湯家書房裡，她跟湯陽平的說話他都聽見了，當時還有些想笑，一個小丫頭的腦袋裡怎麼就裝了這滿滿的功名利祿心，這基本是男孩的想法。不過，這倒不讓他驚訝，因為從生活了這段時間的來看，她是個有良好學識的小姑娘，儘管她才六歲。他知道這個世界是有天才的。她就是那個在學識方面的天才。聽見這話，到讓他有些看不懂了，明明是個才六歲的小姑，怎麼就有那麼多關於人生公不公正的想法。而且仔細想想，還是有幾分道理的。就那倆姐妹而言，她們家人確實是沒有好好的愛護過她們。

穀雨被芒種突然停下來，看著自己。看的有些心慌：該死，自己怎麼就說禿嚕了嘴呢！這些話那裡是個六歲小孩能說的話。她很想給自己的來那麼一下，可又怕做的太明顯反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她知道，芒種看著個小孩，其實骨子很是有自己的想法的人。可這樣看著也不是事情，她只好笑呵呵的說：我是不是說錯什麼了。

芒種看見她笑的有些勉強的臉，心裡有些開心。在穀雨快要被他看的覺得自己要崩潰了時候，他說話了：你沒說錯什麼，反而說的對，你是不是還想著，如果他們以後會遇到個對她們好的男人，到時候生活就會變好。

穀雨愣愣的點著頭，他怎麼知道自己心裡想什麼的，芒種她不會能看穿人的心思吧！不會這麼厲害吧！自己遇到的是個什麼小孩呀！穀雨在胡思亂想著，眼睛里寫滿了驚訝。

芒種自然把他的驚訝盡收眼底了。「你這想法是好心，可大概是不會有這麼好的事情發生的。」

穀雨下意識的問為什麼，這會到把剛才的腦洞和持久給拋到腦後去了。

「不為什麼，就為她們沒有被好好的愛過，自然在婚嫁的事情上，也不被慎重的對待，他爺會一定是找個出錢最多的那個就把他們給安排了，她們過去后，是要還這筆錢的。怎麼還，當然是人家說了算的。或許會遇到個有情人，可有情人不是孤身一個的，他是有父母兄弟親族的，既然有這些人事，那事情就不可能是有情人說來算的，到最後基本都是有情人會服從家裡的安排。所以秋菊姐妹們大概跟在家一樣，不被愛且還要接受你所說的不公，應該是雙倍的不公。芒種慢悠悠說著。

穀雨聽了直罵自己糊塗了。自己怎麼會想萬一會遇到一個良人，這真是個可笑的想法。看來還是男人最了解男人的想法。就是在思想解放風氣開放的二十一世紀，有多少男人真的為了媳婦去跟自己父母較勁呢！就算一開始會為了維護媳婦，跟父母進道理。可是時間久了，自然會跟父母穿一條褲子的。這還是有感情基礎的夫妻，最後都變成了這個樣子。現在這個絕對有父母做主的時代，那裡去找那些敢為了媳婦去跟父母講理的男人。哎，是自己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如果我是湯陽平他爺，我就會讓秋菊姐妹倆個，學些東西，這樣將來她們婚嫁的時候，也好攀個高階，這高階不一定要多高，只要比他家高就行，這樣對湯陽平以後出入官場是有益處，對湯家的子孫後代也都有幫助。姻親可是個很大關係網，這裡面的門道多著呢。雖然現在是要費些錢財，可對以後有好處啊，而且回報還更高。這實在是個划算的不能再划算的買賣，可惜，湯陽平他爺到底是個農戶發的家，看不見這長遠的利益，只想著讓秋菊姐妹倆從小來掙些辛苦錢。芒種繼續說著自己的想法。

穀雨對芒種的這些話她表示很認同，是這麼個理。人脈是個重要的好東西，什麼人脈最好用，大概十個人里就有十個人選姻親。而且基本上大家都關係網基本都是這個結構。可她的思緒還沉浸在剛才芒種講的上一段話，關於良人的話題。芒種講的太過直白，讓她到現在還沒從那個有些悲傷的情緒中把自己拔出來。她不是不能接受，只是突然間有些物傷其類的情緒。

芒種看著走到自己前面去的背影，也不知道她這會在想什麼，連自己沒跟上都不知道。又想著是不是自己說的太直白了，把人嚇著了，可一想，這應該不會，她看起來不是那種人。一個看事情看到根上的人，是不會被這個所謂的結果嚇到的。因為這就是事實，做不了假，不能因為你無視它，它就不存在不會發生。

那為什麼她會有這種傷感的表情呢，奇怪。芒種看不明白了。今天他說的話實在是多了，穀雨一開口說那話，他就知道是啥意思了。秋菊那眼神他又不是瞎子看不見，他不僅不是瞎子還是個很明白的人，這幾年的顛沛流離讓他早早的就懂事，對人情世故他基本上瞭然於胸。可是，秋菊的想法跟自己有什麼關係。那只是她自己的想法，而且就是她自己的想法她自己都做不得數。所以他從來不給秋菊個眼神，因為這樣不僅帶不來什麼改變，還會給自己帶了不必要的麻煩。他不能給自己自找麻煩，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安生的日子，阿娘已經很不容易了，自己不能給阿娘找事了。

對於穀雨想讓他跟秋菊好的想法，芒種有些生氣，所以他就跟她說了那麼多話，好讓她認清現實，不要在瞎想了。可是，好像把穀雨說的傷感了。看著平日里從來都是笑呵呵的人，這會突然變的深沉了。有些不習慣。芒種不輕不重的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讓，讓穀雨回了神,自己這是傷感個什麼哦，事情也不是自己能只左右的。再說了，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看見芒種在自己後面，忙笑呵呵的說:你走快些，都沒我走的快了

芒種就不急不躁的走到前面去了，穀雨在一旁亦步亦趨的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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