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欲助人者先立己
聞莊主親自幫他端來茶水后，似乎忽然發覺這番動作有些不妥當，乾咳了幾聲做掩飾，然後坐到座位上，若有所思。.wenxueMI.coM書房裡沒人開口，一片安靜，氣氛短時間內凝固住。
「長的像你母親。」聞莊主終於打破沉悶，打量著他面前的少年，容貌清秀，只是身材略顯得文弱。
聞崇張張嘴，但不知道怎麼回話。記憶里沒有母親的印象，到達月塘村，也沒見到農莊里有一個女眷，連下人都是清一色男子。
「哦，你母親在送去蓬諸山的那年年初，就在戰亂中去世了。」聞莊主猜出聞崇所想，說道，「那一年發生了很多事情，死了很多人。......，罷了，不說這些傷心事，你在蓬諸山過得如何？」
「還行，師父對我很好，還有二師姐紅嫣對我也很好。」
「那就好，這些年修鍊日子過得清苦吧！回來有沒有打算？不如先歇息幾天，好好玩玩。」聞莊主輕聲說道。
「我在蓬諸山都習慣了，無需歇息。本來回中州是打算先看看您，然後再到別處隨意逛逛。可現在世道不太平，到處都是饑民無家可歸，我都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了。」
「現在外面這麼亂，就這樣放你出去，我不放心。家裡在中州各處都有分號，要不先在家裡熟悉一下，以後也好替家中打理生意，順便也可去四處分號走走，如何？」聞莊主似乎早就替聞崇這個兒子的將來做好了打算。
聞崇頓了頓，道：「......孩兒為家裡做事是應當的，只是......」
猶豫了一下，不想再和聞莊主這樣像打太極拳似地繞下去，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孩兒有許多不明之處，想請父親解惑。」
「問吧。」聞莊主仍然微笑著。
「父親如果要我幫著打理家中生意，也不會把我從小就送到蓬諸山修鍊了吧。」聞崇直言道。
「修鍊能修身養性，還能長命長壽。你.是.....我就你一個獨子，當然希望你好。」
「父親看上去不像是個普通的生意人，為什麼其它地方都是百姓居無定所，而父親你這月潭村就能置身於外？」聞崇接著問道。
「生意人當然以斂財生財為目的，置身於戰亂之外才能更好的做生意。」
「即然要置身戰亂之外，您為什麼還要幫助在遼國敵後的原大夏軍隊，那些軍隊可是連現在的各個諸侯國都不願去管。」聞崇說道，「父親不必隱瞞，孩兒雖然不知道父親要做什麼，但您一定有事在盤算著。」
聞莊主微微一笑，說道：「我本就曾在大夏做過官，現在雖然為民，但仍不想眼睜睜看著這大夏王朝毀於外敵入侵和自國間的爭利中。現在我所做的，就是保護好你，保存住自己和這個家，然後為大夏王朝盡一點力。」
「父親在夏國做過官？那您是怎麼來祁國的？您一定知道這些年中州東土發生的事情，能不能與我說說。」聞崇終於稍稍理解了些。
現如今祁國與西梁挾持的夏國敵對，自己的父親聞宣，卻能把自身隱隱置身在亂世之外，身在祁國，但暗中仍然心繫在大夏國，那肯定是有一定原因的。
對於中州東土這些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從二師姐紅嫣和昊魁那邊了解些鳳毛麟角。但是紅嫣多年未到大陸來，而昊魁也只是曾做過祁國的低層軍官，他們對於這些事情也只知道個大概。
聞莊主端起茶杯喝了一口后，手依然捧著茶杯，陷入回憶中......
夏史八百零三年，也就是二十年前，十九歲的夏顯帝陳銘即位。時夏國衰敗，中州東土西面的西梁、東方的東祁、南方的南荊三諸侯實力都超越朝廷。而夏王朝直轄疆土夾在這三國中間，只剩下全國國土的五分之一不到。那一年又逢乾旱，中州大陸北方的外胡遼族聞風而動，入侵王朝東北面各諸侯小國。
顯帝陳銘親征，兵分兩路。親帥十萬大軍為主力，由陸路經東祁進軍；另一路由當時駐紮在東祁水軍的鎮北將軍聞宣率領，從海上增兵東北面的各諸侯國；留三朝元老太師聞宏留守都城朝邑。並命各諸侯**隊集結為援軍，以抵外胡。
梁、祁、荊拖延出兵，結果親征軍主力大敗，退回朝邑；水軍留晶川島為基地，繼續搔擾敵後，夏王朝直轄軍實力大損。遼在東土東北滅各諸侯小國，建立遼國，與之相交的東祁與遼國議和，祁王吳毅稱帝，自立祁國。
夏顯帝在位第三年，西梁軍以東祁不尊夏帝號令為由代帝討伐祁國，借道夏都朝邑，突發兵攻入夏皇宮，將顯帝陸銘北軟禁，調任至朝邑的殿前都尉聞宣起兵反抗，無奈兵敗......
夏國名存實亡。......
「我當年也是你帶著殺出朝邑的？」聞崇問他父親。
「那時候你剛滿歲，因為時局不穩，我便早早安排把你送出了朝邑。」聞宣回憶著往事，面容肅正，兩眼微紅。
「您不是說投往南荊去了嗎？怎麼會到祁國來了？」聞崇有點奇怪。
「那時候南荊國內有兩派人，一派主張尊夏，另一派也主張自立，南荊王預另立太子為夏帝，以令其它諸侯對抗西梁和祁國。原以為我能帶著夏太子來投的，但聽說太子被殺，便沒人理睬我了。」
「到祁國之後，我便辭去祁國給我的官職，隱居到這月潭村中，做些生意。這裡本來是我們聞家祖先的封地，雖然屬於祁國管轄，但聞家在這裡還有些財力、勢力，所以祁國到現在暫時還沒動聞家。」聞宣解釋道。
「那麼祁國知道您做的事情嗎？他們怎麼會放心您在祁國呢？」聞崇不解。
「祁國也需要在遼國敵後的原大夏軍在那裡拖住遼軍，使遼國無力南侵。只是那些軍隊只尊從原來的夏國，不聽祁國的號令，所以祁國也不會公開去支援他們。對我做的事情，最起碼現在他們只能眼開眼閉。」
「孩兒能做些什麼？」聞崇心中的疑惑雖然解開，但是在這亂世中，自己一個人能做什麼呢？或者說，一個小小的聞家又能夠做些什麼呢？
「一路到家，你也算遊歷了小半個祁國，你有何想法？」聞莊主沒有直接回答反聞崇的問題，反問道。
「在蓬諸時也聽二師姐說起這裡的情況，本以為是一村一城受些戰亂之苦，卻沒想到路過的地方皆是百姓們流離失所。本想能幫一些人算一些人，不曾想要幫的人竟然會這麼多，根本沒法幫。」聞崇低頭輕語。
一路走過，聞崇看到那些在大街乞討的老幼，始終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但這些並不表示他什麼也沒想。他是在想怎樣做，才能真正的幫助到他們。
「欲助人者先立己，謀天下者先謀生。立足於自身不敗，才能求勝。你回來了，也不急這一兩天，是該好好盤算一下。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要解決這些事情，非是一兩天或是一兩年就能解決的。」
聞莊主微微一笑，看看天色已經不早，又道：「時候也不早了，你還是先歇息吧。」
讓家丁帶聞崇下去后，聞莊主仍端坐在原位，獃獃地望著北面，還在想著事情。與聞崇說的那些往事里，他沒有提到聞崇還有個爺爺，那個現在依然在朝邑做太師的聞宏。
思索半響，喃喃自語著：「父親，一切都在您的安排中，這孩子修鍊滿師，已經回到家中，我一定會保護好他。接下來就等他自己的選擇了，他會怎麼選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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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崇回到房中，腦海里還在思索著父親聞宣的那番話。穿越重生，有了一個新身份，新家庭，偏偏是在亂世之中。這一世的父親居然還曾經是夏朝的重臣，自己的命運也就與聞宣搭載在了一起。
在亂世中首先要保存住自己，保存住現在這個家，才能做進一步的打算。現在祁國暫時沒動聞家，是因為聞家對祁國還有些用處。祁國國君能不尊主國號令，獨立稱帝，也就不會對聞家不聞不問。正因為現在聞家還在祁國的掌控中，如果發現聞家不再受掌控或者聞家沒了利用價值后呢？
有了心事，一時難以入睡，在床上翻來覆去腦海里依然是一片模糊，乾脆不再去胡思亂想這些事情。轉而想起在趕路途中一直疏於修鍊，不免有所荒廢，起身盤坐於床上。
吸氣、引氣，真氣緩緩再體內流動著。丹田處那顆地脈靈珠只要他一運氣，便開始吸收外界天地間的靈氣，靈氣很快融與聞崇的體內。
放在床邊的「七星龍嘯劍」隨著聞崇的意念力，微微抖動，隨後寶劍緩緩出鞘。一時間劍身的熒光把屋內照亮，劍隨心意，在屋內凌空盤旋飛轉。
「回鞘！」引決一指，「七星龍嘯劍」猛然調頭，歸回劍鞘中。總覺得驅使飛劍不是很得心應手，聞崇鄒鄒眉頭，思索了會兒，沒領悟到什麼要領。
然後又把內氣在周身運轉一遍，運完氣后，渾身一陣暖意，舒暢至極。不由得盤坐著進入了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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